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等皇後回到鳳儀宮，許多夫人已經開始打聽皇後匆匆離去是所為何事，最後，蘇夫人在長平宮将五皇子給弄哭了的事情就被各個夫人知道了。

“突然去看五皇子也不知道送見面禮，五皇子本來對這個外祖母就陌生，這個外祖母還仗着身份說五皇子沒有規矩，即使蘇昭容是蘇家的庶女，她生的孩子那可是皇子，豈容她大放厥詞的教導。”

“是啊，五皇子都五歲了，居然沒見過這個外祖母，真是過分！”

“所以五皇子才說，希望承恩侯夫人、忠勇侯夫人和朱夫人當他的外祖母，可見這幾位夫人平時入宮對五皇子也很好。”

“不說特別好，也不會一見面就是說教。”

“聽說五皇子哭的可傷心了，不僅皇後娘娘去看了五皇子，陛下也去看了五皇子，看來五皇子是真的挺受寵的。”

鳳儀宮的夫人們議論紛紛，在長安宮的蘇夫人完全不知道今日在長平宮發生的事情已經傳到各家夫人耳朵裏了。

聽到宮人禀報說是蘇夫人求見，想到剛剛和蘇夫人鬧的不愉快，蘇昭儀就下意識道：“不見！”

“娘娘，是皇後娘娘身邊的蘭花姐姐送太太過來的。”芙蕖道。

蘇昭儀眉頭緊皺，最後妥協道：“讓她進來吧。”

芙蕖出來請人時，蘭花并未跟着進去，而是笑道：“今日鳳儀宮比較忙，蘇夫人和蘇昭儀必定有很多話要說，奴婢就不打擾了，先回鳳儀宮了。”

“有勞蘭花姐姐了。”芙蕖連忙道。

最後，芙蕖将蘇夫人迎了進去，而蘭花返回了鳳儀宮。

蘇夫人進了長安宮就仔細打量着，以前她來沒細細看過，今日去了長平宮，蘇夫人才感覺有所不同，雖然她沒有進去長平宮的院子打理得十分的精致，而長安宮的院子和長平宮的比起來就有些淩亂了，雖然是很小的地方，但是還是能感覺出雖是同樣的位份，寵妃和一般的妃子的不同。

“母親，你怎麽又來了，還打算來和我說那些的嗎？”蘇昭儀心氣不順道。

“你這是什麽态度，我是為了誰？你這些年沒有生下皇子，還不都是我在你父親面前為你轉圜。”見女兒這個态度，蘇夫人也有些氣憤，再想到自己在五皇子面前碰壁，更是心情不快。

蘇昭儀也知道自己的情況，這些年如若不是母親，父親早就放棄她轉而去支持那個賤人了，可是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老天對她太不公了，明明她才是嫡女，她才是蘇家最尊貴的嫡女，如今卻要被一個庶女踩在腳底下，她真的不服，想着以前蘇家那些庶女的卑賤，在她面前給她提鞋都不配，如今她卻被一個庶女壓了一頭，讓她怎能服氣，想着，蘇昭儀的眼淚就從眼角滑落。

看着女兒這個模樣，蘇夫人也有些不忍心，可是現實就是如此，她道：“爾清，母親實話和你說吧，我們蘇家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你的父親，你大哥到現在也沒考□□名，只能給他捐了一個官兒，如若你父親走了，我們蘇家可就真的垮了，如今，不僅僅是你父親着急，是整個蘇家都着急，蘇家真的太需要一個皇子了。”

“父親正值壯年，女兒還能生，焉知女兒生不下皇子。”蘇昭儀不服道。

“你父親的身體不比以前了，這些年的積勞成疾，如今半夜咳嗽的次數越來越多，你父親等不了了。”蘇夫人嘆了口氣。

蘇昭儀愣了一會兒，有些不敢想象自己聽到的。

“我沒騙你，我比你更不喜歡那些庶女，如若不是事出有因，在你還能生的情況下，我怎麽可能去捧着一個庶女。”蘇夫人道。

“父親沒事兒吧？”蘇昭儀道。

“暫時還不會倒下，不過，不能受刺激，得好好養着，你知道五皇子的品行嗎？我今日見到五皇子了，還鬧得有些不愉快？”蘇夫人道。

“不會吧，小五性子挺好的呀，看到誰都和和氣氣的，就是蘇爾渝那個賤人不太會教導，性子貪玩了一些，我和蘇爾渝鬧得不怎麽愉快，他見到我都笑着叫蘇母妃，平時也不記仇的，雖然我看不上蘇爾渝那個賤人，但是不得不說她生的兒子還挺好的。”蘇昭儀道。

“當真？”蘇夫人道。

“當然是真的，宮中的女人都挺喜歡那個孩子的，特別是沒有孩子的妃嫔，即使朱家和我們蘇家關系不睦，賢妃都記得小五愛吃的東西，做了什麽好吃的，也會特意給小五送，朱家太太入宮，還會給小五帶禮物。”蘇昭儀道。

“果真是這麽讨喜的孩子，那給他賠罪看來還是比較簡單的。”蘇夫人将今日在長安宮發生的事情和蘇昭儀說了，“我也不知道那個孩子那麽敏感，一句重話都說不得。”

“小五讨喜，沒有誰會對他說重話，他入上書房第一日就遲到了，理由是他早上起不來，陛下雖然罰了，但是卻也将他去上學的時辰改成了辰時，皇後知道他被罰了，還特意送了許多東西給他，害怕他受委屈了。”蘇昭儀道。

“原來真這麽讨喜，想來也不記仇，得想個法子拉攏一下才是。”蘇夫人道。

蘇昭儀見自己的母親打算讨好五皇子，雖然知道情非得已，可是她的心還是抽抽的疼。

皇帝抱着蘇昭容安慰着，“別害怕，朕不是來了嗎？朕會和皇後說，讓蘇家夫人免了入宮看你的請求。”

“多謝皇上！”蘇昭容還是忍不住發抖，看到蘇夫人那張臉，她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小時候在蘇家艱難求生的日子。

蘇家的庶女活得比下人還不如，姨娘得寵還好，在蘇夫人那裏還有兩份體面，姨娘失寵後，苦日子就來了，她的姨娘是江南瘦馬，父親寵愛了好長一陣，直到她三歲，府上來了一個身段比姨娘更嬌媚的瘦馬，父親立馬就将姨娘忘在腦後。

此時的姨娘因為生她身材走樣，嗓子不知道怎麽壞了，再也唱不出悅耳的小曲，臉上也長了不知道什麽東西，再也不讨父親的喜歡，她們母子就艱難的在蘇府謀生，一些下人的活計也讓她母親來做，母親不敢不從，她的婚事還捏在蘇夫人手中。

後來，姨娘死了，死在一個寒冷的冬天，她們沒有柴火，沒有熱水，屋子也透風，姨娘将所有的衣裳都給她穿上，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而姨娘自己身着單衣，那一晚，姨娘抱着她，溫柔對她說，要好好活下去，長大後，嫁了人就好了，就再不要回蘇家了，以後她一個人，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在夫人面前，裝得膽怯懦弱，夫人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那一晚，姨娘和她說了很多，聲音斷斷續續的，姨娘是抱着她咽氣的，第二日，下人又過來找麻煩的時候才發現，姨娘死去多時了。

她開始裝得木讷，裝得膽小，裝得懦弱，夫人覺得她好控制，所以才将她送入宮替嫡姐生子固寵，送她入宮的前一晚，她沒有睡着，她聽到了，她聽到夫人和老爺商量等她生了孩子，就如何處置她，夫人的意思是讓她死于難産，老爺也沒有反對。

可是她答應姨娘要好好活下去呀，如若皇上寵愛自己，自己是不是就能活下去，她明明很害怕，她還是做了，她勾引了皇上，承寵的那晚，皇上問她有沒有什麽心願，她說她想活着，那晚她用了小時候姨娘教她的所有手段讨好皇上，她活下來了，生産的那晚她已經感覺自己家要死了，皇上硬生生的将她保下來了，雖然日後她再難懷孩子，可是她還活着，她有了一個玉雪可愛的兒子。

“皇上，謝謝您，遇見您真好！”蘇昭容知道自己不聰明，她在嫡姐的打壓下，還能成為昭容和嫡姐平起平坐，這一切都是皇上給的。

“好了，都多大人了，還哭鼻子。”他知道蘇昭容在蘇家日子過得不好，雖然蘇昭容入宮的時候身上已經沒有明顯的外傷了，可是，陳年舊傷還是在的，如今一雙手柔弱無骨，剛入宮時她的手極為粗糙，手上還有老繭，明明一個官家女兒，卻擁有一雙下人的手，真的很難讓人相信。

還有，她剛入宮的前兩年，看到蘇昭儀都會害怕，是他這些年的寵愛和縱容，她才總算不害怕蘇昭儀，甚至還能伸出貓爪撓上兩爪，沒想到，看到蘇夫人，他縱容出來的那點膽子又給吓破了。

高德全将太醫叫來給趙瑾看病的時候，蘇昭容倒是不好意思再讓皇帝安慰了，今日趙瑾哭了好久，她實在是有些擔心。

太醫仔細給還在睡的趙瑾檢查了一番，然後對皇帝和蘇昭容道：“五皇子沒有什麽大礙，不過體力耗盡，又有些受驚，微臣開一貼安神湯讓五皇子服下，再讓五皇子好好睡一覺，就應該好了。”

“嗯，多備一些蜜餞，這小子怕苦。”皇帝點了點頭，看着躺在床上的趙瑾有些心疼，這小子自小就嬌貴，今天可受了大罪了。

太醫心道：“五皇子果然受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