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抄襲
“現在，我宣布，第一名是——””主持人看着獲獎名單，環視一圈，就是不給人痛快。
場面極靜，氣氛卻暗湧焦灼，如臨到沸點的油。
“他就是……”
參賽選手都暗暗屏息着，觀衆也跟着提心吊膽。
“他就是來自暨南中學的沈淮！大家掌聲歡迎！”主持人激動的宣布道。
結果一出，如水入油，場面瞬間沸騰起來。
“果然又是暨南中學的學生！”
“好像前三名都是這個學校的，不過沈淮也太強了吧，竟然滿分！”
“那個雲陽中學的也不錯，就是止步第四有些遺憾。”
“這沈淮智商無敵就算了還TM長得賊帥，老天爺不公啊！”
夏陽坐在觀衆席上，喜滋滋的聽着他們議論沈淮。嘿嘿，也不看看是誰罩的小弟！夏陽搖頭晃腦的哼着歌，想着回學校該怎麽慶祝。
沈淮坐在參賽席上，一向波瀾不驚的神情也禁不住染上了淡淡喜色。不是因為得了第一，而是可以由譚焱教授親自頒獎。
當被自己尊敬的人頒獎，頒獎就只是形式，更重要的是這在心裏自己對自己的一次肯定。
沈淮很高興，并破天荒的緊張起來。譚焱教授寫過這麽多物理著作，自己答的東西是不是覺得很幼稚，然而他考了滿分，奪得了第一，譚焱教授會對他另眼相看嗎？等下自己找他要簽名會不會覺得麻煩？
沈淮坐在參賽席上想東想西，忍不住想要和人分享自己的喜悅。他扭頭向後看，下意識的看向夏陽的位置。
夏陽看到沈淮扭頭看他，揚起大大的燦爛笑臉，用手比了一個心。
沈淮看着夏陽的笑，也跟着不由自主的笑了，安下心來。
頒獎儀式進行的很順利，對應的教授學者分別對二，三名進行了頒獎，最後，輪到了第一名的頒獎環節。
這是最榮耀的時刻。
沈淮走上領獎臺上，此刻，有萬千燈光打在他身上，萬千驚嘆落在他身上，他只管走上去，去領取屬于他的榮耀。
他站在領獎臺上，等着譚焱教授來給他頒獎。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譚焱教授卻沒有遲遲沒有上來。
場下的議論聲漸漸增大。
怎麽回事？遲到了？可是剛剛譚焱教授還在這裏呢，難道他臨時有急事？
沈淮站在領獎臺上，心裏漸漸慌起來。怎麽回事？
突然，一個工作人員走了上來，他臉色複雜，看着沈淮的眼光帶着一絲不屑。
“因有人舉報沈淮同學參賽過程中涉嫌作弊行為，經證實現取消沈淮的參賽資格。”
啊？！
衆人一片嘩然。
夏陽只覺得不敢相信，不可能，沈淮他再了解不過，絕不可能是為了第一而不擇手段的人。
“因第一名抄襲已被取消資格，第四名王棟梁同學現在變為第三名，下面請譚焱教授給王棟梁同學頒獎。大家掌聲歡迎！”
掌聲雷動，王棟梁走了上來，準備接受譚焱教授的親自頒獎。
沈淮漸漸回過神來，看着衆人或鄙視或懷疑或幸災樂禍的眼神，只覺得天旋地轉。
“還愣着幹什麽？下去啊，你有資格站在這裏嗎？我看你以前的獎杯都是抄襲作弊來的吧。”工作人員關了話筒，才敢惡毒道。他早就看沈淮不順眼了，沒有原因，只是覺得他憑什麽這麽優秀？而自己卻一事無成只能當臨時工糊口。
下去？他憑什麽下去？！他沒有作弊，他的每一次比賽都贏得問心無愧，光明磊落！
“怎麽還不走，等下真！正！的獲獎者要領獎了，你一個假第一還妄想着譚焱教授給你頒獎嗎？你也配！”工作人員見沈淮站着不動，着重咬着“真正的”三個字，又是好一番奚落。
他覺得這一刻的自己揚眉吐氣了，仿佛不再是一個卑微的臨時工。因為他竟然把天之驕子踩在了腳下。
“不，我要見裁判員，我要澄清自己！”沈淮懶得理他，向着已經走上臺的譚焱教授急步走去，他緩了緩神道：“教授，您……”
譚焱教授年過半百，帶着一副眼鏡，眉目和善，如一個慈祥的老爺爺。他看着沈淮，神色複雜，擺擺手道：“你不用說了，我們已經查實了。你的那篇《增氧燃燒原理在熱能工程中的有關運用》寫的很好，完全超出了一個高中生的水平，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就被驚訝到了，然而更喜悅的是有這樣優秀的後生，并毫不猶豫給了滿分。本來還想問問你大學想不想報考我的專業……”
“但是你的那篇文三天前就已經被刊登在物理雜志上了，作者不給我們打電話我們都不敢相信……”
……沈淮這一刻才真的覺得冷。
是誰？竊取了他的心血成果？那位“作者”竟然還敢打電話舉報他，真是恬不知恥。
人心叵測，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着你。
沈淮一步步走下臺來，腳步沉重。他的背後是歡騰的樂曲，王棟梁笑得燦爛，譚焱教授給他帶上獎牌，拍拍他的肩欣慰的說“後生可畏。”，然後合照，觀衆一片歡呼，皆大歡喜。
“沈淮，你沒事吧？”夏陽看着沈淮落寞的背影，心像被人抓着捏，一抽一抽的疼。
……沈淮沒有說話。
“沈淮，我信你。”夏陽看着沈淮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沈淮擡頭看了夏陽一眼。
見有戲，夏陽趕緊再接再厲道：“沈淮，小沈子，不要聽那些人胡說，我才不相信你作弊呢，肯定是那個作者抄襲的你，真是不要臉！哎喲，氣死我了！”夏陽本來想安慰沈淮，結果自己卻越想越氣。
“你不要被那些蒼蠅影響了，我們一起把那個嫉妒你的臭蟲捏出來！然後打死！”
“撲哧。”沈淮聽着夏陽的奇妙比喻，笑了。“好了，我沒事，不就是一場比賽嗎？我得了那麽多獎還不稀罕這個。”
見沈淮笑了，夏陽悄悄吐了口氣，終于放下心來。能笑就好，他一定要把欺負沈淮的人揪出來！
只是夏陽沒有看見的是，沈淮的笑，淺淺一層，如浮冰，漂浮在水流表面，水流底下，隐藏着不為人知的洶湧暗潮。
抄襲事件傳回暨南中學後，全校嘩然。甚至有些人開始懷疑沈淮的以往成績是不是抄襲來的。當然他們理所當然的忘了很多時候全校只有沈淮一個滿分，并且暨南中學第一考室考試作弊難于登天。
他們現在懷疑沈淮，就和當年懷疑夏陽中考作弊一樣。
夏陽很能理解沈淮的情緒，所以這幾天對沈淮是小心翼翼，噓寒問暖，無微不至，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
眼見沈淮每天若無其事的樣子，夏陽漸漸放心了。然而看着沈淮的笑，他卻總覺得有一絲說不出的違和，仿佛很滲人，又仿佛沒有。
終于有一天，沈淮失蹤了。
說失蹤也不嚴謹，因為據班主任說沈淮暫時休學回家了，歸期不定。而夏陽也聯系不上他了，他搬家了，回到了隔壁市的家。
想着沈淮這幾天的精神狀态，夏陽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又聯系不上，于是急的簡直團團轉。
沈淮辣雞！狗東西！回去也不和我說一聲！歸期不定？是想抛妻棄子吧！
夏陽戳着盤子裏的可樂雞翅，對可樂雞翅說道：“雞翅寶寶，你麻麻不要你了，以後我們父子倆兒單獨過！”
說完，夏陽狠狠咬了一口，還是寶寶好，粑粑餓了還能孝順的給自己吃。
等等！雞翅寶寶，可樂雞翅，啤酒肚，王厚雄！
夏陽立馬趕到食堂經理辦公室，卻不見人影。
就在夏陽失望是，裏面隐隐約約傳來男人的聲音，他像是在和誰打電話。
“沒有，沒有說出去。你是知道我為人的，沈總。”
“是，是，是，一定保密。”
“那個……沈小公子的病情怎麽樣了？”
“我就是關心關心嘛，不方便說就算了。那沈總再見，有機會一起吃飯啊，我這随時都有時間。”
就算電話那頭看不見，王厚雄還是不由自主的點頭哈腰，谄媚的挂上電話，他立馬換了一副面孔。
“呸，兒子有精神病還不讓人說了，真是還知道丢臉啊。”
夏陽看王厚雄的嘴臉只覺得惡心。不過也大概知道沈淮是怎麽一回事了。
他不傻，甚至因為童年經歷比常人更敏銳。他以前就隐隐約的感覺到了沈淮的舉止有些古怪，包括上次在這裏的談話。這股違和感現在終于解開了，一切都有了答案。
本來沈淮就有心理問題，這次抄襲事件把他刺/激到了，想想衆人指指點點的嘴臉與傷人的流言蜚語，夏陽只覺得心疼。
夏陽走出食堂大門，卻聽見有人叫他。
“夏陽，這裏！”
夏陽回過頭，是李洲。
“二娃 ，你怎麽來了。”
“我……”李洲咬咬唇道：“你過來。”
“叮鈴鈴，叮鈴鈴。”
“同學們上課了，大家把語文書拿出來翻到18頁，今天我們講……”
王建國望了一圈，發現夏陽座位上空空如也。
“人呢？！”
“班長，人去哪了？”
“夏陽是不是去醫務室了。”
“醫務室？”王建國不太信，這些小把戲他看多了。
“丁高訊，你去醫務室看看，速去速回。”
“是。”
不一會兒，丁高訊回來了，“老師，夏陽沒在醫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