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蕭目川終于搞完了手裏要緊的工作，抽了兩天時間，立馬讓助理買了機票回家。

下了飛機，他打開手機，給家裏打了個電話，家裏的阿姨說，蕭桐已經放假了，但是還沒有回家。于是他讓司機開車直接去了學區房。

蕭桐還在床上躺着，閉着眼睛。

他聽到外面的敲門聲，慢吞吞地坐起來，踏着拖鞋，撸了一把亂茸茸的頭發，去開門。

他問外面的人：誰呀？

"我。"

蕭桐聽到他爸爸的聲音，輕輕抖了一下。他現在莫名地害怕蕭目川，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聽到蕭目川的聲音，他心裏就開始慌。

開門果然是蕭目川，他如同上次一樣，一副匆匆趕來的樣子，但是臉上的笑容和慈祥卻一點兒都不剩。

蕭目川進了屋，找了個位置坐下。

他等了一會兒，結果蕭桐還待在門口，他看不見蕭桐在幹什麽，對着門口就喊：蕭桐？過來。

蕭桐握了握冰涼的門把手，心裏不斷重複着，"蕭桐，蕭桐。"

他想，他爸爸也不叫他童童了。

蕭目川一雙眼睛輕描淡寫地盯着蕭桐走過來，嘴裏的話卻很嚴肅：知道我來找你幹什麽嗎？

蕭桐低着臉，點點頭。

蕭目川又問：你現在怎麽打算？

蕭桐覺得自己身上快要被蕭目川盯出幾個窟窿來了。他迫切地渴望逃避這種咄咄逼人的視線，他想要離開，想要躲起來。可是他是一個人，無處可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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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說話，蕭目川開始惱火了。

"這件事沒得商量，由不得你任性。"

蕭桐本來情緒很溫和，卻突然被他激了起來，他顧不得心裏的害怕和排斥，大聲地抗議：為什麽！

蕭目川見他這樣的态度，更加生氣：為什麽？你知道蕭梧是你哥吧？你多大了？這麽大的醜聞你還想繼續下去？

"以前你任性，我可以包容。但是這次的事，不可能。"

"你要是喜歡男人，我可以不反對，但是你做這種沒常倫的事，我不答應。"

"你表哥以前玩兒得多不靠譜，你應該心裏有底吧？"

"你覺得他能陪你玩兒多久？你告訴我你絕對不離開他？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蕭桐尖叫起來：不會！他不會離開我！

蕭目川火冒三丈，語氣特別重：蕭桐，你太任性了！信不信我把送出國？！

"他是什麽樣的人，你心裏不清楚嗎？"

"事情發生了這麽久，他做了什麽？他來找過你？"

"你伯伯已經打算把他送出國了，你不要再想他怎樣怎樣的。老老實實給我讀完大學再說。"

蕭桐再也辯駁不了一句話，他心裏難受慌張，又迷茫，要命一樣地想要離開，想要逃避。他不想再聽蕭目川說的話，他想去找蕭梧，想抱着他，告訴蕭梧，自己很想他。

他想問蕭梧，為什麽這麽久都不來找自己。他明明花了那麽大的勇氣和精力，向他告白。蕭梧明明都聽到了他唱的歌，為什麽不來找他，為什麽都不給他打電話，不給他發短信。

蕭目川還在發火，蕭桐立馬轉身回了自己的卧室。蕭目川震怒的聲音讓他走路時腳步都虛浮，但是他沒有回頭，沒有站住，他走到自己的卧室裏，把門反鎖了。

過了不久，蕭目川好像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出了門。

蕭桐躺在被子裏流淚，乳白色的枕巾染濕了一大片。

他把頭埋在鼓起來的被子裏，過了一會兒，突然發出一聲哽咽。慢慢的，哽咽聲變大了起來，像是壓抑了好久，終于崩不住。

他哭出了聲。

被子裏不停地傳出來難過的哭聲，還一直在發抖。

哭了好久，蕭桐才打開被子，透了一口氣。他滿臉的淚痕，眼睛腫的像核桃，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

然後，他起身去拿了手機，雙手也抖着，毫不猶豫地撥了一個電話。

病房裏的看護剛給蕭梧換過藥，前腳才出去，蕭梧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以為是蕭小，于是接起電話，很随意問了一句：嗯？

那頭的人一下子哭出來：你怎麽不來找我了？

蕭梧反應過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蕭桐的哭聲。他動了一下嘴唇，沒回答。

蕭桐又問了一遍：你怎麽不來找我了？

然後，蕭梧久違的嗓音，隔着電話線傳過來，夾着陌生的疏遠：我沒時間。

蕭桐心思非常細膩，尤其是現在這樣的場合，他察覺到了這樣的疏遠，控制不住自己，哭得更大聲：我想你，我想你，你知道我多想你嗎？你為什麽不來找我了？

"你冷靜一點。"

"我不，我不想冷靜，你能不能來找我？求求你了……"

"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我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會很乖的，我會全部聽你的話，求求你，能不能來看看我？"

"你不要我了嗎？"

蕭梧聽着他越來越激烈的哭音，一直在沉默。

蕭桐沒得到哪怕一句的回答，哀傷地問他：你不是說不會離開我嗎？

過了一會兒，那邊無所謂一樣地說："這種話也信？"

蕭桐好像被他這句話突然點醒了，嘴裏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

電話立刻變得無聲，安靜得令人心碎。

蕭梧指節泛白，捏着手機，更加貼進自己的耳朵，去聽蕭桐的聲音。

但是裏面就連蕭桐的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捱了好一會兒，他冷靜了下來，終于開了一句頭，打破這種折磨：乖，好好照顧自己，別給我打電話了。

然後就挂了電話。

直到挂斷前，蕭桐都沒有再發出一個聲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