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遲到

話不投機半句多，夏陽覺得自己今天最大的失誤就是沒在司航一開始叫他時轉身就走。

夏陽臉色不好的說：“你們到底來酒吧是幹什麽的，如果沒什麽事我就走了，被老板看見了扣我的錢算你的還是算我的。”一群眼瘸的傻逼，氣死了。

司航見夏陽臉色不好，連連說：“耗子就是說話不經大腦，你別生氣。我們呢好久沒出來玩了，今天就在這裏聚聚，你給我們開瓶酒吧。”

“好啊，給你們開一瓶藍色妖姬吧，我們酒吧推出的新款，意為慶祝深刻的友情。”

黃毛一想，深刻的友情，這個可以有。

“那就這個吧。”

“好嘞，一共3344元。”夏陽轉身就去拿酒，絕不想再多停留一刻。

司航+黃毛：3344，怎麽怪怪的。

林修潔站在那裏一言不發，校花，呵……

……

…………

夏陽從酒吧回到家，已經是淩晨2點了，而明天還要上課。

小區靜悄悄一片，夜已經很深了，只剩微弱的路燈照着牆上貼滿開鎖，求子，洗浴中心的小廣告，一切貧窮和髒亂都短暫的掩蓋在黑暗之中。

夏陽開門時看見門口有什麽白色的東西在黑暗中靜靜蜷縮着，着實被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只白色髒兮兮的野貓，還沒來得及反應，這只野貓就嗖的一下跑沒影了。

“吓死勞資了……”夏陽拍拍胸口，覺得有點丢臉。

他悄悄的擰開門，踮起腳尖走進卧室。媽媽應該已經睡了，還是不要吵醒她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突然卧室傳來一陣咳嗽聲，一聲比一聲響，仿佛下一秒要把肺都咳出來。

夏陽急忙跑到隔壁卧室裏：“媽，媽！你怎麽了？！不是吃藥了嗎，怎麽還是沒有一點好轉！”

夏陽媽媽形容枯槁的躺在床上，看見來人，她把頭往床裏一轉，做出一副冷冰冰的姿态。

“媽……”夏陽輕輕道：“你今天感覺好點了嗎？”

夏陽媽媽沒有說話。

“媽……我今天掙了好多錢，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帶你去做手術了。”

卧室裏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見女人還是不說話，夏陽自嘲的笑笑：“我先出去了，你有什麽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哦。”明明是在笑，為什麽還是覺得嘴裏這麽苦？

夏陽退出了房間，女人從頭到尾都沒有理過他。他回到自己的卧室，逼仄狹窄的一間，沒有過多的裝飾，卻挂滿了大大小小的獎狀。

他無視這些，走到課桌旁，坐下。

從桌子最裏層拿出一個古樸的木質盒子，裏面裝滿了零散的錢，有100的有50的，甚至還有1元的，他把手放在盒子的左側，輕輕一扣，露出裏面的小暗格來。

他取出裏面的存折，看了看上面可憐巴巴的數字，數字冷冰冰的，仿佛在嘲笑他的癡心妄想。

“哎……”夏陽把頭撐在桌子上，重重嘆了一口氣：“什麽時候能一夜暴富啊……”

第二天。

“咯咯噠！咯咯噠！咯咯咯咯噠……”一大早，大母雞造型的鬧鈴盡職盡責的響了起來。

夏陽聽到這熟悉而歡快的鬧鈴，那一刻只覺得想毀滅地球。如果這不是一個鬧鈴而是一只雞的話相信它的雞腦袋已經給夏陽擰下來千百回了。

“啊……不想起，我為什麽要上學？！”夏陽躺在床上，開始思考學習的價值，在經歷起來又躺下，躺下又起來幾個回合後，夏陽果不其然，不負衆望，喜聞樂見地又雙叒叕遲到了。

…………

“夏陽，又是你個臭小子！”門衛大爺在校門口逮住貓着腰想悄悄往裏溜的夏陽。

“大爺，我今天起床時發現胃一抽一抽的疼，就起晚了一點。”說完還像模像樣的捂住胃“哎呦，哎呦，現在還疼呢。”

“……你捂的那是腎。”

“哦，是嗎？”夏陽立馬假裝若無其事的把手從腎移到胃上。“嗨呀，你瞧太痛了，都把我痛糊塗了……”

“你捂的那是闌尾！”門衛大爺都懶得看他了：“我記得你昨天頭疼來着，怎麽今天頭不痛了改胃痛了？”

“呃，啊，那個……我昨天頭就不痛了，可能昨天吃壞了東西胃又開始痛了。大爺你快放我進去吧，等下我就要被疼死了！”邊說邊悄悄換了個地方捂着，呻、吟道：“哎喲，哎喲，我的胃好痛啊！”

“呵，小年輕，想糊弄我？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要多。”門衛大爺背着手，斜睨着他：“說說吧，你這前天腳痛，昨天頭疼，今天胃疼的，到底咋回事？？”

“我從小就身體不好……”

“我瞅着你身體挺好的啊，皮挺結實的吧？”門衛大爺完全不信。

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自知糊弄不過去了，夏陽幹脆破罐子破摔“我大姨媽痛，可以了吧？！”

“大姨媽？”門衛大爺滿臉疑惑的看着夏陽“你還有大姨媽？”

夏陽被看的惱羞成怒：“咋，男生就不許有大姨媽了？”

“你真是大姨媽痛？”門衛大爺似是若有所思：“哎……還沒看出來還是個孝順的孩子呢。”

夏陽：？

“進去吧孩子，家裏長輩生病了你們小的照顧是應該的，這點呢我要表揚你。但是，也不能當誤學習啊，學習要緊啊知道了不。”門衛大爺循循善誘，末了朝他招招手：“快進去吧，都要上課了。”

夏陽看着打開的門，回過神來，立馬朝教學樓跑去。邊跑邊聽見身後大爺用洪亮的嗓門朝他大聲喊道：“祝你大姨媽早日康複啊！”

夏陽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我大姨媽可能要七天才能康複……

夏陽一路火花帶閃電的跑到教室門口，剛好早讀結束，第一節 課的鈴聲響起。就在夏陽暗暗松了一口氣時，突然瞥見王建國同志正腋下夾着語文書，左手拿着保溫杯朝教室走來。

媽呀！！！

夏陽被吓得肝膽俱碎，立馬像一只看見貓的耗子似的彎着腰鑽進教室，然後再在全班同學的矚目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仁不讓之勢沖到位置上坐好。

就在夏陽屁股挨上凳子的那一刻，王建國走了進來。他掃視一眼教室，滿意的點點頭。低頭拿起粉筆，道：“好，同學們都到齊了吧？今天我們來學《逍遙游》，請大家翻到語文課本第86頁。”

呼，好險。夏陽在位置上乖巧坐好，暗暗平複還在激烈跳動的心跳。

“噗嗤！”

夏陽聽見聲音，一轉頭，只見沈淮那厮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哼，夏陽一扭頭，不想看見沈淮那張從小到大都那麽欠揍的臉。笑什麽笑，沒看過別人遲到嗎？不愧是尖子生，沒見識。

“喂，我聽見了。”沈淮長教訓了，目不斜視悄悄跟他說話。

聽見什麽？

沈淮像是夏陽肚子裏的蛔蟲，自動接上：“我出去上廁所，剛好聽見門衛大爺祝你大姨媽早日康複。”

那一刻，夏陽臉色五彩缤紛，最後轉至為爆紅。

要不把沈淮殺人滅口吧？

“我沒有大姨媽，如果你敢把這件事說出去你就完了。”夏陽礙于建國同志的餘威，也是全程目不斜視，用萬分輕柔的語氣放着狠話。

“不會的，你有沒有大姨媽我還不知道嗎？”沈淮對他眨眨眼，暧昧道。

噫~怎麽感覺怪怪的。夏陽抖抖肩，聽了沈淮的承諾，沒再搭理他。

身後的朱小玲目睹了全程，雖然沒聽清兩人說了啥，但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了沈淮那個眨眼笑。

啊啊啊啊！好帥！原來沈淮也會這樣呢，原來他看人時也會眼帶暖融融的笑意，也會對人眨眼，還以為他一直都是這樣冷冰冰的樣子呢。夏陽來之前他都沒對班上的同學主動說過話，說話也是嗯，啊，之類的單字回複，更別提對誰笑了。

噫，噫噫，噫噫噫，為什麽沈淮對夏陽态度就這麽不一樣呢？朱小玲陷入了迷茫之中。

“朱小玲，你起來默背一下我昨天要求背誦的逍遙游第一段。”

朱小玲恍惚間聽到班主任在叫她，立馬一個激靈站起來。夏陽看她呆頭呆腦的樣子，悄悄指了指語文課本上逍遙游三個字。

“背……背逍遙游第一段嗎？”

“嗯。”王建國臉色不太好，顯然剛才朱小玲的發呆沒能逃過他的火眼金睛。這群小屁崽子，屁股一撅他就知道是拉屎還是拉尿。

朱小玲趕緊趁機偷瞄語文課本幾眼，和上書。“北冥有魚，其名為鲲。鲲之大……”

什麽來着？

“鲲之大……”完了昨天回去光顧着對言情小說裏的男主角傻笑了，把背書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嗯？然後呢？”随着時間的流逝，王建國眼神越來越嚴厲。

朱小玲膽子小，從小在老師面前都乖得跟個小雞崽似的，此時被班主任這麽嚴厲的看着，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不，知，其，幾，千，裏，也~”夏陽瘋狂給她做口型，嘴都快抽筋了。不過朱小玲此時吓都快吓死了，哪裏還注意得到夏陽。

“鲲之大……，之大……”突然，她福至心靈：

“一鍋炖不下！”

此話一出，全班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然後下一秒，又像約好似的，集體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教室裏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

夏陽扶額，朱小玲是果然屬豬的吧。

王建國臉徹底黑成了鍋底，他把手中的書往講臺上一扔，：“下課了朱小玲到我辦公室一趟！”

夏陽對垂頭喪氣的朱小玲攤攤手，表示兄弟我已經盡力了。

就在這時，王建國又冷冷道：“還有你，夏陽。下課了也到我辦公室一趟，再敢跑，我保證你的暑假作業是別人的十倍。”說完拿起講臺上的粉筆，轉過頭，只留給大家一個冷酷無情的背影：“現在繼續上課。”

夏陽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建國，萬萬沒料到事情還有這樣的轉折。

沈淮看着夏陽因為驚訝而瞪得圓溜溜的眼睛，不厚道的笑了。

本來眼睛就圓，現在更圓了，跟只小貓似的。不過一想到這只小貓在他不在的時候竟然吃了這麽多苦，沈淮笑着的眼睛又微微流露出一絲苦澀，是他沒有照顧好夏陽。

想着想着，沈淮視線不由自主的緩緩下移，來到了夏陽因為驚訝而微微張開的唇上，裏面粉色的舌頭正若隐若現。

咳，沈淮不太自在的偏過頭，耳朵悄悄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