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氣
極大的壓迫感籠罩着唐語，對上彭宇皓恐怖的眼神，她慌張地一時間不知道雙手該往哪放。唐語半天都沒有組織好語言：“那個，呃……你回來了？”
還是閉嘴吧。
“你用這個來殺魚？”彭宇皓總算說了句話，也讓唐語明白她哪錯了。
不，不明白。
自動殺魚機不就是用來殺魚的嗎？不殺魚造出來做什麽？又買來做什麽？擺在這裏好看？四四方方的跟洗衣機差不多大，沒有獨特的設計，瞧着很普通啊。如果不讓它物盡其職，拿它來殺魚，可能除了占位子就沒有其他優點了吧。難道就是為了顯擺自己房子大？原來有錢人都是這樣的。
自動殺魚機響起了工作完畢的嘀嘀聲，打斷了唐語內心的吐槽。她伸手想将那聲音按點，許是太過于慌張，手指明明碰到了機器上凸起的小點，卻怎麽按也按不下去。
彭宇皓手掌覆上她的指尖，輕輕一壓，嘀嘀聲戛然而止。他悶聲道：“你這樣做菜毫無靈魂可言。”
唐語壯着膽子反駁：“靈魂能讓你吃飽嗎，你去吃靈魂好了。”
看到彭宇皓臉上怒氣複生，唐語瞬間慫了下來，聲音越來越低：“我是說，魚都已經殺好了，今天沒法吃靈魂了，你能不能将就一下。”
彭宇皓沒說話，也不像以前一樣在客廳裏工作，他把自己關進房間直到唐語喊他吃飯才出來。
這一頓飯，彭宇皓臉色陰沉沒說一句話，唐語見狀，不敢出聲，一時間安靜如雞。
飯後，包管家過來詢問：“彭董這是怎麽了？”
這時唐語也是一肚子火呢：“我怎麽知道，不就是看見我用機器殺魚嗎，然後就成這個樣子了。”
包管家聽了，倒吸一口氣，眼眶開始發紅，嘴裏念叨着：“可惜了，可惜了。”
唐語在心中咆哮：有這麽嚴重嗎？你們可不可以正常一點。
好吧，一直以來不正常的都是她。
包管家離開的背影晃晃悠悠，幾欲倒下，似乎遭受了非常嚴重的打擊。
唐語不明白哪句話傷到了他，但她受不了一個老人家因她受傷，她繞到包管家面前，誠懇的說：“我遇過的事少，很多東西都不懂，就像這一次不明白為什麽你們會生氣。”
包管家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情緒：“我沒有生你的氣，就是有一點點心疼那幾條魚。不過做都做了，都過去了，你不用太自責。彭董那裏你需要好好去道歉，他對飲食向來很注重。
對食物有信仰的人是不會用冰冷的機器去代替雙手的，機器做的食物千篇一律，只有人的手才能把感情注入到食物裏面。這就是為什麽科技一直在進步，行行業業的人都在被機器取代，而廚師不會。”
包管家見唐語聽得雲裏霧裏，又說：“廚師這份職業是神聖的，單把味道做得美妙還不夠，需要注入情感，譜寫故事。只有有故事的食物才值得去品嘗。”
有故事的食物？
怪不得在比賽上那些選手總要長篇大論地說一通跟烹饪根本沒有關系的話，他們是在述說食物中的故事吧。
唐語向包管家道過謝，回到房間準備接着看去年的比賽視頻。
她一進房間就看到桌上多了一份文件，翻一頁便是一大段文字。随意看了幾句，唐語覺得似乎在哪見過，仔細讀來才想起這是去年淘汰賽選手們的發言。每一段發言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标記，下面跟着是一大段注解，就像語文試卷裏閱讀理解的答案。
唐語看完後，又看了視頻，伸個懶腰起來，已經過了吃晚飯的時間。
彭宇皓沒回來，看來是真的生氣了。唐語揉着臉想：他本來就不住這，這麽關心他回不回來做什麽。
……
許久沒有約束自己早起，唐語的生物鐘已經紊亂。伴着一陣吵鬧的來電鈴聲，唐語才有蘇醒的跡象，她伸手摸了半天手機，半睜開一只眼按了接聽鍵，然後翻了個身：“喂？”
“下來，出門，工作。”一詞一頓，毫無感情，要不是聲音太過于熟悉還以為是哪個神經病呢。
鬧哪樣啊，都一天了還在生氣。
比賽實際上下午才開始，可畢竟是直播，許多地方都需要彩排。日程安排早上彩排，午飯後開始化妝，直播于下午五點準時開始。這是一年一度烹饪界最為重大的比賽，今年共有97家視頻平臺同步直播，絕對不可以出錯。
一個早上走了兩次彩排流程，唐語已經記住了今天要做的事，抽簽分組和第一場淘汰賽。
淘汰賽時間預計六點開始，比賽時間長達一個半小時，當場就會評出晉級選手，淘汰者再沒複活機會。
大部分沒有把握的選手都希望不要抽到第一場，比賽時，沒有比賽的參賽選手都要坐在臺下，只要鏡頭掃到就是賺的。
唐語從來沒有考慮這些，她在休息室極其快樂的玩着消消樂。
休息室的門被打開，彭宇皓從外面走進來，瞄了一眼唐語的手機：“你倒是一點都不緊張。”
唐語眼跟手都沒離開手機屏幕：“這不是還沒嗎，等到了臺上我能表演當場緊張。”
彭宇皓說：“該準備的我們都準備了，你如果沒有表現好，你以後在這一行會很難混。”
手機屏幕裏從上落下灰藍色的“失敗”二字，她放下手機，沒有心情再玩。略微思考着彭宇皓說的話，她輸了至多被封殺或是身敗名裂，她又不想在這行中生存。
心裏是這麽想，嘴上可不敢這麽說，低聲說：“我會努力的。還有，昨天對不起。”
糾結了一早上的話總算說出了口。
“哦，我沒有怪你。”彭宇皓的語氣沒多少變化。
明明就在怪我，明明現在還在生氣。
其實彭宇浩心裏早就原諒她了，他早早就安慰自己說，唐語沒接觸過廚師，沒見過自動殺魚機，以為高端廚師都會用這些機器，之前的事不過是基于她無知而現成的誤會。
兩人一時間無話可說，安靜的氛圍卻被一陣敲門聲打破，林洋打開門，那是一位中年男子，他谄媚道：“彭董，我是舊食新歌的記者，您現在有時間嗎？”
是不知從哪來的記者摸到這裏來，即便彭宇皓覺得被打擾，他還是面露微笑，客氣地說：“不好意思，采訪需要聯系我的助理預約。”
記者離開後，彭宇皓瞬間恢複成面無表情，現場表演瞬間變臉。
唐語低頭嘀咕：“對陌生人都比對我親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