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跑什麽
話一說出口的瞬間, 寧芮星就有些後悔了。
她們這是在學校外面的學生街聚餐, 周圍還有其他學生，可能認識的，不認識的，還有就站在她面前的許恬, 以及她的舍友。
幾乎毫無疑問的，他們肯定大多聽說過江嶼其人。
可偏偏，她話語中帶上了江嶼, 結合江嶼過往拒絕女生示愛的做法, 算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要是在被人添油加醋地傳到江嶼耳中，她估計也沒什麽臉面再去站在江嶼面前了。
只是江嶼，是她所能知道的，關乎許恬的痛腳。
可以的話，她也不想讓江嶼和許恬扯在一塊, 可許恬拿她父母說事, 她腦子一沖動，順口就說了出來。
看着許恬有些咬牙切齒的模樣，寧芮星心底的後悔才減少了那麽一點。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是她一直秉持的道理，如今許恬非要将父母和喜歡的人混為一談, 三言兩語不離她的父母和她的家教，寧芮星是怎麽也忍不下去的。
許恬動了動嘴唇，大抵是想要說些什麽，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至少, 寧芮星說的話，的确讓她無法反駁。
比如，江嶼對她真的是出乎一般的好。
她沒有見過江嶼這樣的一面。
在後臺準備的時候，她就聽到了江嶼和寧芮星的承諾，嫉妒的同時，更是滋生了“無論用上什麽辦法也一定要阻止寧芮星得獎”的邪惡念頭。
并且江嶼需要陪同校領導接待外來客人，無疑也是給她提供了一個機會。
在場的參賽者自然知道該選擇什麽對于自己有利的，而她也相信自己簡單幾句話便能将事情調轉個方向，就算寧芮星和她的舍友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根本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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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能為她作證，人微言輕的，也沒有人會相信。
她做足了一切的打算，可怎麽也不會想到，江嶼居然會為了寧芮星，抛下自己手頭的事情。
這種情況，在以往幾乎不存在，江嶼對于自己本分需要完成的事情，哪怕是身體不舒服或者臨時有事，都會堅持不離席地完成。
可這次的事情，成了江嶼的例外。
因為事情本身的主人公，寧芮星。
許恬再也沒辦法安慰自己，江嶼和寧芮星真的沒關系。
現在沒關系，不代表之後會沒有關系。
只要江嶼想，就能将所有的沒關系，變成任何有可能的關系。
可她到底不甘心，才會在意外碰上寧芮星之後，說出了那些話。
誰知道，寧芮星反而會反過來怼她那樣一句話。
她甚至不敢确定，那是寧芮星自己的想法，還是江嶼本身所默許而成的觀念。
寧芮星收回了原本與許恬對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舍友們身上，輕聲問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要走了嗎？”
許佳雯點點頭，附和一聲，“我們趕緊走吧，這麽一大活人杵在面前，對着這張臉，誰吃得下飯？”
學姐什麽的她才不管，畢竟她和寧芮星是舍友，是更加親密的關系，比不得旁人，何況許恬事及父母，的确過分。
“你……”許恬轉而看向許佳雯，恨恨地刮了她一眼。
許佳雯也絲毫不認輸，對着許恬當場翻了個大白眼。
寧芮星原本是覺得有些糟心的，看到許佳雯的樣子，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趕忙将人拖走。
“你幹嘛摻和進來，她那樣的人，指不定要怎麽給你使跘子呢？”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寧芮星忍不住對許佳雯說了句。
許恬只是看她不順眼，而沒有禍及她周圍的人，比起她們這幾個人來說，許恬在學生會也算是待得挺久的，和江嶼同一屆進來的，無論認識的人，還是擁有的人脈，自然多。
到時候想要穿什麽小鞋，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她不想舍友因為她和許恬的事情，莫名其妙地也受了罪。
“怕什麽，”方婷妤笑了笑，“這不是還有江嶼學長在嘛？”
“就是說啊。”萊音暧昧地附和了一聲。
還不等寧芮星問出口，方婷妤便自己解釋了起來，“那學姐競選主席團失敗了，退出學生會了，江嶼學長還是主席團的正主席，那可才是真正的權利中心，那學姐算什麽……”
“我那都是亂說的，你們還真信啊？”寧芮星頓了頓，“不過是我剛剛氣不過，才說的那樣一句話而已。”
“那可不一定。”
許佳雯一直是有些懷疑江嶼對寧芮星的态度，立馬反駁了一聲。
“你想看看，你都能把那人給唬住了，八成在外人以為真是真的了。”
寧芮星愣了一兩秒，她覺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一個十分嚴肅的問題，“等會，你說她該不會跑去和江嶼學長說我說的那句話吧，或者其他人，他們已經也聽到了，江嶼學長不會也知道了吧？”
萊音沉思了會，點點頭，頗有幾分同情地看向寧芮星，“可能是會……”
寧芮星的臉已經差不多皺了苦瓜樣，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頰，嗚嗚出聲。
“要是真被江嶼學長知道了，那也太丢臉了叭。”
“或許你該想想，”許佳雯頓了頓，“萬一江嶼學長正巧也有那個意思呢，那就不丢臉了。”
寧芮星滿腦子都是江嶼可能知道後的尴尬，整張臉燒得火辣辣的。
身旁的幾句聲響也都聽不下去，抛下其餘的三個人，就朝女生宿舍的方向小跑過去。
“我得一個人靜靜。”
等洗完澡，寧芮星窩在被窩裏，拿起手機又放下。
糾結着要不要試探江嶼的口風。
好不容易等她下定決定給江嶼發消息，宿舍的燈卻是一下子暗了下來。
熄燈了，也不知道江嶼睡沒睡？
不管了。
寧芮星重重地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字眼，才點了發送。
只是剛發出去，就收到江嶼的消息，她是有些詫異的。
沒想到江嶼也還沒睡。
寧芮星：學長，你今晚有沒有聽人說過什麽奇奇怪怪的話？
江嶼：比如？
寧芮星有些煩躁地咬着被角。
江嶼是不知情還是……只是在套她的話。
“沒有，只是這麽晚了，學長還沒睡嗎？”
到底沒膽子坦白，寧芮星選擇岔開了話題。
“這就是你形容的奇奇怪怪的話嗎？”
見江嶼發了條消息過來，寧芮星剛想回，又跟着提示一條新消息。
“明天中午學生會要開會，晚上早點休息。”
寧芮星看着這句話幾秒鐘，輕輕嘆了口氣，沒再回消息過去，将手機調成飛行模式放到了一旁。
她只能希望江嶼是真的不知道吧。
與此同時，江嶼點開了和周皓的對話框。
“啧啧啧，江少你知道你的小學妹說了句什麽嘛，直接讓許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還是別人告訴我的呢，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能将許恬怼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的地步。”
“還是只帶着獠牙的小白兔，雖然說父母什麽的的确有些過分。”
看着最後一句話，江嶼皺了皺眉。
還沒問出口，周皓就已經又發了消息過來。
“江嶼招人喜歡，可我招他喜歡，你看看這話說的，啧啧……”
招他喜歡……
江嶼的唇角噙着笑，破天荒地給周皓回了條語音。
“嗯，挺有覺悟的。”
第二天中午學生會開會，為的是晚上的換屆就職大會。
索性，就是部門自己開會而已。
這讓寧芮星小小地放心了一下。
只是，在她結束部門例會，去找萊音幾個準備一同回宿舍的同時，卻是在樓梯口遇到了江嶼。
寧芮星的反應也是快，和江嶼打了個招呼，沒給他回應的時間，便急忙忙地跑下樓梯。
透過樓梯把手，寧芮星不經意地擡眼，就看到江嶼正低着頭看了過來。
眼眸中有着她看不清的意味。
她不敢再看下去，趕忙錯開目光，也不敢多等萊音她們，一個人跑回了宿舍。
現在面對江嶼，她會有陰影的。
時不時地就會想起自己說的那句話。
莫名的就有些羞恥。
這還是她晚上的時候，坐在報告廳的座位上，雜七雜八地想着。
寧芮星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
聽到江嶼叫着她的名字時，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跳了出來。
一擡頭，就看到江嶼站在她座位的旁邊。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錯了，她覺得此刻江嶼看着她的眼神，極為的不正常。
不像之前的沉靜淡然，倒像是帶着滿滿的侵略性，要把她吞拆入腹一樣。
比起中午，更加明顯了。
寧芮星被自己的想法一驚。
該不會，江嶼知道了昨晚的那件事，要找她算賬了？
恰巧是晚上知道了，而正好晚上要開會……
下一秒，她覺得自己的猜想得到了驗證。
果不其然的，江嶼開了口，“等會大會結束後，來辦公室一趟，我有事情和你說。”
一旁坐着的其他人，已經忍不住把目光投了過來。
不得已，寧芮星只能點點頭，低聲應了句好。
可心裏想的，卻是另一番打算。
江嶼這副樣子，明顯不像是公事。
再說，主席有什麽事情，不都是直接下達給部長，哪裏輪得到她這個小幹事。
是以，寧芮星完全篤定了，江嶼是要找她算賬來了。
躲不過十五，至少能躲個初一吧。寧芮星安慰自己道。
看着江嶼往前走的背影，寧芮星在心裏下定了決心，等着大會一結束立馬就跑。
畢竟被江嶼當面質問真的太羞恥了，指不定她不會說出其他更加奇奇怪怪的話出來。
期間江嶼似乎接了個電話出去，一直沒回來。
好不容易捱到了委任結束。
幾乎是宣布可以離席的時候，寧芮星就已經快速地站了起來，往外跑了出去。
江嶼不知道是在哪裏接電話。
要是遇上了就不好辦了。
寧芮星想着，也不敢做電梯，特地選了另一邊的樓梯下去。
只為了能避開江嶼。
樓道上的燈光有些昏暗，勾勒出頗為滲人的氣氛。
寧芮星捂了捂跳動飛快的胸口，盡力地放輕自己的腳步聲。
太緊張了。
跑到三樓的時候，樓下的燈光已經傳遞了些許上來，寧芮星顧不得不多，加快地腳步。
剛下轉角的時候，就看到窗臺邊站着個人影。
高大而又模糊。
她心裏一悸，忍不住警覺了起來。
大概是察覺到了聲音，那人轉身看了過來。
寧芮星睜眼剛想仔細分辨的時候，他已經擡步走了過來。
學校近些天似乎流傳着樓梯間常存在的變态，寧芮星一想到這，往後退了幾步，猛地就要轉身踏上臺階返回跑。
比起變态，她覺得江嶼一點都不恐怖了。
剛一轉身，手腕便被人從身後扣住了。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往回一拉，後背便跟着靠在了牆壁上。
身後還抵着溫熱的手掌。
還未出口的尖叫聲被熟悉的聲音悉數堵住。
“我不是讓你去辦公室等我嗎？你跑什麽？”
寧芮星的心猛地跳得更快了。
她睜開眼，便看到站在跟前的江嶼。
距離得近的原因，寧芮星将這張臉看得很是清晰。
包括以往所不曾浮現過的眼神。
陌生，炙熱，而又漆黑濃稠。
“跑什麽？”
她聽到江嶼低聲問了一句，聲音很是沙啞。
“沒，沒跑……”寧芮星搖搖頭，說話都有些斷斷續續起來了，“學，學長，能不能別，別，靠得這麽近啊？”
她不說還好，一說，江嶼反倒離她又近了一步。
他低着頭，高挺的鼻梁幾乎都要碰到她的額頭，溫熱的氣息毫無遮擋，一一往她身上吹拂。
“學長？”寧芮星輕聲試探了聲。
江嶼抿了抿唇，朝她靠得更近了。
頭微低，不過幾厘米的距離，便能吻上去。
寧芮星被他堵在角落裏，加上又受了這姿勢的影響，一張臉因為緊張漲得通紅，努力地穩了穩自己的心神，聲音很是沒底氣，“學長，你要幹嘛？”
不說話，又靠得這麽近，到底是要做什麽？
寧芮星簡直有些欲哭無淚。
早知道就不偷偷跑走了。
要跑走也不走這條路。
江嶼低低笑開，眼簾微垂，毫不掩飾地向她展示眉眼中的寵溺。
寧芮星一時間有些看呆了。
“你還沒回答我呢，看到我跑什麽？嗯？”
微揚的尾音，帶着說不出的蠱惑意味。
寧芮星張了張嘴，正想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江嶼已經又開了口。
“不是要戀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