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羅家接到維薩撤标的電話時，正在辦公室裏準備項目書。他不敢相信地質問對方助理：“你們不要項目了？”
對方客氣地回他：“是的。”
羅家還是不敢相信，又給蕭梧打電話，過了一會兒才被接起來：“恩？”
羅家聲音很急：“梧哥，你們要撤标嗎？”
這個項目做好了，不只是維薩能獲得很大的利益，同時，由于長永和維薩還存在着其他相關的合作項目，如果這個标定不下來，維薩撤資的話，長永在未來将會損失重大。
羅家求他：“梧哥，是因為我昨晚向你告白嗎？”
蕭梧很冷淡：“這倒不是。”
“那是因為什麽？我已經在準備給你們發定标書了。”
蕭梧冰冷地回他：“因為你，昨晚錯誤地，以為能威脅到我。”
他沒再聽羅家的哭訴，直接挂了電話，又撥內線問小魏：“現在能确定蕭總去德國的具體時間嗎。”
那邊也不知道說了什麽。
“盡快确定。”
下午，蕭小給他發過來一條信息：“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你提前準備好。”
蕭桐一天都沒動靜。
蕭梧晚上下了班，開着車，看了兩遍手機，都還沒有任何消息。他轉了個彎，又四處逛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任何消息發過來。
蕭梧把車靠在一邊，熄了火，最終點開蕭桐的號碼，撥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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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桐明顯很高興的樣子：“怎麽了呀？”
蕭梧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往後靠：“好點了嗎？”
“恩，已經好了。”
“明天我要出差。”
“啊？你一個人嗎？”
“和我媽。”
“噢。”
蕭梧沒有接話，只是把手機拿近了一點，貼在耳朵邊。蕭桐青澀又軟軟的聲音從那邊，輕輕傳過來：“那你要去多久呀？”
“兩個多月吧。”他除了出差，還有一個多月的私人培訓。
那邊也不說話了。
他們都彼此沉默，蕭梧周圍是繁華鬧市，蕭桐在家裏，但兩處都是一樣的安靜。
他們之間有一層窗，只有蕭梧能打開。
但是蕭梧還沒決定要去打開。沉默了一會兒，他對那邊笑了一下：“童童，想要什麽禮物？回來了帶給你”
蕭桐過了幾秒，才回他，聲音帶着細微的哽咽：“我不要。”
“恩。”
“好好照顧自己，早點休息。”
“晚安。”
直到挂了電話，那邊也沒說話。
蕭桐這幾天魂不守舍，上課沒精神，吃飯吃不下，有時晚上睡覺還會突然驚醒。以前的他，一直空張着一腔熱情黏在蕭梧身邊。可是這麽久，他都沒有仔細地去面對過，他們之間這種微妙的關系。是他一直在愛，蕭梧卻在倒退。他總是熱情又懵懂地處理着他們之間的尴尬和空隙，可是蕭梧卻在搖擺不定和試圖離開。他心裏的愛戀，自己說不出口，也得不到別人的回應，如同被困在牢籠的幼獸，不見天光，不見日月，慌張又無助。
蕭梧再沒聯系過他，以前，他還能掩蓋住失落，等自己慢慢恢複，可是這次，他像是預感到什麽不一樣，有什麽東西在慢慢合上，如果他不努力跨進去，只能永遠被隔絕在門外。
甄玉約他出來吃飯，看他沒精打采的樣子，擔心地問：“你怎麽了，蕭桐？”
蕭桐一直在沉默，半晌突然擡頭，反問她：“如果，你喜歡的人要走遠了，你會怎麽辦？”
甄玉愣了一會兒，終于反應過來，臉上壓着失望，安慰他：“你很喜歡那個人嗎？”
蕭桐低下頭：“恩。”
“那就去追啊，哈哈。”
蕭桐嘴唇動了動，像是鼓起來很大的勇氣：“我不敢。”
“為什麽不敢呢？感情是平等的。”
“你不把自己的心說給那個人聽，她怎麽會知道呢？”
“如果你沒有去追她，應該會後悔吧？為什麽要讓自己後悔呢？”
“嘗試第一次，踏出第一步，就會好很多。”
…….
晚上，蕭桐給蕭梧發了個短信：“你在幹嘛呀？”
不久後，那邊回他：“剛見完客戶，準備吃飯。”
蕭桐心裏堵得難受，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什麽，發了一句：“那你快去吃飯吧。”
“恩。”
“恩。”
整個晚上他都坐立不安，腦子裏有一個東西一直在叫嚣，快要破土而出。
挨不過黑夜，蕭桐終于從床上爬了起來，在電腦上定了明天晚上去慕尼黑的機票。
第二天蕭梧起得很早，先去學校向導員請了一周的假，然後回家準備拿護照。之前蕭目川為了給他慶生，帶他去過一次歐洲。
到家後，蕭目川果然調任走了，不在家。保姆看到他很高興：“少爺，你回來啦？”
蕭桐點點頭，說自己回來拿個東西。
他很快在自己的卧室裏找到了護照，然後偷偷摸摸地出了門打車，去銀行換了歐元，又去營業廳辦理了國際漫游。
回到學區房已經下午五點。蕭桐趕緊洗了個澡，帶了一些證件，急匆匆地往機場趕。
機場人特別多，但是蕭桐心裏滿滿地裝着一個人，也不再感到窘迫和難受。等他終于上了飛機，戴着眼罩躺在座椅上，蕭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要去找你。
……
蕭梧剛開完會，他媽就給他打電話說，有個聚會，邀請他們一起去。車開到半路，又一個電話打進來。蕭梧帶着藍牙，有些不耐煩：“快到了，別催了。”
那邊頓了一下，熟悉又緊張的奶音傳過來：“我是童童。”
蕭桐語氣緩和下來：“怎麽了，童童？”
“我……我現在在機場。”
蕭梧沒反應過來：“什麽？哪個機場？”
“慕尼黑。”
……
蕭梧趕到機場找到蕭桐的時候，蕭桐正在出口大廳，茫然地站着。
他大步地朝他走過去，面無表情地低頭看他，聲音很冷：“為什麽來？”
蕭桐看到他嚴寒一樣的臉色，心裏幾千幾萬句話，一句都講不出來。他一路上猜想過蕭梧會驚訝，甚至會高興，唯獨沒料到他竟然會這樣生氣。
蕭梧沒接着逼問他，只是一直面無表情地盯着他。
機場裏的暖氣明明開得很大，蕭桐卻突然覺得周圍充滿了冷冰冰的眼神，在嘲笑他，挖苦他，罵他。他的手和腳又軟又疼，渾身還輕輕發抖，快要支撐不住自己疲憊又冰涼的身體。他在腦子裏不停地想找個合适的借口回答蕭梧，可是整個人就像漂泊在一片水茫茫的海域裏，絕望得找不到一點方向。
蕭桐拼命地把眼淚逼回去，也不讓自己的嘴唇發抖。
過了一會兒，他捏着最後一點僞裝出來的尊嚴，對蕭梧說：“我買了返程票，馬上就要走了。”
然後又強迫自己止住哽咽，對蕭梧說：“你不用管我，你去忙吧。”
蕭梧狠狠地盯着他，一言不發。
蕭桐已經不敢看他的眼神，低頭輕輕講了一句“再見了”，轉身一個人慢慢的往回走。
機場裏面的人們還在行色匆匆地過來過去，可是蕭桐一個人也看不到，他的世界裏孤零零地，只有他自己。他手指掐着手心肉，背對蕭梧低着頭，眼淚洶湧地流，啪啪啪啪地落在地上，鞋上，還有衣服裏。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在旋轉，惡狠狠地嘲笑他露出來的傷疤和可憐。
一只手終于從身後伸過來，用力地把他拉回去。蕭桐被手臂帶着轉身，跌進一個高大的懷抱裏。蕭梧不容抗拒地，一只手捏住蕭桐的下巴，強迫他擡頭，看着他止不住的眼淚和牙齒咬得發紅的嘴唇，一字一頓地警告他：“本來我想放了你，這是你自己過來的，以後上天入地，你都必須和我一起。”
蕭桐聽着他像發誓一樣的宣言，淚眼朦胧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蕭梧兇狠地吻住。
鋪天蓋地的親吻壓下來，蕭桐的下巴被一只手強勢地卡着分開，一條舌頭瘋狂地在他嘴裏攻城略地，他的嘴唇也被牙齒不停地啃咬，整個人癱軟在蕭梧的懷裏，然後流着淚抱住了身上人的脖子。
四周的路人圍着他們，好多人在鼓掌和喝彩，也有一兩個小女生掏出手機來拍照。但是蕭桐的眼睛裏，只有身上人一張放大，冷峻又充滿占有欲的臉。
他的心裏偷偷地，溫暖得如同三月的春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