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一次吵架

杜若醒過來已經是晚上了,手扶到額頭上,輕輕吸了口氣,後腦勺還有些隐約的疼,感覺到身上輕薄溫暖的被子,苦笑起來,看來自己還沒挂。

“醒了?”突然聽見聲音,杜若微微皺眉,看過去發現是一臉冷然的席岳辰,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這時候才看清自己躺在新家卧室裏,不是醫院就好。杜若現在對醫院有種排斥感,生平就進過幾次醫院,偏偏回回都是大災大難,實在讓她生不出一丁點好感來。

還有就是,不在醫院說明自己摔得并不嚴重,至少沒有危及小命。

席岳辰站在門前看着杜若并不答話,猶自在那發着呆,也并不惱,又一次開口說話:“頭還疼嗎?”

“恩,稍微有些疼。”聲音帶着微微委屈。

杜若在上輩子就一直孤苦伶仃的,非常向往一個溫暖的家庭,希望能有一個對她噓寒問暖關懷上心的人,但是交了兩個男朋友,最終還是沒能走到一起。大概是越自卑的人越在意自尊,所以基本上一無所有的杜若,越表現的強悍堅強,生怕叫別人看出自己心中大片的孤獨脆弱。

本以為重生後隐藏在自己心裏的脆弱也已消失,畢竟如今的環境這般優渥,還有親人。但如影随形了二十多年的刻骨感受,又豈是一朝一夕就消失的,兩次受傷,終于将深埋心間的脆弱給逼了出來。

席岳辰看見一臉蒼白的杜若眼神裏流露出來的脆弱,微低的聲音帶着隐約的委屈,整個人看起來嬌弱而又倔強,心下突然一震,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襲上心頭,萦繞不去。

這樣的杜若是席岳辰從未見過的,大步走過去坐到床沿上,輕聲問道:“嚴不嚴重?這裏有藥,吃了吧。”

說話間擡起垂在腿邊的手,輕輕拂過杜若潔白光滑的額頭,又将微亂的頭發別過耳際,動作輕柔緩慢。杜若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席岳晖,任他粗糙的手指劃過額頭,粗糙的手指與細滑的皮膚産生細微摩擦,徑直傳進心裏,不自覺地顫了顫,這樣的席岳辰,竟有種溫柔的錯覺……

“我去倒水。”

沉默的氛圍被席岳辰打破,說完就快步走出了卧室。

杜若着才從愣怔中反應過來,聽着漸行漸遠的沉穩的腳步聲,一張小臉瞬間通紅,咬着唇無措的眨着眼,心跳的有些快……

席岳辰站在餐廳裏,皺着眉沉思,剛才怎麽會有那樣的動作?在部隊裏早就對自己的一言一行嚴謹慣了,也從未出現過這種……情不自禁的動作,剛才怎麽回事?

不過剛才手下觸及的皮膚倒是細滑非常,如同上等的絲綢,劃過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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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席岳辰清明的眼神深沉了下去。

伺候着杜若吃完藥,沒錯,從小**自主慣了的席岳辰,從不讓別人伺候自己,也從未伺候過別人,此時非常自然的伺候着杜若起身、吃藥、睡覺,動作一氣呵成,連貫流暢。

如果忽略一成不變的冷淡表情,絕對像極了溫柔好好丈夫。杜若躺在床上看着端水離開的席岳辰如是想到。

不過,今晚的席岳辰實在詭異,對于她的又一次大意受傷,不僅沒一句呵斥,還算仔細的伺候着,最不可思議的是那動作,之前杜若是打死也想不出他這樣剛健冷硬的人,也會照顧人,動作還這般輕柔。就連淡漠的表情,也沒了往日的冷淡……

詭異,詭異,實在太詭異。

席岳辰洗過澡回到卧室,發現杜若已經睡着了,将自己用被子捂成一團,只留一個頭在外面。

輕輕脫鞋,拉過這側被杜若的動作弄得有些淩亂的被子,躺了下去,剛閉目準備睡覺時,旁邊的杜若突然翻了個身,靠近了他。

席岳辰正被杜若翻身的動作愣了一下,卻在下一秒杜若滾進他懷裏的動作僵了身體。

翻身過來的杜若許是感覺到身側的溫暖,下意識的一滾,就滾進了席岳辰的懷裏,頭還在強壯熾熱的胸膛上蹭了幾下,這才滿意的繼續沉睡。

席岳辰卻被弄得睡意全無,從來沒跟別人這般親密無間過,下意識的想推開杜若,但是在聞見杜若身上淡淡的清香,還有她清淺的呼吸聲,手下的動作停了下來,就這麽舉在了空中。

胸膛被小腦袋蹭了幾下,帶起的發絲柔柔地拂過席岳辰的下巴,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席岳辰盯着下巴處的腦袋,只覺得自己某處有些憋得難受。

看着蜷縮在自己懷裏的杜若,席岳辰深深地呼吸了下,過了好久才将半空中的手放了下來,一把撈住杜若的腰,動作微微有些粗魯,杜若皺了下眉,倒是沒醒過來。

緊緊扣着杜若的腰,席岳辰覺得這小女人的腰倒是挺細,不盈一握。忽略掉身體某處的蠢蠢欲動,閉上眼睡了起來。

因為杜若沒有傷及要害,只是細細休息調養一下就好,所以席岳辰沒将這事告訴給兩家老人,免得擔心。因此在沈良打電話過來要他們晚上去大院吃飯時,席岳辰找了個借口拒絕了她的熱情。

沈良也沒懷疑什麽,聽兒子說這幾天還有事,過幾天再來的話,還以為是他不習慣人多,也沒再強求,再說既然兒子願意和兒媳獨處,那也是好事,早點培養出感情,和和美美的過小日子,最好再給自己添兩個小孫子,真是再好不過了。

席岳晖看着老媽一臉遮不住的笑意,搖了搖頭暗自嘆了口氣,老媽,你想象的世界未免過于美好了,事實絕不是你腦子裏想的那些。但再給席岳晖十個膽他也不敢說出真相,別說大哥給他說過瞞着家裏,就是杜若在他眼皮子底下再次摔傷,他也不敢坦白,老媽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杜若躺在床上無所事事,想下床溜達兩圈,被席岳辰面目表情的勒令她要好好休息。所謂的好好休息,就是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無聊。

想要玩游戲,被說頭受傷了,會輻射。

杜若退而求其,想要看書,又被說不能用眼過度,會疲勞。

杜若一臉黑線的望着屋頂,心中一陣煩悶,就這麽幹躺着算怎麽回事啊?而席岳辰每次在她蠢蠢欲動的時候,适時出現,然後平淡的陳述不行,接着又離開。

杜若狠狠地想着席岳辰真是多事,不就是摔了一下嗎,又沒有摔到以前的傷口上,醫生都只是讓注意一下,他憑什麽這麽困着自己?

正所謂好了傷疤忘了疼,說的就是杜若,現在早就忘了昨天要命般的疼痛,一心想着沒有自由的痛苦,一臉的氣悶。

席岳辰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杜若苦着一張小臉,唉聲嘆氣把玩着纖細的手指,嘴裏念念有詞的,大約是:“無聊……真霸道……”之類的抱怨。

不用細聽,席岳辰就知道霸道指的是他,微微一挑眉,昨天還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沒想到過了一天就恢複過來了,生龍活虎的哪有一點受傷的樣子。

昨天雖然摔得沒有傷及要害,但也不輕,醫生交代過要好好休息,況且上次摔得還沒完全恢複過來,無論怎樣,這小女人都該好好躺一陣了,所以,對于她的不願意,果斷視而不見。

“起來吃藥。”

杜若正嘀咕着席岳辰的壞話,突然聽見這道冷酷的聲音,不免吓了一跳。轉頭看過去,只見席岳辰一手端着還冒着熱氣的水杯,一手拿着三瓶藥罐,穩步走了過來。

看見害自己失去行動自由的罪魁禍首,不僅來去自如,還一臉風輕雲淡的表情,杜若就不樂意了,憑什麽自己好好的人就得聽他的話,這麽委屈自己?

杜若一激動,就沖動了,接過水杯放在旁邊的小桌子上,悠閑的靠着床頭,看着站在床沿的席岳辰,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首長,真是辛苦你,商量個事兒呗。”

如今席岳辰聽見杜若叫他首長,也沒有什麽反應了,幾乎是默認的态度,所以說習慣成自然這話絕不是沒有道理,連最理智淡漠的席上校大人都被潛移默化了。

席岳辰看了眼一臉怪異表情的杜若,依言坐了下來,就見杜若仰着別扭的笑,用有些谄媚的聲音說道:“首長,你看啊,我現在也不疼了,醫生說也沒有什麽大礙,你看,你的政策能不能寬松些?至少讓我下地走走,看看書啊電視什麽的吧?”

“吃藥。”席岳辰聽完後端起杯子遞給杜若,表情從始至終就沒變一下。

杜若哽了一下,沒想到居然被席岳辰充耳不聞,還繼續若無其事的讓自己吃藥,一下子怒火中燒,這人怎麽這樣,不管如何總得給個反應吧?還吃藥,吃你個頭啊!

“不吃!”杜若瞪着席岳辰挑釁道。

席岳辰也不惱,只是拿着水杯的手依舊停在杜若的手前,目的顯而易見。

“反正都得一動不動的躺着,何必吃藥多此一舉?首長您忙您的去,我就不用你操心了。”

杜若一臉不滿,斜着眼看着席岳辰,口氣微沖。

席岳辰終于有了動作,轉手放下水杯,沉着臉開口:“賭氣?挑釁?”

杜若低頭并不答話。

“杜若,你自己犯的錯,就沒本事承擔?因為自己的大意,你有什麽資格耍脾氣?你還當自己是小孩子?”

席岳辰平靜的語調卻将杜若說的紅了臉,眼裏浮起一層薄薄的霧氣,心裏百味陳雜,有難堪,有委屈,有後悔,但更多的是難過。(//.)。

席岳辰是什麽人,早就練就的一雙火眼金睛自是能揣測人的心思,更何況杜若幾乎将所有情緒都表現在臉上了,當下心裏一動,是不是說的太重了?

還沒等席岳辰好好反思,杜若就仰起通紅的俏臉說道:“是,是我活該,死了都活該!可是你憑什麽這麽說我?我不是你的兵,我爸媽把我嫁給你不是讓你讨伐我的,我受傷了憑什麽不能耍脾氣,是我自己不小心,但我不是機器人,憑什麽就不能喜怒哀樂?人生地不熟的就算了,還要一天看你的冷眼,讓你罵,我是做了什麽了,憑什麽這麽欺負我?”

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哽咽着一把拿起藥一口吞了下去,剛灌了一口水就被嗆住了,随即撕心裂肺的咳了起來。

席岳辰被杜若說的有些自責,看見她哭了起來,語氣悲怆,正不知道該怎麽辦時,就聽見杜若咳了起來,看見她滿臉痛苦地咳嗽,趕緊伸手拍着她的後背幫忙順氣。

好不容易好了些,杜若側身躲過席岳辰的手,徑直躺下,背對着席岳辰冷冷說道:“吃完藥了,我自然明白自己是什麽人,你走吧,免得我礙你的眼讓你不痛快。”

席岳辰聽見逐客令,收回半空中的手,張口想說什麽,頓了一下又抿緊了嘴唇,深深看了眼肩膀還在微微抽動的杜若,站起身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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