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信息來自楊恒,顯然對方已經急壞了,打了無數個電話過來,最後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聯系她,“談小姐,沈總還不知道你離開,請速回。否則後果很嚴重。”

談穎淡漠地看着短信內容,很快點了删除鍵。

她對黎兆康非常有信心,走了這麽久沈良臣都沒發現,或許正被他拖延了時間?她臨走前對黎兆康提了最後一個要求,說要回老家看看父母,想來對方的确有能耐幫她實現。

這下子談穎就更不擔心了,給葉子打了個電話,然後迅速把手機卡抽走扔進了垃圾箱。

葉子沒一會兒就趕了過來,見到她時又驚又喜,“臭丫頭,當初怎麽喊你都不回來,今天是怎麽了?”

“我想爸媽了。”談穎微笑着,語氣自然。

葉子也絲毫沒懷疑,反正談穎每年都會回來看舅舅舅媽。她搓着被凍得有些發僵的臉頰,微微蹙眉道:“那跟我回家住一晚呗,你不會到了家門口還不進去吧?”

談穎笑了笑,“我就是想見見你。”這次一別,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了,原來她要離開一個城市,能見得人也只有這一個。

葉子白了她一眼,“弄得跟地下黨接頭似的。”

談穎也沒多解釋,她這會兒不去姑媽家并不是因為還記恨往日那點仇怨,而是人多口雜,萬一黎兆康的方法沒用,那不是給姑父姑媽找麻煩?

她勾着葉子的脖頸,親昵地說:“我還沒吃東西呢,陪我宵夜?”

葉子奇怪地瞅着她,總覺得今晚的她有些不一樣,可又說不上到底哪不對。

談穎拉着她去了附近的夜市,這個點兒夜市正熱鬧,到處都是琳琅滿目的美食。她選了一個小攤坐下,點了好幾份當地的特色美食。

葉子都被她給吓到了,“點這麽多能吃完嗎?”

談穎含笑表示,“我胃口好不行啊?”

葉子張大嘴巴,半晌才眼神閃爍地吐出一句,“我靠,你不會懷孕了吧?”

“別咒我行嗎?”談穎就跟聽了什麽可怕的話一樣,恨不能指天頓地地立誓,“要是懷了那混蛋的孩子,還不如去死好了。”

“我也沒說是誰呀。”葉子雙手抄進口袋裏,被夜風凍得直哆嗦,還不忘斜眼打趣她,“你是不是和他還有來往呢?”

要不然分手這麽久了,怎麽一提孩子就想到那男人呢?

談穎咬着筷子裝傻,正好老板将食物都一件件端上來,她拿起筷子就開吃,結果滿滿一桌子好吃的也只是每樣嘗了幾口。

“真浪費。”葉子嘟囔着,拿了筷子替她分擔,嘴巴裏塞滿食物卻也沒閑着,“小時候舅舅老愛帶咱們來,你每次都吃到肚皮鼓鼓的才罷休。”

談穎低着頭沒接話,眼眶卻一點點開始變得酸澀不已。

她最好的回憶也只剩這麽多了,仿佛在這裏才能徹底地遺忘那些醜陋和不堪的過去,也仿佛這樣才能一直記着幼時的父親,記得他的好、記得他的愛。幸虧這條老街也始終保持着從前的樣子,不至于讓她連這點奢侈的回憶都被打散。

看着桌上的每一道美食,談穎都在心裏默默記下它們的味道,這是家鄉和童年的味道,從此就再也嘗不到了。

以後背井離鄉,再開始便是另一段人生。

***

兩人沒頭沒腦地聊了大半天,等分別的時候葉子依舊不死心,“你要去住酒店啊,多不方便。不怕櫃子裏藏着人吶?”

談穎很沒安全感,到了陌生的地方幾乎不敢一個人睡,她越想越擔心,每每看着這個表妹總覺得心都揪到了一起。

可哪怕她這麽吓唬對方,談穎也沒絲毫反應,反而微微笑了下,伸手用力給了她一個擁抱,“親愛的表姐,你要好好的,早點嫁人,不要太挑了。”

“幹什麽啊?”葉子嫌棄地推了她一把,“再說這個我可不高興了啊。”

談穎依舊笑眯眯地看着她。

葉子只好說:“先陪你去開房間,不看到你好好的我不放心。”

“沒事,我自己可以,又不是小孩子了。”

見她堅持,葉子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可看着談穎始終如一的笑容,心裏總覺得不對勁。這笑容未免也太刻意了些,好像一整晚都沒消失過,她要麽就真的是心情好,要麽就……

“你快走吧,待會姑媽該擔心了。”

談穎開始催促她,正好她包裏的手機也應景地響了,看了眼正好是母親打來的,于是順□□代了幾句就走了。

談穎看着葉子消失在街口的身影,臉上的笑也一點點消失了。她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夜風冰冰涼涼地吹過臉頰,感覺到眼底濡濕一片。

她茫然地伸手去摸,落了滿手的眼淚。

要告別過去了,該高興不是嗎?可為什麽要哭呢。

談穎拼命汲着鼻子,心裏一遍遍這麽對自己說,可怎麽都止不住眼裏的淚珠。原來再潇灑都是假的,她心底也有那麽多割舍不下的東西……

不知道哭了有多久,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人輕輕碰了下自己的肩膀。她視野模糊地回過頭去,在燈火闌珊的街頭,就這麽毫無預兆地看到了程季青。

***

程季青穿着黑色大衣,淺白色的襯衫領口微微敞着露出了性-感鎖骨,眼底印着天邊的星光,顯得格外明亮。淡黃色的光暈則将一切籠罩得并不真實,談穎愣愣地看着他,心情起伏不定。

這樣的地方和心境之下遇到他,顯然太過夢幻,可此情此景,與過去重疊得密密實實。關于程季青的那部分回憶,變得越加真切起來。

那年她和沈良臣的感情出了問題之後,心情一落千丈,每天晚上藏在被子裏久久無法入睡,總是特別留意走廊上的一點一滴微小動靜。是不是報複和玩弄,她必須親口問一問他,如果他說是,她一定不會死皮賴臉地纏着他!

這不僅僅是為了她那份真摯付出過的感情尋求一個答案,也是為了還父親一個清白。那些流言蜚語越演越烈,她已經快要承受不住所有人質疑又別有深意的目光。大家都在說父親是白眼狼,連她也被波及,所有人都在她身後指指點點。

沈家,她已經快要待不下去了。

談穎根本無心學習,每天都在煎熬和難受中度過,沈良臣的電話依舊打不通,她甚至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他。她這時候才發現沈良臣從一開始就沒完全将她歸納在自己的世界裏!

終于在有天夜裏聽到了沈良臣的腳步聲,她都來不及穿鞋就跑了出去。或許是因為失望了太多次,當真的在走廊上看到他的身影時,她反而一時愣在了那裏。

沈良臣手裏還拿着車鑰匙,像是臨時回來取東西的,看到她時目光微微一頓,很自然地開口:“還沒睡?”

談穎點了點頭,赤腳踩在地板上全身都開始覺得冰涼,心髒也一陣陣抽搐着,見他避開自己徑直朝前走,急忙轉身追了上去。

沈良臣一路走到了房間門口,總算停下來認真看着她,“有事?”

見他如此冷漠的态度,談穎的心已經狠狠往下沉了好幾分,她支吾着說:“我有話想問你。”

“哦。”沈良臣就那麽閑散地倚在門邊,手臂肆意地環抱在胸前,“問吧。”

他這麽漫不經心,談穎那些在心底斟酌過無數個日夜的問題就更加難以啓齒,很久才低聲說道:“那些傳言,是不是真的?你對我、對我……”

她彼時年紀小,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可沈良臣分明能聽懂的,卻故意為難她,“什麽傳言?你父親曾經綁架過我,還是說他想縱火*順帶捎上我,或者是指,我為了這些事故意耍你?”

他清清楚楚地敘述着,分明對這一切都了若指掌,原來她受的煎熬他全都懂,只是不想給她個交代罷了。

談穎終于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追問有多愚蠢。

沈良臣說着這麽令人難堪的話,臉上卻始終都是淡然的笑意,甚至微微俯身對上她驚愕的雙眼,一副玩笑的口吻,“是指哪一種?嗯?”

談穎只知道睜大眼,無言以對,像是今天才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一般。

沈良臣看了她很久,眼神百轉千回,最後慢慢趨于冷淡,“無論是哪一個,我都很遺憾地告訴你,是,全是真的。你爸沒了,可我受的罪要向誰讨回公道?”

像是根本沒聽到他說什麽,談穎木然地看着他雙唇一開一合,原來什麽都比不上情人口裏的一句欺騙來的傷害最深。他在她最絕望的時候将她拉起來,又在她滿懷希望的時候将她推進地獄。

要有多恨才能這麽處心積慮?

***

那時傅慧和沈澤業已經回國,傅慧親自給談穎看了警方的調查結果,一切都證據确鑿,如此不争的事實,讓談穎再也沒臉待在沈家。

事到如今,人人看她都充滿了鄙視和輕蔑,別人的目光她尚可當做沒看到,但沈良臣的,每一眼都堪比銳利的刀鋒,刺得她血肉模糊……

談穎打定主意離開沈家,正好在這個時候,程季青出現了。

他就像是此時此刻那般,猝不及防地再次降臨在她最糟糕的世界裏,他總是這樣出現的剛剛好。

原來程季青很久聯系不上她,自從她家裏出事之後就沒再上過msn,沈宅原來的電話也打不通,他只好親自回國來看她。

“可看你現在的狀态,似乎也沒比我想象的好多少?出什麽事了?”

看着他關切的眼神,談穎只覺得鼻頭泛酸。為了素昧平生的一個人,他居然能做到這一步?她不是不感動的,至少在這個被全世界都抛棄的時候,程季青給了她莫大的溫暖。

談穎很感激他,對他道謝之後,說了自己打算離開青州的想法。

程季青并沒有問她為什麽,只在聽她說完之後沉默片刻,“不如和我一起去美國?”

那會兒兩人的交情也算不錯了,可談穎還是覺得這麽跟着他出國十分冒昧,也非常不妥當。但程季青很有耐心地試圖說服她,“反正你現在還在假期,就當去散散心好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當時她真的很怕留在這個傷心地,到處都是沈良臣的印記,連空氣裏似乎都有他的味道。猶豫了一陣,談穎還是答應了對方。

程季青的人品她從不懷疑,至少他每次都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那一個。

他們一起去了美國,那是一陣非常愉快的時光。程季青工作繁忙,但總是會刻意抽空去陪她,失戀的人最怕寂寞,一旦安靜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所以他根本不給她空下來的時光,總是安排各種各樣新奇的活動和地方供她解悶。

程季青和沈良臣很不同,他年紀稍長,所以很多時候性格都張弛有度,對待她時也很有分寸,總是讓她覺得很舒服。

那陣子談穎漸漸開朗了一些,至少不再沉浸在沈良臣給的悲傷裏,程季青給了她另一種全然不同的體驗。被人認真對待,重視、珍惜,全都是她以前從沒得到過的感覺。

之後談穎就往返于學校和美國之間,她和程季青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但漸漸地,她也發現了和程季青之間不同的化學反應。

再去美國看望他的時候,程季青向她表白了。那個平素看起來自信又豁達的男人,難得看起來有些緊張,“我知道他占據了你太多年的回憶,但那些回憶并不美好,所以我請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用接下來的時光給你快樂。”

這樣的一個男人,令人心動并不難。

談穎在彼此磨合了一段時間之後還是答應了對方,她想,她也該開始一段新的生活了。有的新的記憶,才能擺脫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然而在這個時候,沈良臣再次出現在了她的生活裏,将她對新生活的期待全都撕得粉碎。他依舊用那副曾經迷惑她的溫柔,說着冷血至極的話,“想不想看看你曾經和我在一起時,是怎麽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我有很多片碟,要一起看嗎?”

“……”她看着他陰沉冷酷的臉孔,覺得心再次被撕開了,再也無法愈合。

談穎這才意識到自己曾經愛過的人當真就是個魔鬼,總是用這副微笑的樣子往她胸口捅刀子,一次又一次。

沈良臣全然不顧她難受的模樣,單手掐着她後頸,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小囡,你不在的時候,我覺得生活索然無趣。既然你這麽好玩,我又怎麽舍得放過這麽有趣的玩具?”

每句話都讓她心如死灰,談穎再看着面前的男人,恨不能從未認識過他。但沈良臣總有各種理由逼她恨上加恨,他甚至找了程季青的軟肋來要挾她!

談穎那時候想,哀莫大于心死就是這樣吧?被自己深愛了這麽多年的男人傷了一次又一次,再多的愛也被折騰光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記得這一切,愛一個人卻淪落到這麽痛苦的份上,記得這份感情還有什麽意義?

***

夜色漸深,燈光越加明亮,談穎睜大雙眼看着程季青,從回憶裏慢慢抽-離。程季青離得她更近了一步,似乎輕嘆了一聲,“我以為你會高興,可你現在這樣,我會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

談穎有些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程季青擡手撫了撫她的發頂,溫聲說道:“我答應過會幫你離開,說到就一定會做到,我和黎兆康有了約定。”

她瞬時就明白了,原來他們私下接觸過,兩人協議聯手,這次恐怕沈良臣再有能耐也無力回擊。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這個男人為她所做的一切,沒有一樣不令她感動,可她拿什麽回報他?

見她雙眼又紅又腫,程季青忍不住伸手将她輕輕攬進懷裏,“我做這些是為了讓你高興,所以作為回報,只許笑。”

談穎嗅着他身上好聞的氣息,終于将臉深深埋進他大衣裏,甕聲回道:“你怎麽這麽霸道,明明做的事很容易讓人哭……”

程季青聽着她努力汲鼻子的動作,忍不住牽了牽唇角,“我是怕你弄髒我的大衣,來得急,我可沒帶換洗衣物。”

談穎原本還在傷感的情緒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噗嗤一聲沒忍住笑了出來。

程季青握着她肩膀将人推開一點,嫌棄地皺起眉頭,“鼻涕蹭上去了?賠我一件新的!”

“你的衣服那麽貴。”談穎率先往前走,眼裏含着淺淺笑意,“買不起,還是湊合穿吧。”

程季青也大步跟上去,說的一本正經,“要不晚上你幫我洗洗?”

“酒店有洗衣房。”

“我想你幫我洗。”

“可我不想洗。”

“談穎。”

“哎,今晚月亮挺圓的,你不擡頭看看?”

“沒你好看。”

“……”

兩人一前一後地往前走,地上落下兩道長長的影子,相比之前一個人的影單影只,談穎覺得這樣的分別似乎也沒那麽難以忍受了。她認真地看着程季青,“謝謝你來送我。”

程季青也深深看她一眼,嘴角微微勾了勾,“我得确信知道你在哪,等徹底瞞過沈良臣,我會去找你。”

談穎張嘴想回答他,程季青擡了擡手示意她噤聲,“別急着回答我,你現在這種情況很難做出理智的決定,我不會強迫你。”

就是他這副開明又深情的姿态,總是令談穎覺得無地自容,如果沒有先遇上沈良臣,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

他 們一起去了附近的酒店,在前臺登記時還是出了點小狀況。程季青回來時手裏只拿了一張房卡,回答她時理由也異常充分,“為了避免會被沈良臣查到,所以我的助 理提前預定好了房間,但只有一間房而已。如果現在在用我們自己的身份證開難免會節外生枝,你也不想被他發現蛛絲馬跡吧?”

看着他臉上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神情,談穎都懷疑自己要是持反對意見,會不會顯得自己思想很龌龊?

可兩人住一間房,這樣真的好嗎?

***

此刻的沈宅也并不安寧,沈良臣坐在書桌後面微沉着臉。如果只是這麽看會發現他和平時毫無異樣,但仔細瞧就不難發現,他垂在膝蓋上的手指已經緊握成拳,手背上的靜脈暴突猙獰。

他擡眼看向楊恒,緊抿的唇角微微一動,“什麽時候的事?”

“上午十一點零八分。”楊恒準确地曝出了談穎不見的時間,眼角眉梢的情緒都沒變,依舊繃着臉裝冷靜。

而沈良臣卻再也無法自持,他引以為傲的冷靜都在頃刻間蕩然無存,大步走上前一腳踹中了楊恒的腹部,那一下卯足了全力,愣是将楊恒逼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猩紅着眼狠狠看着被震到的楊恒,一字一頓道:“你當時怎麽回答我的?”

楊恒緊咬着牙,喉結鼓了鼓,說:“你當時在訂婚宴上。”

如今再聽到“訂婚”兩個字,簡直比剜他的心還要讓他難受。如果不是這他-媽的該死訂婚宴,他怎麽可能、怎麽會讓談穎跑掉?

沈良臣上去鉗住他領口,揚手就打算揮拳,楊恒不怕死地回瞪着他,“當初是您說的,不惜一切要報仇,談小姐從來都是你的次選!三年前你放棄過她,現在我只是替你做了相同的選擇,我哪做錯了?!”

沈良臣的拳頭倏地僵在半空中。

他臉上的表情可謂精彩絕倫,有被楊恒揭穿的惱怒感,又有內心深處的悲恸,還有些隐隐的疑惑……楊恒說的并沒錯,三年前他和談穎最親密的時候,終于查清了所有真相,是他為了複仇選擇傷害她,放棄她!

那麽現在,楊恒替他做了相同的選擇,他又有什麽資格遷怒于他?

如果當時楊恒告訴他,談穎跑了,他會扔下離成功僅一步之遙的一切去追她嗎?

會不會?

他一遍遍反問自己,腦海裏依稀有個答案,卻始終無法面對。

不管會還是不會,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的小囡逃了,再次選擇逃跑。她一旦記起從前,第一件事就是離開他。這個事實雖然一直清楚,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刺傷了他。

一次又一次,反複糾纏,只會讓他更加認清這個事實罷了。

楊恒見他眼神明明滅滅,神色恍惚,這樣的老板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不由緊張地吞了吞口水,輕聲提醒道:“沈總,不如就——”

他的聲音似是喚醒了沈良臣,他沉沉看了他一眼,大力松開了對他的鉗制,迅速走到書桌後,“現在去她老家,不管她會去哪裏,一定會先去看她的父母。楊恒,找不到她,你也從我眼前消失。”

楊恒怔了怔,“是。”

待楊恒走後,沈良臣才仿佛脫力似的坐回皮椅上,他盯着對面空白的牆壁看了很久,像是在盯着某個虛空的點,又像是在發呆。可事實上腦海裏除了談穎兩個字,似乎什麽都不剩了。

如今連想到她的名字,心髒都會莫名地抽着疼。

這三年她什麽都不記得了,可對他而言卻是備受折磨的三年。每天對着她,既是歡喜,又是疼痛。

那 年知道她和程季青去了美國,他本以為自己能忍受,可忍不了,一分鐘都不能忍!光是想想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對他而言就是無法忍受的事!他告訴自己,選擇了仇 恨,愛情早就不能奢望了,可他每天看着楊恒發來的那些她和程季青在一起的照片,就覺得五髒六腑都被人給揉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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