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歲月靜好(三)
生活最大的壓力是頂住各種洗腦堅持自我不妥協。
——惜吟淺唱之三十三
唐欣唐老板財大氣粗,聽着孟惜可憐巴巴的語氣,很是唏噓:“你過來,咱們聊聊人生。”
孟惜捏着癟癟的錢包去找唐欣,想着必須要敲她一頓豐盛的晚飯才行。唐老板果然不負衆望,請吃高檔海底撈。孟惜腹诽,還不就是火鍋麽。
唐欣晃着手上的玉镯子,對孟惜說:“看,我新買的玉镯,好看吧,你猜多少錢?”
反正不是她能買得起的。孟惜默默地吃了一片五花肉,無言地對唐欣的虐窮鬼行為表示抗議。
“出息,至于麽你,你脖子上那塊玉看起來比我這镯子還值錢些。”
孟惜摸摸頸上的玉佩,嘆口氣:“這又不是我買的。”
工作以後,她好像就從來沒有有錢的時候,一直窮一直窮,窮得都快哭了。以前好的衣服、包包、鞋子全都是爸媽給買的,玉佩是老媽送的成人禮物,車是老孟給的生日禮物。總之,沒有一件是她自己掙錢買的,就連車的保險還是老孟給交的。
真的很丢臉,所以用的錢,她是怎麽也不會跟他們伸手了。沒什麽事的時候,工資勉強夠用。如果要買個手機什麽的,需要縮衣減食很久才能存下來。要是碰上生病,唉,只能靠信用卡度日了。衣服什麽的,也是隔幾個月才能買一次,而且不會買太貴的,檔次和以前是完全不能比。
“你一個月多少工資啊?”
“三千左右吧。”
唐欣頓時一臉同情:“是有點低哦,我美容院小妹都有這麽多唉。”
“畢業不久的大學生差不多都是這樣吧。”
“以後有升職的空間麽?”
孟惜想了想,現在法務部就她一個人,既是經理又是小妹,升哪兒去?隔壁風控部本來也是一個人,後來新招進來一個,兩人算是平級的,做的事兒差不多,一人一半,工資還是與以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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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沒有。”
“那工資有沒有的漲?”
孟惜又想了想,梅大姐在公司好幾年了,據說一分錢都沒漲。
“應該……也沒有。”
唐欣無語了:“最後一個問題,在這公司能學到東西嗎?”
孟惜望天:“很有限。”
唐欣猛然拍桌大叫:“那你還做個毛線!”
孟惜低頭撈肉吃,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實在是很心塞。
唐欣冷靜片刻,嚴肅起來:“說實話吧,我也覺得你那公司不大靠譜。我這你們那借了三次錢了,每次給我簽合同的都不是一個人,後勤的人員流動都這麽大的話,絕對是有問題的。”
“不靠譜你還來?”
唐欣笑道:“我是借款人,又不是出借人,怕什麽。借錢的是大爺懂嗎?”
孟惜點頭,着實有理。
“你給我說說,為什麽跑回來不留在上海?就你的專業來說,那邊的發展空間肯定更大。”
孟惜輕笑一聲,撩了撩掉下來的一縷發絲。為什麽呢?“大家都拼了命地往大城市跑,大城市裏的人呢,都往國外跑。外面真的就那麽好嗎,讓所有人這樣前赴後繼。”不惜抛下原本珍惜的東西。
唐欣默然。可不是麽,那姓夏的不就往國外跑,連老公都不要了。她輕輕嘆口氣:“人的欲望是不會停止的吧。”
孟惜想,人活這一生,到底是為了什麽,一千個人有一千個人的說法。但世界上大多數人,沒有多偉大的理想,也沒有多崇高的追求,求的無非是生活富足。若說富足的話,父母的産業與積蓄足夠他們一家過得很好了。那麽她求的又是什麽呢?
她還沒有完全想得明白,只是覺得應該自給自足,而她現在的水平,實在讓自己很失望。日子一天天的過着,每天都差不多,她常常記不起日期,反正一晃眼時間就過去了。
偶爾會與梅慧、梁米安他們聊起這種感覺。
梅慧說:“生活本來就是這樣,你一個女孩子有個穩定的工作就很好了,難道還要做女強人嗎?”
梁米安說:“嫁個有錢人就什麽都不用糾結了。”
沒有一個與她的三觀是相同的,感覺真是孤獨。
她有時候會想,如果當初留在上海,會不會充實一些。又或者跟着裴之桓的腳步出國去,生活會不會又是另一番樣子。
現在想想,無論哪一種,似乎都比現在碌碌無為要來得好。
生活的庸碌,是即使她那麽喜歡的褚雲逸在身邊,也彌補不了的空寂。
孟惜與褚雲逸的感情生活很是穩定,正是熱戀期,好得蜜裏調油。而另一對情侶,不,應該說夫妻,比起他們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因此某一天,四人很偶然的來了一場會面。
自從和褚雲逸在一起後,孟惜深刻地覺得,褚雲逸并非對誰都是溫和的。比如在她面前,他開啓的是不要臉模式,又比如在某個更不要臉的人面前,他一點不客氣地完全不給好臉色。
此時褚雲逸的對面坐着郝帥,兩人都坐在靠外的位置,靠牆的則是孟惜和季采青。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場家庭聚會,母親、母親的丈夫、兒子、兒子的女朋友,如此的“幸福”一家。
而兒子與母親的丈夫正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不順眼。
這種奇怪的磁場不合從四個人剛進店門就開始了。
褚雲逸對季采青叫了一聲媽,對郝帥視而不見,然後跟季采青介紹孟惜。
孟惜對季采青喊了一聲阿姨,然後對着郝帥發呆。
郝帥很是潇灑:“叔叔和公公,你選一個叫吧。”
“……”
褚雲逸搭腔:“叫他小白臉。”
郝帥怒了,磨拳霍霍向雲逸:“你說什麽呢,老子現在可是好帥攝影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兼藝術總監!”
季采青在邊上拉了他一把,褚雲逸卻不領情,繼續攻擊:“哦?誰出的資?”
郝帥這回是真怒了,皺緊了眉沖過來想要教訓教訓自己這個便宜大兒子,挽回他後爹的尊嚴。
季采青也不高興了,把褚雲逸拉到一邊,說:“我沒出錢,你說話注意點。”
四個人坐下來後,郝帥忍啊忍啊,憋出了幾句自認很禮貌的話:“褚先生,我雖然年紀比你小那麽幾歲,但畢竟是你母親的丈夫,我們的關系是受法律保護的,輩分上來說,你不叫爹就算了,起碼也得叫一聲叔叔,我體諒你年紀比我大,也不勉強你叫,但麻煩你對待長輩客氣一些。”
褚雲逸聽了這話,臉色變得很好看,一會兒白一會兒綠的。一直處理事情游刃有餘的褚法官這時竟在郝帥面前失了語,只無奈地端起茶杯狠狠地灌了一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孟惜在一旁不厚道地笑了,見褚雲逸瞪過來忙收了咧開的嘴,不一會兒又忍不住掩着嘴顫起肩膀來。
季采青看着也是好笑,突然就覺得這兒媳婦看得很是順眼。
四人臨走的時候,在門口碰見剛要進門的夏岚。
孟惜看看不對盤的褚雲逸和郝帥,又看看忙着和稀泥的季采青,再看看眼前表情十分驚訝又有些失落的夏岚,頓時覺得這個場面很是很亂,考慮自己是不是要先偷偷地溜走。但褚雲逸卻把她抓得更緊了。
夏岚收起訝然,溫婉一笑,沖季采青叫了一聲“媽”。
季采青裝作沒聽到,愛搭不理的,斜着眼不願意瞧她。
郝帥樂了,戲谑地打量一番夏岚,一副嫌戲還不夠好看的樣兒:“喲,這是叫誰媽呢,老子可不記得有這麽漂亮個女兒啊,敢問你媽媽姓甚名誰,別是認錯人了吧?”
夏岚一頭霧水,只覺得這人忒沒教養,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褚雲逸。
褚雲逸:我瞎,我聾,我什麽都不知道。
季采青在郝帥腰上狠狠擰了一把,說:“這是我兒子以前的老婆。”
郝帥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瞧着也不怎麽樣嘛,比起我家孟惜來差遠了。”他還看了一眼褚雲逸,姑且算是誇贊吧,“小子眼光有長進。”
褚雲逸第一次覺得這個郝帥看起來還是挺順眼的。
夏岚頓時黑了臉。
此時只有孟惜客氣地與她問號:“夏小姐,你好。”
夏岚點點頭,匆匆進了門,直到在客戶面前坐下來侃侃而談,才覺得自己到了正常的世界。
外頭,郝帥沖孟惜擠擠眼:“你公公我夠義氣吧,不用謝了,改天讓大兒子請我喝酒就行。”
褚雲逸決定收回之前覺得他順眼的想法,拉了孟惜就走。
“對了,你們以後婚紗照記得來我這拍啊,我親自上陣,絕對把你們拍得天上有地下無。”郝帥的聲音越來越遠,慢慢消失在空氣中。
孟惜試圖幫郝帥說話:“那個,其實郝帥除了有點不正常之外,人還是挺好的。”
“你是在幫相親對象說話?”褚雲逸危險地眯着眼。
孟惜連連搖頭:“沒有,絕對沒有,我就是想,以後拍婚紗照可以免費……”
褚雲逸眼睛一亮,摟緊了她:“你是在跟我求婚?”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到這裏可以完結了,你們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