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晚上楊老師就把假條給了齊成，第二天一早，江鳳帶着兒子開車來到二中門口時，就看到在校門口等待的齊成。

因為要回江家老宅，齊成脫下了校服，一身休閑衣更顯身姿挺拔，他并不左右觀望，神情輕松，等在路邊的樣子風度翩翩。

江鳳贊嘆，“你哥真是越來越帥了。”

坐在車後座的江恒默不作聲。

車停在齊成面前，齊成打開後車座的門，後座上坐着一個一身黑的少年，他長相俊俏，只是面無表情，看着不是很愉快的樣子。

齊先生和江女士都是二婚人士，各帶着一個兒子結成了四口之家，夫妻兩個強強聯手，對子女多有疏忽。兩人的兒子也早已過了哭叫喊鬧的年齡，相互間的接觸要比普通朋友之間還要更加陌生。

齊成笑着上了車，“好久不見，小恒。”

江恒不甚熱絡，抱臂靠着另一側，“嗯。”

“這孩子，”江鳳今日穿着一身西裝，卷發紮起，紅唇氣勢全開，她好笑地瞥了一眼江恒，“怎麽見到你哥人了，反而就冷了？”

江恒皺眉，“好好開你的車。”

一家三口由北郊往南郊去，四十分鐘後，才到了江家老宅。

齊成把斜挎包放下來，跟過來接包的家政阿姨道了聲謝，就随着江鳳一起進了門。

大廳裏，江家老宅的主人江父江母正坐在沙發上，身側圍繞着江鳳的幾個兄弟。

江鳳下面還有三個弟弟，最小的一個才剛上大學，此時坐在這裏的除了這位小舅舅，姓江的人算是全來了。

齊成和江恒挨個喊了人，兩位在商界和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的舅舅沖着他們招招手，喜愛地給了好幾個紅包。

齊成僵硬着笑讓他們拍頭摸臉，江家的人格外喜歡小孩，就連他這種已經成年的大高個，在他們眼裏都會被當成三歲小孩般的對待。

“小成又帥了，”三舅舅沒忍住掐掐齊成的臉，壞笑道，“真不跟着三舅去娛樂圈混混？”

江恒壓着唇角，拽下了三舅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說吧，”江鳳大馬金刀地坐在單人沙發上，“到底出了什麽事？”

兩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家，臉上的神情古怪，歡喜占了大多數，還有些手足無措。

但從這表情看來，齊成就知道不是壞消息。

事實也是如此，江家游手好閑不學無術的小少爺，突然被人發現有了一個不到三歲的私生子。

被三個單身兒子愁得睡不着覺的江父江母，突然有了一個走路都走不穩，白生生嫩呼呼的奶娃娃孫子，這對整個江家來說，都是一個巨大而珍貴的驚喜。

除了奶娃娃他大學還沒畢業的爹不這麽認為之外。

齊成從大廳來到了後院。

江家老宅附帶了一個體積不小的花園，假山流水，各色花卉，是齊成喜歡來的地方，好幾處景觀小品都被他畫過在紙上。

大廳裏的一群人，年紀最輕的三舅也已經二十有六，二舅舅已經年近三十，一個溫潤風流，一個沉默寡言，每次見到齊成和江恒的時候，眼睛都黏在他們扯不下來。

除了大姐江鳳結了婚，這兩個都是單身。

自己喜歡孩子，偏偏還不成家立業，導致齊成每次見到他們，臉上都會不由自主的僵上一僵。

随着年齡的增長，齊成已經是一個翩翩美少年，現在又來了一個不到三歲的弟弟，齊成已經可以想象出他會過上什麽樣被無情搓揉的日子。

剛剛想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家夥，齊成就在前方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花叢邊自言自語。

嬰兒肥的臉上表情嚴肅，身穿背帶褲宛如小紳士的小家夥面朝着一朵盛開的花，嘴巴水水潤潤，皮膚一戳一個深坑，奶聲奶氣又惡狠狠地道：“老紙才不要做你兒砸！”

說話還吐不清楚字，但已經是個酷寶寶了，眉毛倒豎，放在成年人身上是兇氣，放在小家夥的臉上簡直就要萌化了人。

蓮藕似的手臂緊緊轉着褲腿，脖子上還挂着個粉紅色的奶嘴，還未發育好的小腿支撐不住蹲下來的姿勢，酷寶寶放完這句狠話，就搖搖晃晃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肥肥的屁屁還讓他在地上彈了兩下。

“噗。”

齊成一下子被萌笑了。

小寶寶被吓了一跳，瞪着大眼睛朝齊成看來。

齊成走過去蹲下，把小家夥抱在懷裏，“叫哥哥。”

酷寶寶在他懷裏嘟起了嘴，雙手抱臂，很有氣勢，“我可以寄幾走。”

齊成替他擦了擦口水，酷寶寶看着他的動作，雙眼迷茫的摸摸嘴巴，然後紅了臉。

趴在齊成肩上羞得擡不起頭了。

“你叫什麽？”

奶香味也随着小家夥一塊撲來。

“江罕。”小家夥悶悶的聲音傳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齊成的錯覺，他在這個小寶寶的聲音裏竟然聽出了深深的郁悶。

齊成抱着他來到了大廳，一屋子的大人物雙眼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江鳳驚喜地站起來靠近，“這就是小弟的孩子？”

江母止不住的笑，“寶寶怎麽讓你小成哥哥碰到了？”

江父擦擦手，眼睛盯着齊成，看着眼饞得很，也想自己抱着孫子到處走走。

“在後院看到了他，”齊成笑着坐下，把小寶寶放在自己的腿上，“看見他的時候，小家夥正在和花說話。”

大人們笑開了，和花對話，多可愛啊。

江罕偷偷看了齊成一眼，齊成朝他眨眨眼，勾了勾小手指。

剛剛那句狠話就成兩個人的小秘密吧。

江罕從齊成腿上滑了下來，穿着背帶褲的三頭身小家夥酷酷的雙手插兜，他看着齊成，“你叫什麽？”

“我叫齊成，”齊成點了點他的小鼻子，“你要叫我齊成哥哥。”

“好叭，”酷寶寶皺起小眉頭，“誰讓我是最小的一個。”

用晚餐的時候，大學還沒上完就有了兒子的小舅舅終于出現在了老宅。

司機拿着他的書包，江家小少爺一進家門就下意識在找那個小小的身影，找到了之後還非要嘴賤，“呦，不是說我不是你爹嗎？怎麽還待在我家蹭吃蹭喝呢。”

他二哥一巴掌打了過去，英俊的臉上全是沉默的不贊同。

江罕抓緊了齊成的手。

一個小寶寶，已經有了分辨語言涵義的能力。

這對此刻的他來說無疑是一件不好的事。

齊成把他重新抱在懷裏，這才起身看向剛剛放學回家的江賀，微微一笑，“好久不見，小舅舅。”

江賀看見他，表情裂開，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慫，齊成挑挑眉，笑意加深。

齊成的這一抱，小家夥就在他懷裏賴到了晚飯結束。

直到齊成起身去了衛生間，江罕才從他懷裏被放在了柔軟的沙發上。

江恒抿唇，神情難辨地看了小家夥好幾眼，最後走進江母，“外婆，讓我給他喂小蛋糕吧。”

江母未曾察覺出不對，摸了孫子肥嘟嘟的臉一把，把位子讓給了懂事的外孫。

江恒拿着小湯勺挖着奶油送到江罕嘴裏，他送一口，江罕就吃一口，等到一份甜點快要吃完的時候，江恒才終于開口。

少年臉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離我哥遠點，”他道，“他是我的哥哥。”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