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罪大惡極(三)【修】

白落雨寵溺地笑了笑,“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怎麽看出來的嗎?”

“怎麽看出來的?”白成風道。

“适才她是故意将包子打落的。而且,她身體裏有一團霧氣,我尚且無法查探清楚。不過,方才我用靈力在她體內搜尋了一番,她不是人。”白落雨道。

“不是人?那是什麽?”白成風垂着腦袋,疑惑地問。

“現在還不清楚,不過反正不是活人。并且不出意外的話,阿蘭已經猜到我們的身份了。”白落雨笑道。

“為何?”

“方才我探查她體內時,她抱着我說了一句話。”白落雨道。

白成風雙眸大睜,忙問道:“她說什麽?”

“她說‘你們來晚了’。”

白成風不可思議地瞪着眸子,神情像吞了一只蒼蠅般難看,心道自己剛才還在和一個不是人的東西置氣?不由艱難地問:“城裏的怨氣都是她的?”

白落雨搖搖頭,表示不知,又道:“你不是餓了嗎?我們先去吃點東西,休息一晚,明日再找個知道來龍去脈的人問問。”

“找誰?”此時白成風哪裏還顧得上飽腹,一心都被疑惑占滿。

“我們去包子鋪的時候遇到了幾個人,我聽他們談話中提及城中有個開棺材鋪的老板。聽說他得罪了城裏人,被衆人堵在自家的鋪子裏不敢出門了,還說過幾日要放火燒了那個鋪子。”白落雨說道。

“不過是私人恩怨而已,他一個賣棺材的知道什麽?”白成風問道。

“不,恐怕并非這麽簡單。這麽個大城怎麽可能沒有一官半職?若說是私人恩怨就絕不可能如此膽大妄為要揚言去燒了鋪子,豈不是視天子王法為無物?”

“若是棺材鋪老板犯了什麽事呢?”白成風繼續問。

“那則更不可能。若他犯了事完全可以派人将他抓回衙門審問定罪,何必要将他堵在自家的鋪子前呢?總而言之,明日去看看便知。你幾日都未休息了,好好睡一晚吧。”白落雨道。

白成風點頭,一路與白落雨有一搭沒一搭地瞎聊着,等再次停下步子,已是一處偏僻的客棧前。

客棧裏十分清冷,大抵是外來人不多,此地又有些偏僻。客棧裏的店小二靠着門沿上打着瞌睡,白成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他先是擡眸,輕輕地打量了一下兩人,眼中并無絲毫惺忪之意,仿佛列行公事那般問道:“兩位住店還是打尖?”

白成風展眉道:“先吃點東西。”

店小二朝兩人笑笑,側過了身子,道:“兩位請進。”

白成風大喇喇地走進去,随便找了個角落就坐了下去,旋即對兄長招招手道:“過來坐啊。”

白落雨走進客棧先環顧了一眼四下,這才慢步走了過來,盯着鋪滿灰塵的凳子僵了僵身子,白成風一見了然,不待白落雨開口便用靈力擦去了,笑道:“快坐吧。”

白落雨點點頭,依言坐了下來,将身後的包袱擱置在一旁。

“兩位要吃點什麽?”店小二上前問道。

白成風垂眸沉吟了一陣,正要開口,卻被白落雨搶先了。

“先來兩碗粥和一些小菜吧。”白落雨說道。

店小二淡淡地道了聲是,便轉身進入後堂去了。

白成風“啊”一聲,眉頭緊緊皺起,單手撐着腦袋,不滿地說:“我不想吃粥。”

白落雨看了他一眼,變戲法似的從包袱裏拿出兩個熱騰騰的肉包子,遞給白成風,說道:“吃吧。”

白成風驚喜地接過,大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哪來的包子?”

“适才在包子鋪拿的。阿蘭打落的包子有問題,其他的并沒有,我便順手拿了幾個。”白落雨面不改色地說,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過錯。

“你偷拿的?哈哈……兄長,看不出來,你也會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啊!”白成風忍不住大笑起來,吐沫橫飛,還幾欲飛到白落雨衣服上。白落雨無奈地搖了搖頭,神情卻十分溫和,“我留了銀子。”

白成風努努嘴,将包子兩口吞下,意猶未盡地抿了抿唇瓣,“還有嗎?”

“……”

“兩位客官,粥和小菜來了。”店小二将飯菜呈上,朝兩人鞠了鞠躬,“兩位慢用。”

白落雨點點頭,按住了白成風蠢蠢欲動的手,朝店小二禮貌地笑了笑,問道:“客棧裏就你一個人嗎?”

店小二臉色一僵,回過頭看了看用簾子遮住的後堂,神情突然迷茫起來,看着白落雨呢喃似的問道:“掌櫃的去哪了?”

白落雨旋即了然地點點頭,說道:“大約是出門了,你先去歇着吧。”

店小二愣愣地轉過身去,背對着兩人緩慢地走進了後堂。

白成風也不是什麽愚笨之人,見兄長似乎有些苗頭的模樣,便好奇地問道:“怎麽了?”

白落雨先是瞥了他一眼,才不疾不徐地說:“他們是無魂之人。”

“呃……不對啊,沒有魂魄的軀體還能行走如常嗎?”白成風蹙眉問道。

“當然不能。他們的魂魄還在體內,只是被外力禁锢了起來,就好像是讓他們的魂魄陷入夢境,無法出來一般。”白落雨道。

“陷入了夢境?城裏遇到的所有人都是?”白成風問道。

白落雨搖了搖頭,說道:“阿蘭與她父親不是。其餘人,都是無魂之人,而這客棧長久以來未經打理,店小二恐怕也有多日不曾動過了。你沒發現只有他靠着的門沿上沒有灰塵嗎?所以這飯菜必然是不能吃的。”

白成風依言朝着門口望去。果不其然,周圍都落上一層厚厚的灰塵,唯有店小二靠過的地方顏色十分醒目,白成風将筷子猛地扔了出去,咽了咽口水,幹笑道:“果然與阿蘭父女脫不了幹系。”

“店小二與他人不同。其他人雖無魂體支配,但仍舊如平常人那般生活,他卻是靠在門沿上許久不曾動過了。恐怕他的身體也撐不了多久……”白落雨凝眉道。

“汪汪!汪汪!”白成風還未聽兄長說完,一個黑色的物體就迎面撲了過來,他渾身一個激靈,撐着桌子猛地跳了一丈遠,才回身看去。

原來是剛才突然離開的黒犬。

那黒犬本要繼續撲過去,卻見白落雨宛如定海神針那般坐在白成風面前,便放軟姿态嗚咽了兩聲。

待白成風看清來物,不解地揚起眉頭,蹲下身子,看着黒犬的眼睛,裏面果然還有幾分濕意,他問道:“你有事相求與我?”

那黑犬如同人類那般斜了一眼白落雨,似乎有幾分懼怕他。他嚎叫一聲,四處看了看,有些焦躁地在原地不停地轉圈,最後将眼神停在了後堂前的簾子上,它拱了拱白成風的小腿,朝着後方叫了幾聲,白成風與白落雨對視一眼,兩人跟着黒犬慢慢朝後堂靠近。

黑犬站在簾子前擡了擡前腿,嗚咽着看了眼白成風,白成風當即了然,一把掀開簾子,兩人大步走了進去。

繞過一個漆黑的屋子,便到了後院。

院中一覽無遺,看陳設與器物似乎已有很久沒有移動過了。店小二正坐在院中的水井前洗着什麽東西,兩人放緩呼吸慢慢靠了過去。

繞到店小二右側,白成風發現店小二身前的木盆放着一塊鮮血淋漓的肉,他正聚精會神地清洗着肉塊上的污物。

白成風心中有幾分不适,卻見兄長擔憂地看着自己,便将神情一凝,看上去十分沉穩。

店小二似乎沒發現兩人,只是一味地搓洗着盆中的肉,動作不快,卻也十分仔細,若不是此番場景太過血腥,的确沒有什麽異樣。

白成風仔細地觀察着他,發現他神情十分認真,所以看上去十分木讷。順着他的手往下看去,白成風驀然發現,在盆裏模糊的血肉之中,有兩只人的手指一般的東西,他臉色猛然一白,右手緊緊攥着兄長的衣袖,開始輕輕顫抖了起來。

白落雨眉頭一皺,也發現了那兩根類似于人指一般的東西,便捂住他的眼睛,将他的頭埋入自己的胸膛中,“出去吧?”

白成風卻搖了搖頭,慢慢擡起頭來,神情店小依舊有些蒼白,眼中卻以平靜了許多。

“是人肉?”

白落雨點了點頭。

“如何才能知道他魂魄裏的夢境是什麽?”白成風深吸一口氣,問道。

白落雨看了一眼店小二,道:“将他魂魄從體內拉出來。”

“那就拉出來。”

白落雨點點頭,從背後靠近店小二,誰知那店小二卻徒然轉過身子來,疑惑地看着白落雨問道:“客官怎麽進來了?”

白落雨卻并不回答他,食指與無名指抵在他眉心處。旋即,一股肉眼可見的黑色氣體從他眉心蔓延出來。店小二神情猛地大變,竟然慢慢變得猙獰了起來,嘴裏還發出一些奇怪的吼叫聲,似乎嘴裏有什麽東西要出來。白落雨适時松開了手,店小二卻依舊長大的嘴巴,滿是鮮血的手捂着自己的喉嚨,白成風猛地上前将白落雨拉了回來,為防髒污的東西沾到他身上。

從店小二的嘴中慢慢飄浮出了一塊黑色的東西,像是燒焦的肉,而這東西這被一層烏黑的氣體所包裹着,那層氣體似乎還在上下蹿動。

“不要!不要吃我!不要啊!”

“我錯了,我對不起你,你不要吃我!”

那團黑色的東西在哭喊着,白落雨一揮手外半空中就逐漸浮現了一些畫面。

他們看見有很多人拿着斧頭大刀在店小二的身上劈砍着,嘴裏還一邊念念有詞地說着什麽,看他們的神情都十分癫狂和狠厲,白成風還在其中看到了幾個今日在包子鋪前看到過的人。

卻在此時,一陣狂風襲來,一道黑壓壓的霧氣猛地打向那團黑色東西,那東西像是不堪重負一般,在空中便炸開了,化作一些粉末落入地面。

白成風當然明白這意味這什麽,店小二的魂魄被那道霧氣打得魂飛魄散了!

“看夠了嗎?”四周突然飄出來一個清冷的男聲,一股強烈的魔氣也朝兩人侵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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