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敖廣想要掙開敖倉,可奈何剛剛被敖倉拍開,元氣未複,又着急救耀魄,動了真氣,現在敖廣可謂手無縛雞之力。
敖倉帶着敖廣,一路奔向深海。
敖廣起初還能看到光,直到陷入一片黑暗,敖倉才停了下來。
敖倉化為人形,靠坐在一塊巨石上,黑暗中,他和敖廣面對着面,卻看不到彼此的臉。
“阿廣,你可記得我告訴過你的天族奸詐?可記得當年天族騙我龍族做馬前卒,險些給龍族帶來滅族之災?”敖倉的呼吸有些亂,可每一句話都說得清楚。
“我記得……”敖廣的聲音有些低。
“那你和耀魄怎麽解釋?!”敖倉的聲音突然變大。
敖廣辯解道:“他很好,不會……”
“當初天族也很好,否則先王怎會上當?!”敖倉說罷,敖廣半晌無聲。
敖倉嘆了口氣,拉過敖廣的手,如敖廣幼時一般對敖廣諄諄教誨:“你對他動心了,那你還能保持清醒嗎?阿廣,若我還能撐下去,我無所畏懼,便是天崩地裂,有我護你,可如今……”敖倉忍不住低笑出聲,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去護敖廣了。
敖廣的手有些抖,他憤怒敖倉的濫殺無辜,卻也始終沒有辦法對敖倉痛下殺手,直到看着敖倉要殺耀魄。
如今敖倉就要死在他的手中,卻還在惦記着他,敖廣只覺心如刀割,過往敖倉待他的好一幕幕在眼前浮現,敖廣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
敖倉感到手上一陣灼熱,他放開敖廣的手,緩緩擡手去給敖廣擦淚,柔聲安慰着:“阿廣莫哭,我犯了昆侖律,本就該死,你殺我是行龍王之責,沒有錯。”
敖廣不說話,哭的越發厲害。
敖倉聽着敖廣哭,突然就笑了起來,那笑聲不含悲傷,滿是愉悅:“阿廣還會為我傷心,也不枉我這一遭了。”
敖廣依舊不語,只是壓抑了哭聲,可眼淚依舊止不住的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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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倉被敖廣哭的也心酸,他握住敖廣一只手,摸索了半天,沒找到另一只:“阿廣,把那只手也給我。”
敖倉的聲音很輕,他覺得自己恐怕沒有時間了。
敖廣聽話地把手放在敖倉手上,剛剛放上去,敖倉忽地握緊敖廣的手。
一股暖意自掌心流入,敖廣一驚,立刻掙紮起來。
“敖倉哥哥不要,不要啊……”敖廣哭得更厲害了。
敖倉要把畢生修為給了他,便再無轉生機會,最終歸處只能是在歸墟化為塵埃。
“阿廣乖,日後哥哥不能再護你,你只能自己護着自己,我看你馬上就要突破九劫,哥哥助你。”敖倉說着,頓了一下,才接着道,“你要記着,九劫天雷會在你産子後落下,那時你定會十分脆弱。耀魄與我修為相當,我既知你有孕,他當是知道的,你不用有什麽顧慮,告訴他,讓他好好護着你……”
敖倉的聲音越來越輕,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下來。他有些艱難的擡起手放在敖廣腹上:“兩個天族,一個龍族,天族的孩子,我沒什麽可送的,這柄方天畫戟,便送給那個龍族的孩子吧。”
敖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感到手邊多了一把冰涼的兵器,感到敖倉的溫度在退去。
“我該走了,阿廣呀……你要護好自己……”敖倉說着,将敖廣向上推去。
敖廣自黑暗中離開,眼前越來越亮,視線卻越來越模糊。
來自敖倉的靈力,和敖廣自身靈力融合,明明是撕心裂肺之痛,敖廣卻毫無所覺。他盯着他離開的方向,那裏水波震蕩,敖廣昏睡之前,仿佛聽到了龍吟。
耀魄率天兵,敖閏帶龍族,費盡心力也沒能将這東海之冰融化,可那寒冰卻又在東海消融。
敖閏見寒冰一化,立刻就向海底沖去,耀魄卻比他快一步入海。
沒有人知道敖倉把敖廣帶去了哪,只能四散着在深海去找。
耀魄合起眼睛,感受着敖廣的味道,順着那縷淺淡的味道向深海游去,終于看到了昏迷過去的敖廣。
敖廣醒來的時候,已經回了龍族,耀魄就守在他身邊,緊緊握着他的手。
感覺到敖廣的動靜,耀魄立刻湊上前去喊敖廣的名字:“阿廣……”
敖廣将目光轉向耀魄,勉強扯了下嘴角:“我把他殺了……”
耀魄沒有說話,他把敖廣緊緊抱在懷裏,無聲安慰着敖廣。
敖倉之罪該死,可他卻從不曾負敖廣半點。
敖廣本就心善,對于敖倉之死,恐怕多有歉疚,一時怕是難以釋懷。
耀魄索性九重天也不去了,就在昆侖日日陪着敖廣。
四海雖交給太炎去修建龍宮,可因着東海有敖倉霸占,遲遲沒有動工,如今敖倉已逝,東海這才開工。
天兵天将不善水性,修龍宮困難重重,一修又是一年。
耀魄本以為便是他和敖廣的孩子降世,龍宮都修建不好,可誰知一年過去了,敖廣的肚子居然沒有一點動靜,甚至耀魄已經以靈力去探看敖廣腹中孩子之後都在深切地懷疑自己的感知能力出了問題。
敖廣看耀魄盯着自己發呆,順着他的目光移向自己的肚子,忍不住笑出聲來,看來敖倉所言不假,耀魄當是知道的。
敖廣假意不知,逗耀魄:“你在看什麽?”
“啊?”耀魄不知敖廣早已知道,生怕敖廣知道之後不肯要這三個孩子,忙道,“我、我看着你是不是瘦了?”
“有嗎?”耀魄在昆侖的這一年,生怕敖廣餓壞身子。上至九重天,下至十八層地獄,搜羅來各種奇珍異獸,又遍請各界廚子做各種吃食給敖廣,敖廣還覺得自己胖了呢!
耀魄确定地點了點頭:“真的,瘦了好多,還得再補補,我這就去叫郁钰……”
“耀魄!”敖廣喚住耀魄,繞到耀魄面前,盯着耀魄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沒有!”耀魄立刻否認。
“哦?是嗎?”敖廣背過身去,緩步往前走着,邊走邊道,“敖倉走之前,曾讓我告訴你一件事情,既然你沒有事情瞞着我,那我也就不必說了。”
“什麽事?”耀魄有些緊張,他好不容易看着敖廣漸好,生怕又因敖倉哪句話,讓之前的努力付之流水。
敖廣不答,看着耀魄,等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