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衣女人（下）

那時他只有十四五歲，離家不遠的白雲洲是屬于他一個人的天堂。一個黑衣人成了這片樂土的第一個闖入者。他很怕那人的眼睛，他覺得自己的呼吸已經停止，身體不知不覺地墜入黑暗。等他醒來，好像做了一場噩夢，夢醒後只留下一雙眼睛成為永遠的夢魇。

“要是有人不同意呢？”林飛說得很平靜。

黑衣女人的一只手從黑袍中露了出來，長且尖的指甲閃動寒光。

“不，你不能這麽做！”侯小樂的聲音中多了幾分恐懼。

“他是我的朋友。”侯小樂接着說。

“至少他不是。”女人的手指向尹天。

“他是你的仇人。”女人一字一句地說。

“仇人？”侯小樂看着尹天，喃喃自語。

“毀掉我們一生的人就是他的父親。”這聲音仿佛來自遠古的荒原，又像是邪靈的詛咒。

“你胡說！我爹娘都是好人！”尹天不知這勇氣從何而來，他相信爺爺沒有騙他，雖然他的記憶裏并沒有爹娘的身影。

“好人？哈哈哈……”這笑聲如針般尖銳，足以讓人不寒而栗。

“我知道你不會殺死與你血脈相連的弟弟，所以，我只要你替我抓住他。”女人對侯小樂說。

尹天看着侯小樂，侯小樂看着尹天。此刻，那句黑衣人說過的話又似響在侯小樂的耳邊：“我不是你的母親，你只是個野種，一個沒有父親的野種！”

侯小樂覺得頭好痛，他現在不想看見任何人。所以他在眨眼間便沒了蹤影。

“你就是小樂的母親？”林飛問。

“他竟肯将自己的秘密告訴別人。那負心漢要知道有個這麽像他的兒子，一定會很開心。”女人似在冷笑。

“尹際大俠？”

“你很聰明。”

“可尹大俠夫婦早在十幾年前就已離世，你又何苦為難一個孩子？”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那小樂呢？你忍心對自己的兒子下手嗎？”

“我不會殺他，也不會殺他。”她的目光又回到尹天身上。

“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她對尹天說得很慢，最後四個字如同刀劍相磨。

一輪紅日升起，她已消失在魔鬼般的笑聲裏，消失得很快，比侯小樂還快。

尹天覺得身上的痛癢如海潮般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