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語成谶【修】

白成風可是下了狠手的,如今大腿根絕對是紫了!

白落雨眸子一沉,将他方才的動作盡收眼底,心頭惱怒,但事已至此,他得繼續。

“兄長在,你別怕。”他聲音有幾分顫抖,木盆瞬間脫手,發出“咚”的一聲,水花撒了一地。

被他摟着的白成風,滿心愧疚,不過片刻便被無盡的滿足感壓過,心安理得地承受他的心疼和自責。

“兄長,你還走嗎?”

“兄長再也不走了。”

雖然兩人各自心中的算盤打得噼裏啪啦地響,這兩句話,卻也是真心話。

“聽師叔說你打架了?”

一提起這事白成風就郁悶,悶聲道:“兄長,其實我給你準備了一件禮物,是我紮破好多根手指、花費了兩個月的時間才給裁好的,前些日子讓小叔的好徒兒給燒了,所以我才跟他打了起來……诶,我怎麽聽見磨牙的聲音了?”

“……你聽錯了。”

“那你猜猜我給你裁的是什麽?”

“衣服?”

白成風惡趣味湊到他的耳畔,輕輕地喝了一口氣,唇瓣蹭着他的耳尖一張一合,全然沒發現,當他湊上來時身下軀體的那個輕微地顫栗。

“是亵褲。”

他說罷,忙離開兄長的耳朵,生怕錯過兄長面上的任何一絲情緒。白落雨這下知道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胸中狂跳不止,面上還要做出一副“我很羞赧”的神情,其實在心中早已将師叔的好徒兒秦绡淩遲了萬遍不止。

在兄長的臉上看見了意料之中的神情,他立刻心滿意足,卻不知在無意中将自己前不久才冰釋前嫌的小夥伴給搭了進去。

“二師兄!嗚嗚嗚你吓死我了,你要是出了個什麽好歹,家主回來還不得扒了我的皮啊!”這時,從門外突然撲過來一個身影,直直地撲到兩人中間,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在被褥上,白成風臉色一暗,但他并未發現,被來人撲到一旁的白落雨的神情更加暗沉。

“你再給我抹到被子上,我今晚就讓你睡井裏。我記得上次某人在井裏待了七八日,是怎麽哭着喊着求我放上來的?”此井非彼井。院子裏的井是淨水,而在這片靈山之中還有一口不足一丈深的枯井,最妙的是,此井雖枯卻被此地的靈氣養出了性子,是口靈井。更妙的是,此井雖化不出靈物,卻只認白成風的靈力,只為白成風所用。

白家的一衆長者也曾想方設法将其消滅,結果不言而喻。據說這口井有些年頭了,似乎在建造仙殿、別院之前就已經存于世上,這口井性子頗為刁蠻,位置變幻莫測,經常趁夜裏弟子熟睡之時出現在床底,用靈力将弟子拉進去,這一拉便是十幾日才能吐出來。這期間,絕對沒人能找到。

不過五年前,白成風發現這口靈井是個有意識的。在被拉下去的第一次,他就誤打誤撞地瞎掰了幾句,竟然将它給收服了!自此對白成風言聽計從,說叫拉誰下去,它就拉誰下去,說什麽時候吐出來,它就什麽吐出來,從來沒出過岔子。羅言在這上面可是吃了不少虧的!

一提起這事羅言就憋屈得慌,胡亂地将臉蛋一抹,埋怨地盯着白成風,活像個被抛下的小媳婦。這時突然感覺背後一陣陰涼之氣襲來,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緩緩回過身,卻迎面對上了一個颠倒衆生的笑容,讓他瞬間凝滞了呼吸。

見羅言癡癡地盯着自家兄長傻笑,白成風瞬間怒從中起,伸手狠狠地戳了戳他的額頭,“看什麽看,我告訴你,你別以為小爺我這幾日沒怎麽收拾你了,要不是小爺我懶得招呼你,你早就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哭爹喊娘地求饒呢。”

白落雨唇角含笑,一面将地上的木盆拾起來,一面道:“這是羅言師弟?多年不見,長高了許多,我差點都認不出來了。能勞煩師弟打盆水進來嗎?”

羅言順手接過木盆,忙不疊地跑出去,唇角帶着詭異十分的笑容,看得白成風不寒而栗。

“啊!救命……”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呼,白成風擡眸看去,就看見羅言下跌的身子瞬間被一口枯井吞沒。

木盆發出“咚”的一聲,已經與實地發生了一次強烈的碰撞,枯井已經消失了。

這一幕看得白成風膛目結舌,他沒叫成風井(顧名思義,白成風的井。)把人拉進去啊,不過這井性子難纏,他也沒有多想。

“看來成風這麽多年,過得挺好的,倒是我多慮了。”白落雨将笑容收斂,黯然神傷地嘆了口氣,身形瞬間佝偻了下來,讓白成風實在于心不忍,連忙打哈哈道:“沒有兄長在我怎能過得好?別看這小子明面上這麽關心我,其實暗地裏恨不得我早點死呢!”

白成風只能在心裏默默地對羅言說聲抱歉,他要趁此機會好好地和兄長“聯絡”感情。師弟,只能委屈你在井中待幾日了。

“當真?”白落雨眸子一亮,期待地看着他。

這是什麽反應……

白成風總覺得有何處不對勁,不過在看到自家兄長露出孩子得到糖果一般的神情之後,瞬間将這股異樣抛之腦後。

————

白成風睜着賊亮賊亮的眼睛,随着白落雨的身影飄來飄去。

弟子們的房間寬敞明亮,足足可以容納下七八個人居住。白成風向來不喜歡收拾房間,衣服髒了也就用靈力洗一洗,連換都懶得換。

這會兒白落雨正從院子裏打了些水進來,不知在房間哪個角落裏掏出一條白帕子,用水透濕,一板一眼地挽起袖子,将對面那張偷偷搬來的床板至架子一一擦拭幹淨。

他側身躺在榻上,單手撐着腦袋,一眼不眨地盯着白落雨,直直盯了好一陣功夫,才開口道:“為何要與我同住一屋?”

想當年,我半夜貓進你的房間,還被你奚落了好長一段時間呢。

話音一落,背對着他的白落雨身子一僵,頭也不回,不知是何表情,只聽他聲音顫抖:“成風不願嗎?那兄長立刻搬走……”

雖然看不見他此時的表情,白成風卻覺得,他的背影都落寞了些。心中猛然一抽,暗道一聲嘴賤,又見他手忙腳亂地要将木床搬起來,忙不跌地從榻上一躍而起,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眉頭微皺,無奈地說:“我是問你為何,又不是不讓你住!”

“你以前不是常說一個人害怕嗎?”白落雨聲音沙啞,澄澈的眸子裏白成風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白成風瞬間啞然,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沒想到兄長還記得這件事。他自小就膽大包天,絕沒有害怕一個人睡覺之說。那時不過是因為別院地處高山峭壁,寒氣厚重,他半夜被凍醒了,當時也找不到白慕淵,便憑着記憶摸索到了白落雨的房間。

那時白落雨還在打坐,見他進來便連忙将他扯了過去,揉了揉他的臉,擔憂地問:“這麽晚了,你來做甚?臉都凍僵了。”

當時他凍得意識都模糊了,只感覺到一個暖和的東西便二話不說地撲了上去。他并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答的,只聽見白落雨又說:“害怕?你放心,在家中絕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他将腦袋埋在白落雨的胸口,腦中困意排山倒海而來,他糊裏糊塗地開口:“那我今晚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白落雨怔愣了片刻,他其實從來都未和他人同塌而眠過。

或許是覺得他撲向自己的身體太過寒冷,白落雨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他顫抖地松開抱着白落雨的雙臂,舉步維艱地朝榻上爬去。他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幾乎都快凝固了,四肢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渾渾噩噩地鑽進被窩,側躺下去,實在忍不住扯了扯白落雨的袖子,“抱着我,好嗎?”

白落雨見他臉色蒼白,觸碰到自己的手指如同寒冰一般,心中驀然一疼,有何事會讓他如此懼怕呢?

“抱着我……就一會兒。”見他許久不動,白成風咬了咬下唇,沙啞地說。同時他感覺牙龈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白落雨将外衫一脫,利落地躺上榻,側身擁住白成風的身體。在擁住他身體的一瞬間,仿佛擁住一塊寒冰,連他都不由得打了個顫栗。雖然很冷,他卻沒有放開手,依舊緊緊地抱着他。

“抱緊一點,兄長……”

他的意識已經完全模糊了,只是在憑本能的說話。這是他回到仙門之後,第一次喚白落雨為兄長。

白落雨為之一震,将他的身體擁得更緊,仿佛融進血液一般。

之後的幾日,白落雨就用盡千方百計向他證明并無可怕之處,但是毫無用處。當然沒用了,他又并非真的害怕!

即使後來他已經不怕冷了,還是會經常半夜貓進兄長的房間,然後被輕斥幾句,依舊嬉皮笑臉地說:“我怕。”

作者有話要說: 為師兄瘋狂打c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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