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仇人·醒來

沈苑聽得見聲音,也察覺得到別人的觸碰, 可就是醒不過來, 還動彈不了。

沈苑潛意識是清醒的, 睜開眼後的他還是處在那團濃墨當中,和睡着沒什麽兩樣,什麽也看不見。

董博株幾人和韓辰逸的對話他聽到了, 不用想也知道韓辰逸現在的狀态, 他有些擔心。

“辰逸你放心,我馬上就會醒了,別做傻事啊, 該吃吃該喝喝,你把自己照顧好了, 說不定我就醒了。”沈苑思緒發散的想着,也只能用這種方法安慰自己, 也希望韓辰逸能感應到。

沈苑躺着難受,睡得太多了, 便睡不着,只好想想其他的事, 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之所以會出于這種狀态, 是因為被花壇中央的燈砸了, 當時他聞的血腥味, 應該是他自己的, 但沒什麽大事, 恐怕怕就是擦破點皮。

這裏沒什麽問題, 被燈砸了,肯定會受傷,暈了沒事,這是情有可原,可暈了後卻醒不過來,這裏頭問題就大了,沈苑敢肯定自己是被人暗算的。

他當時拍完之後,就已經感覺到背後的燈有些不正常,白天還看不出來有什麽變化。

晚上拍的時候,因為通上電了,有了光,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燈在搖晃,當時在下雪,風并不大,不可能是風吹的,再說風也不可能有這麽大力度,所以那燈本身就存在問題。

但他發現的時候太晚了,身體已經不受控制,眼睛還看不見,感官降低,人也變得暈乎乎的,用盡全力避開卻還是被砸了,砸成現在這副模樣。

沈苑暗暗磨牙,要是知道誰害他,他一定要百倍的還回去,讓他也嘗嘗被鐵棒子敲的滋味。

他得罪的人不少,一時也想不出來誰會這麽害他,還是用這種陰毒的手段,讓人防不甚防。

經歷過重生,穿越,還重逢了前世愛人的沈苑,對自己這比較靈異的狀态,并沒有什麽意外,很淡然的便接受了,冷靜的分析着誰是兇手的可能性。

難道會是陵游師徒倆設計的嗎?

他們看上去就非一般人,神神叨叨的,陵游甚至還在第一次碰面,就看出了他的來歷,說明他對這方面了如指掌,但他與陵游無冤無仇,他應該不會害自己。

他看上去也不像這樣的人,他對自己沒有惡意,不會是他的話,卻能做出這詭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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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苑眸子一凝,心下微微沉了,韓昊?!

他和韓昊見面的次數寥寥無幾,除去第一次倆人算是陌生人的見面,其他幾次竟是他自己湊上來的。

他沒有自戀到以為韓昊會看上他,一個四十多歲的老不休,而且韓昊也不一定是彎的。

剛開始他同韓辰逸的想法一樣,以為韓昊是想通過從他入手,從而對付韓辰逸,現在看來不是。

他兩次感覺到危險心悸,都是韓昊給他的,他甚至察覺到韓昊那雙帶笑的眼睛,像只毒蛇一樣,準備找個時機,便會狠狠的咬自己一口。

壓抑不住的殺意,嗜血的眼眸,似曾相識的感覺……

沈苑猛的想起身,可依舊不行。

他想起來了,那雙眼睛,他見到過,是在他臨死前見的!

難道是他?

他也過來了嗎?

沈苑有些驚懼,以為自己能活一世是老天給他的機會,是自己三跪九叩求來的,那窮兇極惡的人,怎麽也會跟他一起過來?

明明他當時已經死透了,自己拖着他陪葬,那人臨時前怨毒的眼睛,雖然死不瞑目,但他可以肯定那人已經死了的。

如果是他,那這事有些難辦了,必須要提醒韓辰逸小心,陰險的毒蛇,必須加強防範。

羌符,我能殺你第一次,就還能殺你第二次!

沈苑可能是想的東西有些多了,有些費腦,潛意識裏的他也睡了過去。

而在現實中他,已經昏睡了三天了,整整的三天,生命跡象一切正常,卻醒不過來,要是就這麽一直睡下去,韓辰逸有些不敢想下去。

“苑苑,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韓辰逸一天未睡了,精神疲憊到極點,卻依舊不敢閉上眼,就怕他一閉眼,沈苑就消失在他眼前。

噩夢糾纏着,沈苑滿臉是血,猙獰的指責他,或是了無生氣的躺在血泊當中一動不動,還有便是……他見到沈苑萬箭穿心,半跪着死在戰場。

這些夢差點讓他精神崩潰,即使醫生給他用鎮定劑也絲毫沒有效果,韓辰逸只要一閉眼,眼前出現的便是沈苑慘死的畫面。

所以他睡不着,也不敢睡。

韓辰逸眼睛泛酸,如果他早點察覺到韓昊對沈苑的異常,是不是就可以避免這事?

明明都已經加強防範了,還是被韓昊鑽了空子,韓辰逸自責的拍了自己一巴掌,聲音非常響亮,試圖喚醒沈苑,依舊沒有任何的效果。

韓辰逸崩潰的趴在病床邊,手緊緊的握着沈苑那只完好的右手,他的苑苑是不是永遠醒不過來了,那他怎麽辦?

這想法一起,韓辰逸忍不住的一抖,打起寒顫起來,渾身忍不住的發抖。

“辰逸!”

爬俯着的韓辰逸,猛的擡起頭,沈苑依舊閉着眼,并沒有說話,側身看去,是老爺子帶着福伯來了。

老爺子看着那滿是淚痕的臉,胡子拉碴,雙眼無神,眼底泛着濃濃的青色,這還是他那帥氣不凡的兒子嗎?曾經的意氣風發都到哪裏去了!

當初韓辰逸的母親去世了,韓辰逸也只是眼眶微紅,并沒有像現在這樣的失态,老爺子當初只覺得自己這兒子冷情冷性,長年在國外,和他們的關系自然不太好,以為那就是他的性格。

現在看來,他全部的情感都給了沈苑,也只有沈苑才能牽扯他的神經,那要是沈苑沒了,他是不是也就要失去這個兒子了?

韓老爺子心下有些不安,拄着拐杖走近,又喊了一聲,“辰逸!”

韓辰逸怔怔的沖他點頭,福伯本想扶着老爺子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老爺子卻自己動手扯了一個椅子過去。

沒落座,反而是走近些看了看沈苑,沈苑的面色并不蒼白,甚至還微微泛着紅潤,就像是睡着了。

“小苑他這是怎麽了?”韓老爺皺了皺眉,聞喬并沒有告訴他沈苑具體的情況,只說他進醫院了,再接下來的事,聞喬閉口不談。

韓辰逸聯系不上,他只好自己來醫院看看,沒想到進門看到的竟是這副情況,他兒子竟然哭了,韓老爺子有些新奇,但更多的是擔心。

他沒想到的是,韓辰逸陷得這麽深,倆人的感情毋庸置疑,沈苑出的事,對他打擊這麽大。

“苑苑已經睡了三天了……”韓辰逸的嗓子異常的幹啞,聲帶好似被割開,連董博株的嗓子都不如。

韓老子眸子微微睜大,睡了三天,卻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的确有些奇怪,但怎麽也沒到最壞的地步。

“醫生怎麽說?”既然兒子關心則亂,那便由他這個做父親的來主持大局,兩位都是好孩子,他也希望他們能一直走下去。

曾經他或許還存在要将兩人的分開的心思,經歷上次登門的事,他便知道到沈苑對韓辰逸的不同,而這次,則是給他敲醒了警鐘。

傳宗接代,那是舊思想,他也想過着含饴弄孫的日子,但前提是他的兒子要好好的,韓辰逸都沒了,還要什麽孫子?

韓辰逸小的時候,他對他并不上心,那時韓老夫人身體不好,他全身心精力都放在夫人身上了,對于還處在少年期卻已經顯示老成的兒子,關心的确不夠,卻不代表,他不愛這個孩子。

現在兒子的愛人出事了,老爺子在他身上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當初韓老夫人的病已經到了晚期,那時候的他,和韓辰逸一般無二,恨不得用自己的性命,把對方救活。

所以他不想看到韓辰逸變成第二個他,韓辰逸的固執比他還深,他可以肯定,只要沈苑不在了,韓辰逸也不會獨活的。

“小苑既然只是睡着了,那你還擔心什麽呢?”

老爺子落座,滿頭白發的他,身子骨依然硬朗,坐姿依舊,筆挺的坐着。

韓辰逸聞言一愣,看向這個平常少言寡語的父親,并沒有理解他話裏的意思。

老爺子難得的露出抹溫柔的笑容,這是韓辰逸沒有見到過的,這種笑容,他只在他母親的還在的時候看到過,母親走後,老爺子就變得越發的嚴肅了。

老爺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覺得兒子已經長大了,也用不着這麽膩膩乎乎的,輕咳一聲,繼續道:“我意思是小苑他睡着了,但他總歸會有醒來的一天,你何必這麽擔心?”

“我……”韓辰逸微微低垂下頭,說出自己心裏的恐懼,“我怕苑苑就這樣再也醒不過來……”

老爺子擡手就給韓辰逸的腦袋一巴掌,手勁非常的大,并沒有因為他是自己兒子而手下留情。

如果不是現在情況不對,老爺子肯定會揍韓辰逸一頓,把這瞎想的混小子揍醒。

“醫生說小苑成植物人了?”老爺子面色微黑的道。

韓辰逸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醫生說,沈苑就是睡着了,為什麽醒不過來,他們也不知道,國內外沒有這樣的案例,他們給出的辦法就是等。

老爺冷哼一聲,“既然沒說他要成植物人,只是睡着了,你有什麽好擔心的!”

“還是說你覺得小苑會死,會永遠的醒不過來?”

韓辰逸連忙錯愕的擺手,反駁道:“不,不,我怎麽會這麽想,我想苑苑好的。”

他怎麽可能想苑苑永遠醒不過來或者永遠的離開他,他恨不得自己代替苑苑受傷,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他。

老爺子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你連死都不怕,還怕等嗎?”

韓辰逸的一愣,有些失神的望着沈苑的睡容。

“苑苑他肯定也不想你這樣,如果他能感覺他外面的情況,他也是會希望自己的愛人能夠堅強點,而不是遇事便手無頓措的孬種。”老爺子厲聲道,接着聲音又慢慢的放緩,“我也不想有沒骨氣的兒子,遇到困難不想去解決,反而躲在一旁哭泣的軟骨頭。”

老爺子眸子又沉了沉,“那我寧願沒有這個兒子!”

韓辰逸眼中的悲情消失了,露出本來烏黑有神的眼睛,眼底含着抹堅定,深深的看了床上的沈苑一眼,低聲道:“父親,我明白了。”

苑苑需要他,他不能自己先跨了,那樣的話,苑苑怎麽辦?

他是苑苑的依靠,他必須站起來,不能再這麽消沉下去。

至此,老爺子開導工作結束,滿意的笑了笑,推了推鼻尖上的眼鏡,調笑道:“你竟然會哭鼻子啊?”

還看了早就注意到韓辰逸臉上的紅痕,誰敢打他,怕是他自己打的,冷哼:“這還自殘?”

“我兒子,出息了啊!”

老爺知道韓辰逸狀态恢複了,也有心情挖苦他,好似之前的溫柔的話語,慈祥父親的安慰,都是假的。

韓辰逸抽了抽嘴角,他心情剛剛變好,他父親就開始打擊他,也不怕他情緒再一次失控。

“您又不是沒哭過!”韓辰逸聲音不大不小的諷刺回去。

老爺子果然開始炸毛,怒吼道:“臭小子,你說什麽呢?”

韓辰逸也不怕老爺子的怒火,小時候就不怕,現在更不可能怕了,他還想讓老爺子聲音大點,如果可以把睡着的沈苑吵醒,那就更好了。

“當初我媽走的時候,你哭的那個撕心裂肺,三天不吃不喝,甚至媽下葬的時候,你都要睡在墓地陪她,說怕她被人欺負。”韓辰逸開始說着老爺子當年的糗事。

“都已經後半夜了,你非得讓人給你送張床過去,說要住在墓地,要不是福伯以死相逼……我怕是要成孤兒了!”

一旁的福伯一時沒忍住,“噗呲”一聲笑出了聲,少爺這張嘴,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厲害了。

老爺子的遮羞布被韓辰逸揭開,還是在“兒媳婦”面前,雖然兒媳婦正處于昏睡當中不一定聽到他們說的這些事,老爺子還是倍感羞惱。

“蹭”的站起身,舉起拐杖就要往韓辰逸身上招呼,韓辰逸側身一躲,手将不小心往後一推的椅子扶好。

面上也微微露出些笑意,這是沈苑出事三天來,第一次笑了,“君子動口不動手啊,爸,你這可是為老不尊了。”

老爺子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簡直是他脾氣好,不然照着臭小子的脾性,他遲早有一天要被他氣死了。

“我是你老子,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給我過來!”老爺子的聲音越發的大,就連門外守着的阿龍幾人忍不住推門進來了,怕父子倆動手起來,他們也好拉架。

老爺子眼睛銳利的看到,又怒吼一聲,“滾出去!”

阿龍摸了摸鼻子,飛快的又把門關上,第一次看到老爺子發這麽大的火,可怕!

韓辰逸依舊沒臉沒皮的,臉上的笑意更甚,“不躲是傻子,那您不就是老傻子爹了麽?”

那抹笑容讓生氣的老爺子一怔,漸漸的也就不那麽生氣了,韓辰逸說出的話,還是把人氣得肺幹疼,老爺子自認為自己脾氣好,不和小輩一般見識。

“好了,不和你鬧了。”老爺子正經了神色。

韓辰逸也不由得嚴肅起來。

“你是我兒子,你想什麽,我都知道,如果這是你叔叔做的,你想如何,我不攔着。”

韓老爺子看了看床上的沈苑,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好好的孩子被弄成這樣,他這個弟弟實在是不像話了。

早期他一讓再讓,就是對韓辰逸要求,也是不要和他叔叔作對,畢竟他是真的為公司出過力了,尊敬過他這個哥哥。

可他的退讓,竟是讓他變本加厲,此時再讓,不是有風度了,而且懦弱,韓辰逸要怎麽對韓昊,他沒意見。

“只希望你能留他一命。”老爺子嘆了口氣,“即使是在監獄裏度過餘生,那也行!”

上一次提到這事時,韓辰逸的确存着要留他一命的想法,可這回不行了,他傷到了沈苑,要他手下留情,不可能。

韓老爺子看到他那副模樣,就知道兒子是下定決心了,非死即傷,他不會放過韓昊。

“你聽到沒有?”見韓辰逸不說話,韓老爺子的聲音也冷了下來,

“我做不到!”韓辰逸聲音比老爺子還冷,隐隐帶着摸執着的瘋狂,“苑苑被他害成這樣,要我放過他,我做不到!”

“沒叫你放了他,給他留條命,終身監禁,這還不行麽?”老爺子有些無奈的道。

“這次是苑苑運氣好,那下次呢?”韓辰逸背過身去,不想看老父親,捏了捏沈苑的手,“他害我,我可以給他條生路。”

韓辰逸聲音變得低沉起來,“但他不該把念頭動到苑苑身上。”

“父親,你走吧,我不會答應你的。”

老爺子被韓辰逸略帶指責的語氣堵得說不出話來,嘆口氣放棄道:“行,你好好照顧沈苑吧!”

“我走了……”

老爺子步伐有些蹒跚,福伯扶着他,畢竟是七十歲的人了,精神再好,那也是上了年紀的了。

房間的門響了,韓辰逸抿了抿唇,“父親……”

老爺子動作一頓,韓辰逸這才接着道:“韓昊是韓昊,但他怕是再也不是你的弟弟,我曾經的昊叔了。”

老爺子問道:“什麽意思?”

韓辰逸只微微的搖了搖頭,不想多言,又輕聲的道了句,“還有,謝謝您!”

老爺子緊皺的眉頭散開了,眸子瞬間柔和起來,沖韓辰逸微微颔首,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韓辰逸摸了摸沈苑的額角,也無聲的嘆息了一聲。

夜幕降臨,有了夜晚這個保護傘,便可以将自己最真實的一面暴露出來。

“沈苑?呵呵……”韓昊将手中的一顆黑珠子轉了轉,眼中充滿了興味,那珠子在燈光下反射着異樣的光芒,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倒是個好名字,可惜了。”

除卻韓昊,一旁還站着一個中年男人,那人身材不高,十分消瘦,一頭雞窩似的頭發,已經十多天沒洗了,泛着油膩膩的光。

“可不可惜,我不知道,既然他害了我兄弟,那我也要他的命。”那人擡起頭,露出怨毒的目光,竟是已經失蹤已久的趙把子。

這時的他,與沈苑第一次見是大相徑庭,依舊是不拘小節的打扮,那雙眼卻沒有了生氣,氣死沉沉的,一團陰郁之氣萦繞着他,感覺比之前老了十歲不止。

韓昊哼笑一聲,将手中的珠子放回盒子裏,推到趙把子面前,“還給你,好好保管!”

“為你兄弟報仇……”

趙把子眼底的恨意化為實質,一言不發的将那盒子拿起,抱在了懷裏,“好,定讓他不得好死。”

韓昊贊賞的看了他一眼,“你倒是狠得下心,盜墓賊不都貪生怕死麽?”

重新低着頭的趙把子狠狠的咬着自己的下唇,閉了閉眼,将眼底的瘋狂遮了去,“什麽都沒了,還怕死麽?”

最怕的便是這種毫無牽挂的亡命之徒,被他盯上便是不死不休。

韓昊愉悅的笑了,對這家夥這的“投名狀”還算滿意,有血性,有頭腦,是個可培養的。

“我準備讓你進雲翼閣,你意下如何?”韓昊把玩着手中的毛筆,雲翼閣這個大蛋糕不可能讓韓辰逸獨吞。

之前“韓昊”那個瞎子看上的錢丘章,簡直就是個廢物,導致他手底下的勢力減了一半,雖然後來有他的挽救,但也只算是和韓辰逸平分天下,并沒有贏了他,現在看來這趙把子倒是有點手段。

趙把子沒想到對方這麽信任自己,有些不敢應下了,“這……于成水認識我,我怕他……”

“怕什麽,于成水那老頭快退休了,不足為懼,你不想為你兄弟報仇了?”韓昊聲音微冷,內裏的威脅,趙把子聽出來了。

“不不,不是……”趙把子有些結巴到,手下意識的撚着手中盒子的邊角,神情十分緊張。

韓昊心中又對他信任幾分,這看去就是個膽小如鼠倒鬥,和一般盜墓賊的性子一般無二。

“那就按我說的做!”韓昊不容拒絕的道。

趙把子嘆了口氣,向趙把子鞠了一躬,“是,一切都聽您的。”

韓昊這才滿意微微颔首,示意趙把子可以走了。

趙把子的态度非常恭敬,往後退了幾步,這才轉身離開,背過身後,帶着笑意的臉龐消失得無影無蹤,握着木盒子的手指攥得發白,黝黑的指甲在木盒子上割拉出幾條白色痕跡。

手指進了木屑,紮出了血,趙把子渾然不知,目不斜視的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後,這才輕輕的呼出口氣。

卻沒有開燈,而是靠在門後,壓抑喘息着,過了許久,趙把子這才起身将房間的燈打開,那深陷的眼眶正微微泛紅色,消瘦的下巴上還挂着一滴水。

把手中的盒子放到床頭,趙把子拿了衣服,進了浴室,他不喜歡用浴缸,把花灑打開後,“沙沙”的水聲響了起來。

“喂,我是趙把子……”

今天是沈苑昏睡的第五天,韓辰逸把自己的個人物品都帶到療養院,高級病房和酒店差不多,十分豪華,完全容得下。

沈苑平時愛幹淨,每次做那事的時候,事前事後都要洗澡。

這已經幾天沒清理了,韓辰逸怕她難受,打了盆熱水,準備幫他擦擦身。

把沈苑的病服脫了,讓他白條條的躺在床上,身上的擦傷已經開始結痂,要不了多久就能好了,甚至連疤都不會留。

要是活蹦亂跳的沈苑,韓辰逸早就忍不住了,可對着個一動不動木頭,韓辰逸只剩心疼。

“父親,今天又問你了。”韓辰逸拿着熱帕子給沈苑擦了擦臉,自言自語的道。

“董博株他們要來看你,被我攔着。”韓辰逸背過身去,擰着帕子,“這事又不怪董博株,但他很自責,以為是他的原因害了你。”

“苑苑,你趕緊醒吧,不然董博株可就真的要以淚洗面了。”

韓辰逸又給沈苑擦了擦前胸和後背,潛意識裏的沈苑明顯感覺到韓·色鬼·辰逸,用那略帶粗粒感毛巾在胸前兩點,擦了至少三遍。

“這個混蛋!”

沈苑心底冒火,恨不得一躍而起,狠狠的吻這個冒犯他的家夥,可惜他不能,他還癱着,有心無力啊!

韓辰逸擦完後見沈苑還沒反應,知道他是真的沒有感覺,便比較用力的擰了擰兩朵小紅梅,道:“真沒感覺?”

沈苑則是面色泛紅,眼中泛着水光,快忍不住了,除了硬生生的受着,他什麽也做不了,出去一定要好好的玩個夠,這感受得到,卻動彈不了,實在太磨人。

還是沒反應……

韓辰逸死心了,不再折磨沈苑,快速的給他擦完身,換好衣服,以免着涼。

處理好沈苑後,韓辰便去浴室換了一套居家服,時間挺晚的了,韓辰逸爬上了沈苑的病床,避開他的傷口把人抱進懷裏。

“我第一見你的時候,就覺得這人怎麽這麽面熟,是不是在哪見過。”韓辰逸繼續自言自語道:“細看之後,這人怎麽長得這麽好看。”

韓辰逸笑得有些傻,現在這好看的人已經成為自己的愛人,這緣分還真是挺奇妙的。

“你當然覺得面熟,兩張一模一樣的臉,能不熟麽!”

“我當然長得好看,前世就拜倒在我的長靴下,今世又倒在了我西裝褲下,啧啧,韓小逸你是永遠離不開我了。”

韓辰逸說一句,沈苑就答一句,即使韓辰逸聽不到,沈苑還是玩得不亦樂乎。

“你說說你,有時候怎麽那麽磨人呢?”韓辰逸手賤的拍了拍沈苑的屁股,這才繼續道:“不過膩乎也好,我喜歡……”

“苑苑,快點醒吧,這已經是第五天了,你再不醒,我可找別人去了。”

“家裏紅旗已經倒了,外面彩旗飄飄,你也管不到我不是?”

“這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麽的舒服,美少年任你挑選,叫他往東不敢往西,什麽手段都可以用,沈小苑,我可管不住我下半身了。”

韓辰逸沒有危機意識的在瞎咧咧,既然之前軟的不行,便試試硬的,他就不信沈苑聽了這話後能沒反應。

沈苑當然有反應,潛意識裏的沈苑正在天人交戰,一旁呲着獠牙的惡魔,正拿着把大刀,沖着跪趴在地上的淫魔,淌着口水,“韓小逸你膽子大發了!”

手起刀落切下個玩意兒,淫魔韓小逸當場昏了過去,惡魔沈小苑,發出邪惡的笑容。

沈苑将腦中亂七八糟的幻想抹掉,咬了咬牙,韓辰逸你等着,等他醒來,要是讓你上床,他就不信沈!

韓辰逸念叨一陣,也累了,低頭在沈苑潤唇親了親,“苑苑,晚安!”

沈苑好似被安眠了,立馬眼一閉睡過去了,在那個空間裏,沈苑特別容易入睡。

就在韓辰逸要入睡的時候,門被敲響,将在睡夢臨界點的韓辰逸吵醒了。

迷糊的擡頭看了沈苑一眼,發現他還在,便在那白淨的脖頸旁親了一口,這才揚聲道:“誰啊?”

“韓總,一位姓陵的先生過來來找你,說是有辦法讓沈先生醒過來。”保镖的聲音有些急切,阿龍不在,換了其他人守門。

保镖們也知輕重緩急,這已經半夜了,一般事他們也就壓下了,但關于沈苑的事,他們耽誤不得,相必韓辰逸也不會怪罪他們的。

果然沒過幾秒,就聽見韓辰逸拖鞋聲,還微微有些急切,門被打開了,凝聲道:“人呢?”

保镖微微側身,露出身後的陵游,陵游穿着個休閑服,正笑眯眯的沖他擺了擺手,打招呼道:“好久不見啊!”

“是你?”韓辰逸審視的目光在陵游身上游走了一遍,對陵游此行的目的抱有深深的懷疑。

“先進去吧!”陵游上前一步,坦白的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現在得先把叫醒沈苑吧?”

韓辰逸眸色一變,冰冷的目光收斂了些,少了些威嚴,卻依舊審視看着陵游。

看了足足有一分鐘,陵游笑容不變,眼中是少有的認真。

韓辰逸便沒說話,轉身進了病房,陵游随即跟了進去。

“你有什麽辦法?”韓辰逸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陵游從自己随身的包裏掏了掏,“這個!”

正是韓昊給趙把子的黑珠子,準确的來說這黑珠子本就是趙把子,他借給了韓昊,韓昊用完之後又還給了他。

“韓總你相信鬼怪之說嗎?”陵游漫不經心的抛着手中的黑珠子問道。

韓辰逸略微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說這事,本想說不信,不知為何,卻開不了口。

“鬼神一事,信則有不信則無,韓總從前是不是經常做夢?”

韓辰逸有些驚訝,接着便冷冷的看了過去,做夢這事只有沈苑知道,沈苑不可能和陵游這個連朋友都算不上的家夥多嘴,那他是怎麽知道的?

“你是不是覺得你在夢裏和沈苑就相識相知相愛的?”

“初次見面就覺得沈苑面熟?”

韓辰逸将沈苑擋在了身後,冷聲質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嘛?等沈苑醒了自然會告訴你們。”陵游将黑珠子拿好,勾唇又問道:“韓總,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韓辰逸表情有些駭然,下意識的看向病床緊閉雙眼的沈苑,前世今生……嗎?

“一切姻緣自有定數!”陵游嘆了口氣,“韓總且行且珍惜。”

前半句還有些道骨仙風,後半句則又充滿了濃濃的都市風,卻依舊讓韓辰逸陷入沉思當中。

避開韓辰逸,來到病床的另一頭,将手中的黑珠子放在了沈苑的額頭。

珠子是圓,很難找到平衡點,一不小心就會滾掉,不知陵游用了什麽法子,只輕輕的一放,那黑珠子就穩穩的立在了沈苑額頭中心。

“沈苑的那塊玉佩呢?”陵游下意識的看向沈苑的脖子,卻見沈苑脖子光溜溜的,那應該是被韓辰逸收起來了。

韓辰逸在沈苑枕頭下摸了摸,掏出那塊九霄環佩,遞給了陵游。

雖然他心底裏有許多的疑惑,姑且相信這個神棍吧,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一切等沈苑醒來再說。

陵游把玉佩接了過去,吹了吹,正要從沈苑病服領子伸進去,被眼疾手快的韓辰逸拍開。

瞪視怒道:“你幹嘛?”

陵游好笑的看了這個醋缸一眼,“你把這個放到他左胸口,也就是心髒的位置。”

韓辰逸略微粗暴的将玉佩扯了過去,從衣服底伸了進去,摸到那微微跳動的地方,将玉佩放好。

接着陵游的不外調笑,十分嚴肅,右手擱置在黑珠子上方,念道:“沈苑,起來吧,你已經睡了五天了。”

韓辰逸覺得這聲音莫名的有些恒古悠長,好像直達人的靈魂,陵游連着念了三遍,奇異的事便發生了。

放置在沈苑左胸口上的玉佩正泛着瑩瑩白光,透過藍色病服,将光亮透了出來。

接着沈苑額頭上的珠子顏色發生了變化,原來的黑色,漸漸的變淡,被胸口的白光所染,要變成透明的。

正在潛意識中睡覺的沈苑,被一陣煩人的聲音吵醒,嘟囔了一句,“我知道我睡了五天,這不是醒不過來麽!”

睜開眼後,微微一愣,有些被眼前的情形驚到,之前圍繞他的黑色物質消失了,一絲絲微弱的光芒透了進來。

黑色消失得越來越快,光芒也就也越發的亮,亮得沈苑又忍不住閉上眼,但那光竟好似要透過眼皮照了進來,刺痛難忍,照得他眼淚水都要留下來了。

就好像有人正拿着手電筒,抵着你的眼皮照着,那感覺簡直酸爽難言。

沈苑忍無可忍,怒吼了一聲,同時猛的睜開眼,“別照了,眼睛特麽都要被你照瞎了!”

這才發現,光沒了,黑色的墨也沒了,頭頂是白色節能燈,床頭站了兩個人。

一個事無奈的抽着嘴角的陵游,另一個便是韓辰。

而韓辰逸正錯愕的看着他,眼底帶着欣喜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見到愛人,沈苑一時沒忍住紅了眼,憋着嘴小聲撒嬌的叫了一聲。

“辰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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