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猗猗,你回來啦?”

通常情況下,尹如琢都會比赫胥猗晚回來一些,不過今天因為下課後去見了張景宣,赫胥猗到家時尹如琢已經做好了晚餐。

“還有一個魚湯,馬上就好了。”

家裏有專門做菜的阿姨,不過尹如琢經常會自己下廚。她的廚藝很好,就連專門學過烹饪課程的赫胥猗也不得不承認她的水準在自己之上。

有些人或許就是如此完美,外貌、家世、才能還有性格都無可挑剔。

“好香啊,晚上怎麽那麽多菜?”赫胥猗見到滿桌的飯菜,包也放,先拿筷子夾了一塊牛肉塞進嘴裏,“嗯嗯,好吃!”

尹如琢穿着一條黑色的圍裙,長發盤起,此刻沒有半點職場精英的模樣。

“你喜歡就好,稍微做多了一些,我們可以慢慢吃。”她幫赫胥猗拿下包,溫柔笑道,“你看起來很開心,和朋友聊得愉快嗎?”

赫胥猗順勢在椅子上坐下,将兩張票放到了餐桌上。

“嗯,還行,多年不見聊了不少經歷。對了,他現在在皇家交響樂團擔任指揮,不久後要舉辦第一次演出,送了我兩張票,到時候一塊兒去嗎?”

“好啊,什麽時候?我一定騰出時間。”

“下周六晚上。”

尹如琢放好包,又端了魚湯出來,赫胥猗見她沒脫圍裙,繞過桌子幫她解圍裙的帶子。

“真想看看別人知道尹總在家那麽不修邊幅時的表情,吃飯連圍裙都懶得脫嗎?”

赫胥猗一邊打趣,一邊幫她解開身後的帶子。

尹如琢看得出來赫胥猗的心情确實不錯,這樣略有些肆意的笑容她已經很久沒看到過。

她不由自主地握住赫胥猗的手。

“我不會讓別人看到的。”

尹如琢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指尖纖細,掌心溫暖而幹燥。赫胥猗并不讨厭她的觸碰,但也不願意與她過多接觸,畢竟越親密越容易暴露真實的自己。

她很有分寸地任尹如琢握了兩三秒,然後無比自然地抽出手,摸了摸她的肩膀。

“我知道啦,你只會給我看。”

尹如琢莫名有幾分失落,卻又不知為什麽會産生這樣的情緒。和赫胥猗婚後的這兩年,生活平靜且甜蜜,但她總覺得偶爾會從對方的身上看到寂寥的情緒。

赫胥猗已經坐回到了她對面。

“晚上喝點酒怎麽樣?”

赫胥猗過去不怎麽喜歡喝酒,但如今很喜歡小酌幾杯。微醺的狀态能讓她忘記很多事,而眼前尹如琢的臉會變得愈發美麗。

她喜歡美好的事物,能讓人忘卻煩惱。

不是特殊的日子,也不是周末,尹如琢似乎有些猶豫,但很快答應下來。

“好,我去開。”

尹如琢對飲酒向來克制——或者說,她對任何事表現得都不狂熱。赫胥猗時常在想,她的大腦或許時刻都保持着清醒吧?

兩人都對酒精不很挑剔,最經常喝的是莊園自産的紅酒。這是赫胥家最基礎的業務之一,赫胥猗算略通一二,但曾經也僅僅只是為了商品質量而已。

尹如琢開了酒,赫胥猗幫兩人倒上。

“你明天還要上班,少喝一點,我明天沒有課,所以可以多喝。”

赫胥猗比起尹如琢更經常飲酒,兩人結婚的當夜,她就是靠酒精支撐過來的。迷離的狀态下不用思考太多,由單純的感官支配身體,一切都變得美妙非常。

漸漸的,喝酒從用來消除床·事的不安演變成了床·事的信號,成為了兩人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

尹如琢輕笑。

“喝酒這一項我是肯定比不上你了,公司年末聚會的時候,還要請夫人幫我擋一擋。”

赫胥猗低眼望着酒杯中紅色的液體,目光有一些迷離。

“那就看你的表現咯。”

她偶爾會想,餘生要是能一直生活在醉酒之中,自己或許會更加幸福。忘卻所有煩惱,只需要體會這種迷幻颠倒的感覺,既不會有煩惱也不會有悔恨。

“猗猗,猗猗?”

尹如琢半夜因聽到妻子的夢話醒來,緊皺的眉頭和胡亂的呓語讓她知道赫胥猗正在經歷什麽不好的夢境。

兩人結婚已經兩年,除了出差的情況以外都是同床共枕,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猗猗,不要怕,只是做夢而已,不要怕。”

尹如琢抱着她輕聲哄慰,好不容易才将她慢慢帶離夢境。

“如琢?”

尹如琢開了夜燈,擔憂地望着赫胥猗。

“你做噩夢了嗎?”

柔和的燈光下,赫胥猗的神情帶着一絲迷茫與脆弱。

“……嗯,吵醒你了嗎?”

“沒有,我本來就睡得淺,”尹如琢深刻的五官在這種時刻顯得極其溫柔,低啞的聲線更是比她晚餐時喝得酒更加醉人,“只是噩夢而已,已經沒事了。”

赫胥猗“嗯”了一聲,将頭埋到尹如琢肩頭。昏沉的大腦漸漸分清了虛幻與現實,記憶慢慢回歸到了原本的所在。

“我說了什麽嗎?”

尹如琢一下下地撫摸着她的發絲,嘆息道:“我聽到你一直在喊爺爺。”

赫胥猗的爺爺赫胥謹在六年多前去世,那時候赫胥家正在經歷變故,赫胥老爺子的死亡更是給了赫胥家沉重一擊。

尹如琢在此之前并未太多幹涉赫胥家的事,所以不知這其中具體的內情。

赫胥謹是病逝的,據說是因獨子太過浪蕩,一氣之下一病不起,不到半年就去世了。生病的那段日子有傳言說他要和兒子斷絕父子關系,将爵位直接傳給孫女。

但在他去世以後,赫胥複還是名正言順地繼承了爵位。也是那個時候,赫胥複變賣了赫胥莊園三分之一的面積。

那個買家……或者說,那個獲得土地的人是許氏建材的老板許秦雄。

尹如琢曾想過要把這塊土地買下,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它未來的價值,除了像赫胥家這種迫不得已的情況以外,誰都不會輕易變賣。

她在知道對方沒有販賣的意圖之後只得作罷,轉而通過其他手段給赫胥猗提供幫助。

赫胥猗已經記起了一些夢境的內容,聲音虛弱地道:“嗯,我夢到爺爺去世的場景了。”

尹如琢心中一痛。

赫胥複荒唐,整日不着家,宋文慧體弱,無法很好地照顧兩個女兒,所以赫胥猗算是跟着爺爺長大的。

當時她不過十六歲,至親之人死亡一定非常痛苦吧?

尹如琢想起母親去世時自己的心情,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猗猗,都過去了,以後有我陪着你。”

“嗯,我沒事的。”

赫胥猗沒想到只是見了張景宣一面而已,晚上竟然就夢到了那些不願意回想的往事。

她沒有看到爺爺是如何死亡的,所以夢境就真的只是夢境而已。但不是害怕夢到爺爺的死亡,而是悔恨自己為什麽沒有真的在他身邊,沒有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時候陪着他。

尹如琢說得并不對,什麽都不做的話,有些事永遠也不會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赫胥小姐的“酒後吐真言”可是分對象的,祝惜辭也說了,要是當時不是她,赫胥猗肯定不會說。

不動感情的原因不止是因為被渣男傷了,更是因為喜歡渣男然後發生了很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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