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蕭桐這幾天很無聊，因為蕭梧每天忙得要死，晚上也很少能來接他。有一天他自己打車去了大伯母家，結果蕭梧一晚上都沒回來。他就給蕭梧發短信撒嬌，隐晦地表示自己很想他。
蕭梧在電話裏安慰：“我接的一個項目進入結尾期，這幾天都要待在公司，乖。”
第二天，蕭桐還在上課，又接到一條短信：“這幾天先回學區房，乖。”
下午沒課，蕭桐拿着書恹恹地回家。吳葉看到他回來住，很高興，拿着一個平板到他家玩。他問蕭桐：“你不是去你大伯母家住嗎？怎麽回來了？”
蕭桐正叼着一塊兒薯片在刷微博，眼都沒擡，“他們不在家。”
“哦。”
“哎王老師發的調查作業你做完了嗎？”
“恩。”
“這麽快？我才開了點頭。”
蕭桐有些好奇他怎麽不去找張若芯，于是停下來問他：“你不找張若芯嗎今天？”
吳葉一臉無奈：“她是本地人，周末回家了。”
“哦。”
他又有些悲慘地哭訴：“其實我覺得她并沒有很喜歡我，反正我感受不到。有時候她還會讓我覺得我是在被耍。”
“為什麽？”
“說不出來，她周圍的人很多，我好像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蕭桐顯然不懂這麽錯綜複雜的感情，還是男女感情，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他，于是把薯片遞過去安慰他：“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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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倆話還沒說多久，吳葉就突然大聲驚喜起來：“卧槽，她回來了！還問我現在要不要去逛街！”
蕭桐沉浸在他傷感的情緒裏沒反應過來：“誰呀？”
“張若芯啊！”
蕭桐：……
于是吳葉歡天喜地地走了。
更加無聊了。
蕭桐從微博退出來，在沙發上盤着腿發了會兒呆，突然想起甄玉這段時間好像都沒有聯系過他，以前的話，隔三差五就要纏着自己出去約飯，最厲害的一次還被她拖出去逛了半天的街。
于是蕭桐從屁股底下摸出手機，啪啪啪地給對方發短信：“在嗎。”
過了一會兒：“恩。”
他不知道接下來要發些什麽，因為幾乎都是甄玉有事主動找他，于是抱着手機想了一下，啪啪啪地回：“最近好嗎？”
“哈哈，挺好的。”
接着又一條：“你呢？”
“我也挺好。”
蕭桐這次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話了，于是抱着手機等她說。
果然，過了一會兒，甄玉發過來：“哈哈，這幾天好忙，有一個實習。”
“恩，要注意休息。”
“我知道。你也是，好好照顧自己啊。”
“恩。”
又過了一會兒，甄玉好像有些忐忑地問：“你……最近沒什麽事吧？”
蕭桐覺得她應該是在說那天吃飯的事，于是安慰道：“我沒事。你放心。”
那邊松了一口氣：“恩，那就好。等起忙過了這陣和你約哈。”
“恩。”
……
最後一個可以聯系的人也說完了，蕭桐又無聊得去貼吧灌水。
他翻了一會兒，找到一個黑蕭梧的帖，開始氣沖沖地在下面回：
“他明明很好！”
“他惹到你了嗎？你為什麽要這樣黑別人？”
“你和他談過戀愛嗎？你知道他的好嗎？”
“有時間在這裏黑別人，還不如多看點書！”
“給你推薦論語！”
回完了帖，他還給每個在下面幫蕭梧洗白的人狠狠地點了個贊。
從貼吧退出來，蕭桐倒在沙發上磨蹭糾結了一會兒，然後主動給他爸爸，發了好久以來的第一條短信：“爸爸，大伯母的公司在哪裏？”
已經進入了十月份，空氣裏沒了原來的燥熱，秋天的整條小尾巴都露出來了。
蕭桐看了看外面的天氣，灰色的雲層完全遮蓋住了天空，悶熱空氣裏裹着風，一陣接一陣地刮來刮去，小區外面的幾棵常青樹上松松垮垮地挂着一些墨綠的葉子，正跟着風吹沙沙地搖擺。整片天地裏最熱鬧的，是幾只快要被秋姑娘吃掉的蟬，偷偷地躲在樹葉裏吱吱叫喚。
一副将要大雨傾盆的樣子。
蕭桐做好了決定，快速地套上了衣服，但是家裏沒有買過雨傘，于是他又拿了一頂鴨舌帽帶着出門。
他們學校在接近郊區的地方，去市中心要麽打車，要麽只有一條公交通線。蕭桐站在校門口，等了挺久的出租，可能是因為要下雨，打車需求太大，現在門口一輛出租都沒有，于是又開始摸出手機試着用滴滴，但他從來沒用過，弄了半天定位一直出錯。
對面不遠的公交站漸漸站了很多人，今天不是周末，要出村high的學生不是很多，更多是還有一些周圍城中村的住戶。
蕭桐沒辦法，只能到公交站牌那裏去等公交。
不一會兒，一輛公交車慢慢停過來。上車的人多的不行，座位只有那麽一些，于是大家都趕緊埋着頭往窄窄的車門裏面擠。蕭桐根本不會去混在人群裏，像那樣擠來擠去，他遠遠地站在一旁，等人都上去了才一個人上車。
他帶了嶄新的兩張一百的和一張二十的出來，沒有其他零錢，于是只能掏出二十的那張放進投幣口。旁邊的司機大叔一臉驚奇地看着他。
蕭桐有點難堪，默默地轉過身背對着他。
司機大叔：……
其實他以前坐過一次公交，但是感覺不太好。車裏鋪天蓋地滿是汗味，汽油味，還混合着其他一些說不出來的，令人眩暈的味道，強烈地擠迫着蕭桐，他潔癖突突地發作，忍着不适應地握着一個手拉杆，額頭上開始冒汗，臉也漸漸發白。
公交車不直達，到了一個站臺，蕭桐就趕緊下了車。旁邊有一個小商店，他進去買了一瓶礦泉水和一包餐巾紙，先打開喝了一口，等腦子不那麽漲了，于是走到一棵旁道樹下，用水洗了一下剛剛握拉杆的手，再用紙擦幹，然後把垃圾扔進一個垃圾桶裏。
路過的人都看了一眼正在倒水洗手的蕭桐，但他難受得也沒時間去尴尬。
這裏出租車很多，打車方便多了。
他招了一個車，對前面的司機大叔說：“去維薩公司大樓。”、
到維薩樓下的時候，蕭桐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恍惚感，有些驚奇自己真的一個人來找蕭梧，又很歡喜自己能夠馬上看到他。因為他們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過一面。
公司一樓大廳裏，不斷有白領金領的進進出出，拿着公文包或者一些文件，每個人都有些神色匆匆。
蕭桐一個人偷偷地來，當然是想給蕭梧一個驚喜。他沒有給蕭梧發短信，直接進了一樓大廳。幾個前臺小姐正在打電話，中英韓語混在一起，說了半天也沒有要挂的樣子。
蕭桐趴在總服務臺櫃臺上，看着她們打電話，還憑着自己多年撸日漫的經驗，一邊玩跳一跳，一邊抽空聽了一會兒他前面的小姐姐在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旁邊有一個說英文的小姐姐終于挂了電話，蕭桐趕緊挪過去，禮貌地問他：“你好，我想找蕭總，可以嗎？”蕭總是他大伯母。
小姐姐朝他微笑：“不好意思，我們蕭總已經出差了。”
“那我找她的兒子，可以嗎？”
“您是說蕭特助嗎？”
蕭桐不知道蕭梧到底是個什麽職位，試着點了點頭。
“請問您有預約嗎？”
“我……沒有。”
前臺小姐姐不動聲色地用餘光快速觀察了他一眼，溫柔地補充：“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幫您聯系一下。”
蕭桐很感激地看着她：“謝謝姐姐。”
她接着打了一個內線，那邊很快接起來，說了幾句就挂了。
小姐姐抱歉地安慰蕭桐：“不好意思，蕭特助剛剛出去見廣告商了。”
蕭桐好失落，勉強地露了一個小小的笑容向她告別：“謝謝姐姐。”
外面開始一點一點地飄起小雨，零零落落的細雨和灰暗的天空融在一個色調裏，不仔細看還看不出。蕭桐出了旋轉門，帶上鴨舌帽，往左右瞧了瞧，周圍有很多休閑消費的飲品餐廳。
他小跑地沖到一家咖啡館裏，在裏面望了望，一樓已經沒有好的位置了，于是就上了二樓，找到一個靠着落地窗的地方坐下來。從這裏可以看到維薩的大廳門口。
一個服務生走上樓來，蕭桐點了一杯現磨咖啡。
咖啡過了一會兒才端上來。此時窗外的雨已經變得很大，啪啪啪地打在落地玻璃上，雨滴黏在窗邊，慢慢地向下滑落，再留下滿面的水痕。
跳一跳也不想玩兒了，蕭桐無聊得趴在桌上，頭擱在左手胳膊裏，另一只手伸出去，從玻璃裏側輕輕地摸那些小水珠。小水珠晶瑩剔透地一個個，和他的指尖重合起來，可愛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