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林淩聞言吃果子的動作微不可見地頓了頓, 而後佯裝無事發生地把嘴巴裏剩餘的果實吃完，淡淡地回道：“一個朋友。”
暗精靈翠綠的眸子閃過好奇的神色，追問道：“好朋友？”
林淩無意跟其他人多說祁南的事，他又吃了一個果子, 随口敷衍道：“普通朋友。”
暗精靈便不說話了，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來林淩的不想多說。
林淩簡略地吃了幾個果子, 又把剩下的聖果遞回去, 拍拍手道：“我們繼續上路吧。”
那兩個果子對他來說只是杯水車薪——現在林淩十分想念曾經的美食，比如火鍋，同時也在後悔, 當時游輪上的甜點放在他的面前, 他沒有珍惜, 只吃了幾個——但他沒有時間再繼續吃了！他要速戰速決！
暗精靈的眼睛閃了閃，他接回那些果實, 好像為對方的小鳥胃感到小小的驚訝：“飽了？”
林淩忍痛點了點頭, 他剛想再催促一下面前的暗精靈趕路, 誰知對方忽地轉頭視線落在了他們腳邊的溪水上。
暗精靈驟然伸手一握，那溪水裏原先歡蹦亂跳的魚兒頓時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抓了起來, 懸浮在半空中, 魚尾無力地掙紮着。
而後暗精靈的指尖輕燃起一撮火焰，往空中的魚身下一放，在火焰的洗禮下，香噴噴的烤魚即将出爐。
林淩一開始不知道對方殺魚是想幹什麽，直到暗精靈生起火來才恍然大悟, 心道這個暗精靈還是很體貼的嘛，他嘴上忙道：“不用了，我不餓——”
暗精靈打斷他的話：“我有些餓。”
林淩：“………………”
——原來我自作多情了哦？
暗精靈話是那麽說，但顯然并不打算這麽做。
空中的烤魚香味愈加濃郁，魚肉泛起了淡淡的焦黃色，聞的人食指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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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淩情不自禁心向往之地咽了口水……
在烤魚完全熟透的時候，暗精靈伸手一揮，撕開了半條魚，放到林淩的面前。
林淩并不太好意思直接拿，一是自己剛剛說過不餓，現在立刻接過來不是打臉嗎，二是這是人家的食物——
反倒是他面前的暗精靈，見他不動，又補充了句：“不影響趕路。”
林淩聽了這話，也不再矯情，幹脆地伸手拿過那條烤魚，往嘴裏塞了進去。
系統沒有實體，吃不到任何美食，它見狀陰陽怪氣地說：“某些人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
林淩呵呵：“嫉妒？”
系統酸溜溜地哼唧。
林淩繼續吃，他感覺這位暗精靈外冷心熱，雖然在外界的時候看上去高傲又陰沉，還要了他的血當報酬，但接觸之後竟然有點可愛——雖然烤魚的手藝并不怎麽樣，除了熟，沒有別的優點了。
黑發少年三五并作兩口，把魚肉吃光光——然後暗精靈一口也沒動，默默地把另一半魚肉遞到林淩面前：“名字？”
林淩沒有接那魚肉，就着對方的手把魚推回去。雖然有着一飯之恩，但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煩，他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真正的名字，而是随便找了一個自己當時想到的：“……祁南。”
暗精靈皺了皺眉，好似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翡翠綠的瞳孔深處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暗夜，我的名字。”
林淩覺得這名字可真夠中二的——但他沒有傻到真把這句話說出口，而是虛僞地拍拍手：“好聽。”
系統點評：“浮誇！剝奪你拿過的千花影帝獎！”
暗夜向上彎了彎唇角，眸中卻閃過了一絲埋藏的極深的失望。他見林淩不要，便把那剩下的半邊魚肉吃了兩口，而後向旁邊一扔，冷冷道：“走吧。”
林淩看出了這位暗精靈突然不悅的情緒，知道也許對方聽出了他那是敷衍的假名，但他如今懶得管旁人，也不多說什麽，順着之前暗精靈的路線，朝前方走去。
這次暗精靈落在了黑發少年的身後。
來自深淵的黑暗生物看着林淩的背影，将那只被他碰過的手伸到了唇邊，貪婪地舔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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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淩走在前方，沒有留意身後暗精靈的小動作。在他走過山谷的時候，突然回頭問身後一直默默跟着他的暗夜：“南傑在哪裏？”
暗夜的視線跳過林淩的頭頂，看向了遙遠的南方：“衆神隕落之地。”
林淩停下了腳步，開始回憶，良久後還是選擇了放棄——這個地方他從來沒有聽說過。
有關衆神之地，他只記得一個地方：衆神居住的山巅。
魔法大陸的諸多主宰都居住在那塊神啓之地，高高在上地俯視着芸芸衆生。
黑發少年面前的暗精靈好像看出了他沒聽過這個地方，意味深長地說：“生與死循環不息，光明所在之地，黑暗也如影随形。”
林淩從暗夜的話裏品出了點什麽意味，看來在他走後，怕不是諸神出了什麽問題。
那麽……那個人會有事嗎？
在這個念頭冒出來之際，黑發少年趕緊搖了搖頭，把那個影子從自己腦海裏晃出去，他不想再節外生枝。林淩繞開這個問題，繼續問道：“我們現在去那兒？”
暗夜不置可否，他不搭理林淩，離開溪水邊，走到一旁的樹林間，伸手摘了一片葉子。
整座森林頓時喧嘩起來，宛如樹木在互相耳語。暗精靈頸邊的黑色樹葉亮起了墨色的暗光，樹葉零零落落地飄落下來，在暗夜的腳下有生命般地化作了一道精靈族特有的傳送陣。
暗夜彎下腰，對着林淩颔首。
精靈一族本就優雅，眼前的暗夜更是将這點發揮到了極致，他的眸子與身後的森林相互照應：“歡迎來到精靈之森。”
林淩站在他十米開外，眯起了眼睛，重複了一遍：“精靈之森？”
精靈之森是精靈族的大本營，傳說中恢弘到了極致的精靈塔就在其中間，尋常人難得一見。能被邀請進精靈之森的，通常都是能入精靈族眼的實力高強之人。
換做平常時候，林淩可能會進去哈皮一下，但現在他并不是來旅游的。
暗夜直起身體，長發被森林間的風吹的淩亂，露出了尖尖的耳朵：“我們需要過去拿個東西，才能見到南傑。”
林淩與他對峙：“什麽東西？”
暗夜像是為他的不信任嘆了口氣，詳細地解釋了起來：“精靈之森的拍賣會上有一件南傑需要的寶物，将它拍下帶過去，我有把握南傑會出手。”
這個理由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南傑大祭司就算再慈祥可親，到底也是個領導層啊，總不見得每個人他都救？更何況能夠起死回生的光明魔法要求的條件苛刻，南傑不肯答應也是情理之中。
林淩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
暗夜見他還不說話，用手輕點自己的唇邊：“契約成立，我會把你帶去那兒的。當然，我只做我能做到的事，若是他還不答應，那只能看你的了。”
——這可當真是仁至義盡，哪怕是多年的拜把子，也不過如此了。
但想想精靈族不答應則已，一應允便一定要做到的性格，暗夜的舉動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林淩走向他，在傳送陣裏站定，黑發少年的聲音在風中忽遠又忽近地傳進了暗夜的耳朵裏：“……拍賣的錢我随後會給你，謝謝。”
暗精靈啓動了傳送陣，在林淩的耳邊低下頭說道：“不用謝，就當是回報你的血，很甜。”
——甜的讓他總忍不住想，那林淩的心頭血究竟會有多好喝？
林淩：“………”
——暗夜的這句話讓他想起了從前那家夥扳着他手腕喝血的場景，怎麽一個個都拿他當血牛？真這麽好喝？他自己都想嘗嘗了！
在狂風逐漸停歇後，幻界入口的森林中，樹葉停止了飒飒作響，将暗夜未說出口的話語一并埋葬在泥土中。
當林淩再度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精靈之森裏面。
那是一片極度茂密的樹林，樹木的枝葉糾結交錯在一起，遮天蔽日，遮蓋了外界的一切訊息。
暗夜一路帶着黑發少年走進了精靈之森的深處，站在了恢弘的精靈塔前。
精靈塔堪稱魔法大陸最值得一觀的建築物之一。
塔尖高聳入雲，塔身每一層都鑲嵌着精靈一族特有的珍寶，雕刻着細膩傳神的歷史，堪比龍族的藏寶庫。精靈塔旁邊的樹木纏繞在一起，猶如一座淡綠色的蓮花臺，供奉着精靈塔。
暗夜相當熟稔地走進了精靈塔的底層，站在大廳中的展臺前停了下來。
展臺上放着一本樹葉狀的冊子，脈絡樣樣清晰，暗精靈将它翻開到倒數第二頁，将手掌映在了其上。
空中立刻顯現出了那件拍賣品的模樣，是一盞被雕成深淵之花模樣的紫玉燈。
深淵之花生長在深淵的斷崖上，模樣說不上多漂亮，但那是深淵的黑暗中唯一的色彩。
一朵攀在斷崖上的白骨花。
當它盛開之日，猶如無數白骨跪倒在地上。
深淵之花無法被摘下，在它離開斷崖的一瞬間，便會化為一節真正的白骨——因此很少有人知道深淵之花的模樣，更別說将寶物雕刻成它了。
因着某些特別的經歷，林淩對深淵之花有着特殊的感情，所以他擡頭對着那展品過來多看了幾眼。
俊美的暗精靈唇邊漾起了轉瞬即逝的笑意，他放開手，空中的展品也随之消失不見，他離開了展臺，走向精靈塔的第二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