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誰都有過去(三)

我們以為認識的人,也許并沒有真正認識。

——惜吟淺唱之十九

那天的偶然碰面後,孟惜對梁米安再也沒有給過笑臉,在公司碰見也只當作沒看見。兩人就這麽互相當作空氣過了幾天,連同事都感覺出她們的不對盤,偏偏兩個人都對此緘默不語。

某天下班的時候,梁米安攔住按完考勤指紋擦過她往外走的孟惜,勾着唇打量她一番,說道:“有空嗎?聊聊?”

孟惜瞥了一眼斜倚在門口的鄭家祥,說:“小鄭總在等你。”

梁米安滿不在乎地說:“讓他等着呗。”

“沒什麽好聊的。”孟惜繞過她向門外走去,甚至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梁米安猛地拉住孟惜的胳膊,“你就不想知道我和他之間的事?”

孟惜頓住腳步,撥開她的手,淡淡道:“我去車上等你。”說着就率先往外走去。

梁米安走到鄭家祥面前,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溫柔道:“你先回去吧,我和孟惜有點事情要談。”

鄭家祥依戀地拉着梁米安的手,說:“結束我去接你?”

梁米安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好,乖,先回去吧。”

西餐廳卡座裏,梁米安翹着二郎腿,蜜色的唇微微彎起,看着孟惜說:“你就沒什麽要跟我說的?”

孟惜面無表情地喝了一口開水,沒有看她,只半低着頭說:“小鄭總對你挺好的。”

梁米安輕哼一聲:“所以呢?你是覺得我對不起他咯?”

孟惜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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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米安笑:“或者,你其實是想說我對不起你?是這樣吧?”

“你做過什麽自己清楚。”

孟惜一直僵着張臉,好像真的是受害者這樣,梁米安看着氣不過,冷哼一聲,話鋒尖銳起來:“我不就和他吃個飯,你這一臉要死不死的表情做什麽。別說是吃飯,你們這會兒還沒在一起,就算我真做什麽了,那也跟你沒什麽關系吧?你管得着麽,孟惜?”

孟惜握了握拳,努力使自己保持鎮定,一字一頓地說:“是,我管不着。”

梁米安随意地将身子往後一靠,似笑非笑道:“女人之間的友情果然很脆弱啊,為了男人,朋友随時都能變成敵人,呵呵。”

“你有把我當朋友嗎?”孟惜猛地直視她,“你在背後怎麽說我,我都聽到了。故意找我逛街,勾搭小鄭總,現在又想……”梁米安借着摔倒撲進褚雲逸懷裏的那個畫面一直讓她覺得刺眼極了。

梁米安氣極反笑:“現在又想什麽?紅杏出牆勾引你喜歡的男人是嗎?沒錯,我是看不大上你,是說了你壞話,我就是看不慣你那做作的樣兒。覺得自己很清高嗎?覺得別人都是婊子?覺得我專門搶你男人?要不是你占着茅坑不拉屎,但凡你有一點喜歡家祥,我會出手嗎?我承認,我就是愛錢,我膚淺,那怎麽了?至少我不會給自己立牌坊!”

兩人互相瞪視着,一點即燃,此時服務員正好來上菜,兩份黑椒牛扒、濃湯,幾份小吃,雙方這才各自将火氣壓了下去。

梁米安一邊優雅地切着牛排一邊說道:“算了,反正我也不是來交朋友的。你要是還想聽故事,就老老實實別打岔,不想聽就什麽也別說了,吃完就走吧。”

孟惜默默地喝了兩口玉米濃湯,看着梁米安說:“我聽。”

“我是在四年前剛去上海上大學的時候認識他的。那個時候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在我們學校操場跑步,我就坐在欄杆上看他。他長得好看,身材好看,跑步的姿勢也好看。雖然我只跟有錢人交往,但這并不妨礙我欣賞有魅力的男人。

有一天,我一個追求者到操場找我。那個男生很煩人,我被他纏得沒辦法,正好那時褚律師跑過來,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就拉住他,跟那個男生說他是我男朋友。那個男生突然就大叫起來,說我背叛他,他那猙獰的樣子就跟瘋了似的,事實證明他真的是個瘋子。他就那麽沖過來掐住我的脖子,說要掐死我,說這是背叛他的代價。

我當時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是褚律師救了我。他揮拳把那個瘋子打倒在地,然後送我回了宿舍。”

梁米安的眼神中閃爍的是不可忽視的迷戀。

回宿舍的路上,梁米安克制不住自己的心動,開始與褚雲逸搭讪。

“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吧?”

“不是,我在律所工作。”

“律師嗎?好厲害!”

“只是實習律師。”

“那也是律師啊,你叫什麽呢?”

褚雲逸看了眼一臉興奮的梁米安,眉頭微皺,只說:“我姓褚。”

梁米安絲毫不介意他沒有告知全名,熱情地做起自我介紹來:“我叫梁米安,梁山伯的梁,大米的米,安靜的安。好聽吧?你直接叫我米安就行了。”

褚雲逸将梁米安送到她宿舍樓下,對她說:“那個人我看着很偏激,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來,不行你就報警吧。”言畢不等梁米安道別,就轉身離開了。

後來梁米安再也沒見過褚雲逸,她也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褚。直到後來的某天,追求她的那個瘋狂男生跳湖自殺,警察調查時找了褚雲逸和梁米安去做筆錄。

從警察局出來,梁米安正打算跟褚雲逸要電話,他卻又不見了。

以為再也見不到褚雲逸的梁米安,卻在不久後與朋友去酒吧聚會時見到了他。

他與一群人坐在一起喝酒,梁米安他們離得不遠,她清楚地看着幾個肥頭大耳的男人不停地灌褚雲逸和另外幾個人,也清楚地看着褚雲逸将那群人一一喝倒,而他卻依舊豐神俊朗。

朋友順着梁米安的目光看去,咦了一聲:“是他?”

梁米安瞬間振奮,拉着朋友的手問:“你認識?”

朋友說:“我跟着我爸和他們律所的人吃過飯,就我們學校隔壁那律所。那男的,就一窮酸實習生,長得倒還不錯。不過他挺努力的,興許以後會混得好也不一定。”

窮酸嗎?他或許窮,但他的氣質比那些暴發戶好得太多了,簡直就是貧窮貴公子。梁米安這樣想着,覺得自己真是走火入魔了。

她見褚雲逸起身離開,就跟了上去,跟到廁所才發現他不是要走,正想回座位去,卻看到他摳着喉嚨吐得厲害。原來他并沒有她想得那麽厲害,他在應酬,他不得不喝,不得不逼喝成這樣子讓自己難受。

褚雲逸吐得差不多了,就一步三晃地出了酒吧。

梁米安跟了出去,對他說:“我送你回去吧。”

褚雲逸瞥她一眼,好像不認識她一般,對她擺擺手道:“不用,我老婆馬上就來接我。”

老婆!這兩個字如一道驚雷将梁米安劈得傻愣在當場,表情僵硬,欲扶他的雙手僵直地伸着,手裏只有一團團看不見的空氣。

這時,出租車上下來一個女人,長得很美,也很有氣質,她一臉擔憂地朝褚雲逸走來,小心地扶住他,将他的胳膊環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一刻,褚雲逸無名指上有一瞬光芒閃過,晃了梁米安的眼。

他,已經結婚了。

梁米安突然想起跳湖而死的那個男生,他留下了一封遺書,什麽也沒交代,唯獨給她下了一個詛咒,還是用血寫的,當真是重視她。

他寫:梁米安,你一輩子也得不到真正的愛。

呵,原來,詛咒這麽快就開始應驗了嗎。

梁米安給鄭家祥打了電話讓他可以過來了。

“我從初中開始就給自己定下要嫁一個有錢人的目标了,但是你知道嗎,如果是褚律師,我可以為了他放棄這個目标。我父母很早就離婚了,他們各自有了新家沒有一個人願意管我,我一直覺得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感情,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只有錢才是最可靠的。而褚律師是除了錢之外,唯一一個能讓我感覺到安全感的人。”梁米安苦笑了一下,說,“好笑的是,我至今也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孟惜正欲張嘴,梁米安擺擺手說:“你也不用告訴我,沒那個必要。那個時候,他有明媒正娶的老婆。現在,他有你而我有家祥。我就是想為自己這段唯一純粹的感情畫一個完整的句號,然後再無牽挂地過自己的生活。”

孟惜看着表情安然的梁米安,覺得這一刻的她比往常都要來得美。

梁米安看看她,說:“我不期望能在你眼裏有什麽好印象,但還是想說,我不是故意摔倒的。好了,我給你講了故事,這餐就你買單吧。”說罷,她便起身離開。

孟惜看着梁米安蹬着高跟鞋搖曳離去的姣好背影,有些困惑。她給她講這故事,又是為了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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