第42章 ...

縱然如此, 在路過首飾鋪子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微微駐足。

小販見她目光流連在錦盒裏的花簪上,很有眼色地說:“姑娘, 這簪子襯你!戴上試試吧!”

她手裏就幾塊碎銀, 哪買得起?有些窘迫地搖搖頭, 轉身要走。

這時,一股極濃的胭脂水粉香撲鼻而來。

她詫異地側目,就看到一衆貌美女子簇擁着一位華服男子走近。

男子容貌俊美得讓人晃神,如玉的手托着一柄細長煙杆兒,煙霧缭繞間, 那笑風流絕豔。

原以為成天對着師父那張清俊的臉, 她早已對旁的俏公子有了抵抗力, 但款款走來的男子卻還是讓她心跳漏下一拍。

長這麽大,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俊美的男人!

“蘇公子,奴家要這個,買給奴家可好?”

“蘇公子,這簪子襯奴家嗎?”

“蘇公子, 奴家餓了, 想去明月樓吃點心。”

衆美人繞在男子身邊,一個比一個會撒嬌。

她看得瞠目結舌。

一旁小販也感嘆:“這位蘇公子剛來龍城不久便成了風雲人物。”

身旁妙妙探頭, 好奇地問:“怎麽說?”

“容貌俊美, 直接把龍城第一美男擠下去不說,出手也闊綽,荷包裏好像有用不完的金子似的!買下的宅子比官大人的府邸都氣派!”

Advertisement

她羨慕不已。

人和人果然不能比, 她瞅着男子身上的華服,布料看着便精貴,估計把她賣了換錢都買不起!

她拉着妙妙離開,繼續逛七夕會。

身後,被衆女簇擁的男子忽然斂了笑,注視着她離開的方向。

見他走神,身旁人問:“怎麽了蘇公子?”

他沒答,推開纏在胳膊上的幾雙纖纖玉手,徑直朝前追了過去。

“诶!蘇公子!等等我們呀!”

“蘇公子你往哪兒去?”

抛下身後一群美嬌娘,他躍身屋頂,順着人潮前行一段路,終于尋見她的身影——

粗布衣衫、簡單的雙丫髻,發間連柄簪子都沒有,在一衆精心打扮的女子中間辨識度很高。

他抛了抛手裏沉甸甸的荷包,唇角挑着一抹笑。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這麽巧地在七夕會遇上了,就送他的救命恩人一份厚禮好了!

華燈初上。

七夕的氛圍随周圍火樹銀花一并燃起。

偶遇的公子與妙妙相談甚歡,郎有情妾有意,她不好繼續插在二人中間,便尋了個借口溜走。

獨自來到石橋上,這才發覺周圍都是成雙結對的男女,看着手裏的小花燈,惆悵地嘆了口氣。

“登徒子,一個人在這裏嘆什麽氣?”身邊突然多了個人,她詫異地擡眼,就看到白日裏那個被衆女簇擁的貴公子。

她四下張望片刻,指着自己鼻尖問:“登、登徒子?你是在說…我?”

桃花眼低垂,視線居高臨下,男子用煙杆兒敲了下她腦袋,語氣篤定:“不是你還是誰?”

莫名被污蔑,她羞憤得臉都漲紅:“公子切莫胡言亂語!我與你素不相識,何以血口噴人?”

他也不賣關子,胳膊搭在石欄上,與她理論:“半月前你在雲山救下我,本算有恩,但事後卻對我動手動腳,将我從頭摸到尾,不是登徒子是什麽?”

她氣得噎住。

她什麽時候救過他?又什麽時候對他動手動腳?簡直就是——

诶,等等!

她忽地愣住,半月前、雲山上……

她的确救下過一只小白狐,還把它從頭摸到尾,咬在手背上的牙印好些日子才消呢!

可那是只小狐貍呀!

“我救下的是只小狐貍。”她沒好氣地說,“難不成你還是只狐貍/精?”

被罵了登徒子不高興,所以她刻意用狐貍精來回敬,這個詞連女子都會氣得不輕,跟別提男子了。

原以為他會大發雷霆,沒想,卻只是輕斂眉頭,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我的确是那只白狐,但我們不稱精,稱妖。”

看不出來,這人還挺扯!

她又生氣又想笑,回嘴道:“是,你是狐貍精,那我還是仙女下凡呢!”

對方打量她片刻,旋即低頭在她頸間嗅了嗅。

這一舉措令她臉色大變,以為自己被輕薄了,想躲開,卻被他扣住肩膀,一本正經地說:“我是狐妖,但你……才不是什麽仙女!”

他認真的模樣,倒讓她有些摸不透這人究竟是在開玩笑還是真有此事。

但狐妖這種傳說中的生靈,她只在畫本子上見過,面前的男子雖說是長得妖孽了些,但也跟妖精扯不上邊兒啊!

她踟蹰了片刻,終于反應過來,這人一定是在找幌子輕薄她!

長得人魔狗樣,身邊美人環伺,居然還來招惹她!還真是花心到了一定境界,也不知道忌口,她這樣的清湯白菜也吃得下!

拉開一定距離,她冷着臉說:“公子自重!”

瞧見她眼裏的防備,他也琢磨出味兒來。

想他堂堂狐族太子,來了龍城也是受人追捧的風流人物,沒想到她眼裏竟成了占便宜的登徒子!

他心裏有氣。

到底誰占了誰便宜,她心裏沒點數嗎?

沉默了小會兒,見她要走,眼疾手快搶了她的花燈:“這燈,送我了!”

這是她千挑萬選買的狐貍燈,憑什麽給他?

想搶回來,對方卻擡高手臂,笑得頗為無賴:“連花燈都照着我的樣子來買,還說你對我沒有非分之想?”

她喜歡小狐貍關他什麽事!真把自己當成狐貍精了?

她跳腳跟他搶,腦袋上不知怎的重了些,擡手一摸,發現雙髻分別多了柄簪子。“別動。”他劫住她動作。

低垂的桃花眼漾開她一剪倒影,在那片潋滟中,她瞧見發間晚櫻開得正豔。

“這是花燈的回禮。”他說完,又遞了塊玉牌給她,“至于這個……是你半月前救我的謝禮,往後龍城大小店鋪,你想要什麽随便拿,無須付銀子,亮出這塊玉牌,報我名字便可。”

她懵然着沒接,顯然還沒消化他的這番話。

他斂了斂眉,把東西硬塞她手裏:“記住了,我叫蘇湛。”

“小煙!”石橋之下傳來一聲喊。

兩人同時回頭,就看到自人群中走來一名白衫男子,眉眼溫潤,面容清俊。

“我師父來了!”她頓時展顏一笑,小跑着朝橋下而去,連玉牌都忘了還他,眨眼間便已跑下石橋,來到白衫男子跟前,驚奇問道,“師父,你怎麽來了?”

“今日七夕,醫館沒什麽人,我就關了鋪子也來逛逛,沒想遇見你。”男子不動聲色地打量橋頭的人,那般雍容氣質,怕是哪戶達官貴人家的公子,“那位是……?”

“哦,他是……”話說到一半便語塞,她忽然不知道要怎麽介紹為好,畢竟連她自己都沒搞清楚。

便搪塞說是七夕會上偶然認識的。

偶然認識會送這麽貴重的簪子?

男子唇抿緊,低眉看着面前眼神閃躲的少女——

即滿二八的姑娘,雖說還有些青澀,但那份嬌豔卻是探頭露尾地顯現出來。若是換下這一身粗布衣衫,绾發畫眉,當是個極美的女子。

與她朝夕相伴這麽些年,他第一次生出危機感,有些刻意地虛攬了她的肩,朝河畔走去:“不是要放河燈嗎?為師陪你。”

兩人走遠,橋上的人依然未動。

寫滿心願的河燈順着水流蜿蜒而下,放眼望去一片絢爛。

遙遙望着一對男女湊在一起的身影,他忽然覺得,這師徒關系未免也太親近了些!

手裏的狐貍花燈明明滅滅,他抿唇看了片刻,心裏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兒。

七夕節如夢一般散去,卻是促成了不少姻緣。

妙妙和偶識的男子整日如膠似漆,而她,則收了蠢蠢欲動的心,回歸忙碌生活。

最近有幾味藥需求量大,她想趁此賺上一筆,便起早去山裏采藥,拿到集市上賣。

同行的競争者不少,她一個小丫頭不會談生意,索性拉低一半的價格。

物美價廉的東西誰不喜歡?一連幾日,她的草藥都是賣得最快的搶手貨。

這着實礙了其他的藥販子的眼。

某日午時,她如常收拾了攤子準備回醫館,卻在拐角的死胡同被攔下。

幾個藥販将她團團圍住,表情不善:“識相的從明兒起就別出現在集市!否則,咱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被人這般威脅,她也來了氣,怼道:“集市又不是你們幾個開的,憑什麽不讓別人來?”

“喲,小娘子看着柔柔弱弱,嘴還挺硬!”打頭的藥販給同夥使了個眼色,立即有人揪住她衣領,往地上狠摔而去。

她疼得低呼,塵土飛揚間,打頭的人順手撿了根棍子,揚聲威脅:“集市的确不是我們幾個開的,但如果把你腿打斷,我看你還來不來!”

龍城雖說在天子腳下,但市井深巷,許多事傳不到天子耳裏。

先前師父的藥鋪被同行找來惡徒砸過幾次,去官府報案,官員只搪塞說此事會查,但等了一年半載也沒給個交代。

胡同外有人經過,瞧見這陣勢怕惹禍上身,皆是匆匆跑過。

她知道,如果繼續犟下去,只怕真的要被打斷雙腿。

于是,不得不屈辱地低頭,松口道:“我明天……”

後面三個字遞到唇邊未言,被頭頂一聲質問打斷:“你們要把誰的腿打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