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這幾日柳絮特別乖巧，對封滿樓說一不二的，叫封滿樓覺得有些奇怪。雖說柳絮一直以來都對她很好，很遷就她，可總是叫她感覺怪怪的，好像有些刻意讨好的模樣，封滿樓有時候故意逗她，她竟也忍着不耍小脾氣，雖然成日依舊笑眯眯的，卻總給人一副并不大高興的模樣，封滿樓困惑不已。

封滿樓琢磨了兩天并沒有琢磨出什麽，打算找柳絮問個清楚，卻發現柳絮正與一個年輕女子聊得甚歡，那女子模樣仔細瞧着還與柳絮有幾分相似，倒是封滿樓先前不曾見過的。封滿樓見柳絮面上帶着笑意，似是比前幾日心情舒展一些，便多看了那女子幾眼，想着許是柳絮在宮裏悶壞了，不若多叫這人進宮來陪陪。

柳寧自封滿樓進來便一直注意着她，見她朝自己多看了幾眼，便有些羞澀，略微低了低頭，柳絮自然是注意到了，又見封滿樓看着柳寧一臉好奇模樣，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絮兒怎麽不介紹一下？”封滿樓十分主動地在柳絮邊上坐下，要求柳絮介紹一番，以便日後召入宮。柳絮面上帶着笑，拉着柳寧的手，說道：“這是我的堂妹，名叫柳寧。”

封滿樓一聽，臉上笑意更深：“原來是絮兒的堂妹，我說怎麽瞧着有幾分相似。你們柳家的女兒還真好看，想來門檻都要踩斷了吧。”封滿樓實際是想誇一誇柳絮，可柳絮一聽只覺得她是在誇柳寧，心下并不大高興，面上卻是笑得開心。

柳寧畢竟是未出閣的女子，雖然封滿樓是女皇，可這是個封了後的女皇，自然不宜多留，柳寧沒一會兒便請安退出殿去，封滿樓見她走出門了才放心回過頭來，想要與柳絮說說體己話。誰料柳絮劈頭便問：“殿下覺得柳寧如何？”

封滿樓聽了略微思索一番，答道：“先前并不認識她，也不知道她為人如何。單看模樣自然是不錯的，怎麽了？”

柳絮卻是不答話，繼續說道：“她不比我被父親寵大，是個乖巧的姑娘，做事又細心，人也溫柔可愛。”封滿樓并不明白她為何要這樣說，只是點了點頭應和道：“那誰要是娶了她就有福了。”

柳絮聽了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麽，卻是沒說出口，封滿樓還等着，卻見柳絮眼眶迅速紅了起來，淚水就這樣吧嗒吧嗒掉下來，叫封滿樓心急不已：“你這是如何？怎麽一聲不響就掉起淚來？可是誰惹你不快了？”

柳絮只撲進封滿樓的懷裏哭得不能自已，封滿樓輕輕拍着她的背，替她順着氣，柳絮哭了一會兒才緩下來，一邊抽泣一邊說着：“你不要娶別人好不好？我會乖乖的，你不喜歡什麽你就跟我說，我都改。”

封滿樓聽了心疼極了，有十分莫名：“是哪個跟你說我要娶別人了，我疼你一個還疼不過來，哪兒有心思管別人。”

柳絮聽了又連連抽泣幾聲，聲音滿是委屈：“爹讓我将柳寧引薦給你，以後讓她入宮為妃，也算給我做個伴。”封滿樓聽她言語間哪兒有需要妃子作伴的樣兒，心下也明白了她這幾日的不對勁：“你這幾日別扭就是為這事？”

柳絮在封滿樓的懷裏點了點頭，眼淚全數蹭在了封滿樓的衣裳上。封滿樓也是十分無奈：“你既是不喜歡，又為何要接下這檔事？”她可不覺得柳貫能逼柳絮做什麽她不願意做的。

“爹說如今各家都在想辦法把女兒送進宮，他說不如讓柳寧來陪我，在這後宮裏也算和我有個照應，我這位置也能穩一些。”封滿樓聽了，又想到近日各位大臣的動作，也就了然于心，倒也不否認這件事，只是有些奇怪柳絮的态度：“你願意我納妃？”

柳絮聽到這兒，從封滿樓的懷裏擡起頭來，看着封滿樓，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我當然不願意。可是爹說你當了皇帝，心是會變大的，哪兒有不納妃的皇帝，如若我像以前那樣任性，只會惹你厭棄罷了。我想想，若是你再不理我，那我該怎麽辦，可我也真的不願你跟別人在一起，光是想想我就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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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滿樓有些無奈地拿出帕子，替柳絮擦去涕淚：“我一個女皇還娶了你一個皇後呢，這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我再不納妃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你也不想我娶，我自己也不想娶，我們何必要為了別人的主意不高興。”

“那你不覺得我太任性嗎？”柳絮還有些不放心，封滿樓捏了捏她的臉：“你若是樂意與人分享，我才要生氣呢。我也不願跟別人分享你，這不是任性，這是人之常情。”

柳絮這才放下心來，又抱住封滿樓：“那你可要記住你今日說的話。”封滿樓應下，柳絮便翻起舊賬來：“那你方才盯着柳寧看是為何？”

“我是見她面生，又跟你有幾分相似，自是好奇。你這些日子不太對勁，我看她來了你還有些高興，自然就注意了些，哪裏有你說的盯着看，我恨不得眼睛就放在你的身上才好。”

兩人打鬧一番，封滿樓才想起正事來：“對了，太醫研究出幾個生子秘方，又找了幾對女子做試驗，或許我們等上幾年也是有希望當娘的。”

這消息對柳絮來說無疑是好消息，自然喜不自禁：“看來太醫的動作也還挺快的。”封滿樓似是不認同：“整個皇宮就我們倆主子，我們倆都身體康健，他們自是閑得慌，這下有個事情在身也算沒有浪費皇糧。如今說是研究出來了，定是沒那般快就成的，只希望調試幾次真的有用才好。”

兩人又聊了幾句便洗漱睡下了。

次日一大早，封滿樓還沒回到聽柳宮，穎兒興沖沖地跑到柳絮邊上，一邊跑一邊喊着：“娘娘！娘娘！”

柳絮可不認為會有什麽大事發生，依舊一臉淡然，看着穎兒有些嫌棄：“你如今好歹也是一等宮女，這般咋咋呼呼的，也幸好後宮裏沒有別人，不然我的臉都要給你丢盡了。”

“奴婢實在太高興了嘛！方才松公公告訴奴婢，皇上在早朝上和大臣們說了，以後都不會納妃，讓他們別亂打主意惹你們不快。”穎兒說着說着便興奮不已，“天哪！試問哪個皇帝能像我們陛下這樣！”

柳絮聽了，心裏滿是欣喜，臉上亦是抑制不住，嘴角挂着笑意，連責備穎兒的聲音也十分溫柔：“陛下的事你也敢去打聽，你還真是膽子肥。”

“奴婢哪兒敢打聽，是松公公自己告訴奴婢的。定是他覺得奴婢跟對了主子，想要讨好娘娘呢！”穎兒一臉得意，這單純的模樣倒也是宮內罕見，柳絮和封滿樓自是不會真的怪罪她。

柳絮雖明白穎兒不會拿這事騙她，那些公公也不敢拿這事亂說，可心裏總覺得有些不信，便讓穎兒去找影兒來，影兒在宮內當着女官，過來自然也快。

顯然，影兒也是有所聽聞，才坐下便開始打趣柳絮：“要說還是妹妹你禦夫有方，哪怕夫君當了皇上也是服服帖帖的，竟是連妃子也不要了。”

“你也知道我們倆，她哪兒是怕我，只是她太好了，怕我不高興罷了。”柳絮聽影兒如此說，便也大致相信了。

“那也是你值得她這般對你好啊。”影兒話鋒一轉，“這樣也好，王城那家夥對皇上如此崇敬，也該有樣學樣，他也不用再納妾了。”柳絮聽了連連感嘆：“該是說姐姐馭夫有道才對。”

兩個人竟是就這般談起了禦夫之術，連封滿樓走進來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封滿樓聽了幾句，頗為好奇地看了柳絮兩眼，這人當下說得這般頭頭是道，實際上沒了人就慫得要死，總擔心自己跟別人跑了，哪兒還有這些底氣對自己使性子。

那津津樂道的兩人這才發現封滿樓早就進來了，也幸好封滿樓不是一般的皇上，不然此刻怕是兩人要被問罪了，無論誰也不敢跟皇後談論禦夫之術的。

柳絮頗為不好意思，又有些嗔怪地瞪了封滿樓一眼，似是怪她進來也不說一聲，撞破了她的小心思。影兒見兩人那甜得發膩的眼神來往，直說自己牙酸要退下歇歇才行，封滿樓也就讓她走了。

封滿樓見柳絮心情不錯，便也猜想到了幾分：“看來你知道我說了不納妃的事了。”後宮不得幹預政事，若是別的皇上這般問話，想必皇後已經跪地求饒了。柳絮倒是一副很開心的模樣，上前抱住封滿樓，靠在她的懷裏：“你昨天也沒和我說，今兒就突然這般下決定，別人定是覺得我是個妒婦了。”

“哪裏，我可是說皇後天人之姿別人難以企及，我眼裏已經容不下別的胭脂俗粉，皇後勸我一定要多納妃，我很不高興，想來你們這些大臣應該不會這般迂腐吧。”封滿樓板着臉學着自己早朝時的語氣，說到後頭便軟了語氣，“我看你和影兒姐姐談論要怎麽教訓我談論得十分高興，我今日之事可是有惹你不快，你可是要罰我？”

“哪裏會有不快，高興都來不及，我要好好獎你才是。”柳絮說着就在封滿樓的臉頰重重親了一口，封滿樓十分得意地拍了拍手，就見小松子拿着一疊奏折進來了，将奏折放下後又走了出去。

封滿樓将柳絮拉倒桌案前，難得帶着撒嬌的語氣：“你看我這些日子批奏折都沒有休息好，今日就勞煩你替我批一些，我可要趕緊睡一覺，這樣晚上才有精神。”

柳絮聽出她話中的意思，面上頓時粉紅，輕輕錘了封滿樓一下：“你這人怎麽這般不正經，後宮不參政的，你自己批，我陪着你就是。”

“哎呀，原先後宮不參政是有各種各樣的緣由，如今我又不納妃，又是個女皇，還管這個有何用，若不是怕你太累，我甚至想把皇位都讓給你，你也知道我最頭疼這些東西的。”柳絮聽了連忙去捂封滿樓的嘴，又立即反應過來，如今哪兒有人敢降罪于她，也知道她最不喜歡這些，便應了下來：“那我先試試看吧，若是簡單的事情，我就替你做主了，若是重要的，我再放出來。”

封滿樓連連點頭，見柳絮坐下了，也趕緊跑到一邊的軟塌上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