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戰事

楊清風一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是誤會了。

走過去把琴放下，又解釋了一遍：“這是長歌的功法，名叫莫問，只是長歌大多入朝為官，打打殺殺這套大家就都不了解罷了。”

原來如此。

“所以，我可以跟你去了吧？”楊清風又問。

見識了楊清風這變幻莫測的功法，燕岚也只好同意了。

三日後，雁門關外，兩軍對壘。

燕岚騎着高頭戰馬，站在隊伍的最前列，旁邊跟着背着琴的楊清風和幾個副将，因楊清風不習慣穿玄甲，只是身着便衣，在隊伍裏尤為顯眼。

對面的狼牙軍一眼就看見了楊清風，一個騎馬的副将笑道：“哈哈哈哈，玄甲蒼雲是沒人了嗎？連彈琴的琴師都弄到戰場上來了，還不如乖乖投降，我們還可以大發慈悲，饒你一條小命！”說完，狼牙軍裏爆發了一陣笑聲，無情地嘲笑着楊清風。

蒼雲軍沒有理他們，燕岚騎馬出列，大聲喊道：“三日前你們下戰書，難道就是來打嘴仗的嗎？還說什麽廢話，不如直接開始？”

剛說完，燕岚就騎着馬，拿着刀盾就向狼牙軍沖了過去，蒼雲軍見自家将軍都沖過去了，哪有不動之理，一群人踏着鐵蹄，大聲喊着，就沖了過去。

狼牙軍沒想到燕岚會這麽直接，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是畢竟是軍隊，反應能力也是一流的，迅速做出了迎戰狀态，也叫喊着沖向蒼雲軍。

楊清風騎馬追上燕岚，跟在他身側，雖說楊清風武功高強，但是畢竟是自己媳婦兒，燕岚回頭跟楊清風囑咐了一句：“清風盡量跟在我身後，若是不敵就趕緊往回跑。”

聽見燕岚的話，楊清風覺得心裏像吃了蜜一樣甜，然戰場不是談情說愛的地兒，楊清風迅速地回了一聲好，繼續跟着燕岚往前沖去。

狼牙将軍看見了這個和将軍一起打頭陣的“琴師”，覺得琴師太弱，吩咐手下先去擊殺楊清風，鼓舞一番士氣。

然而，當狼牙軍靠近的時候，楊清風在馬上撥動琴弦，琴音如箭一般射像四面八方，只要在他的攻擊範圍內的狼牙兵，身上都割了許多口子，皮開肉綻，深可見骨，鮮血直流，跟這個比起來，燕岚他們倆切磋時玩的的确是太小兒科了。

蒼雲軍看見這個場景，更是一臉驚喜，他們今日還不明白将軍為何要帶上夫人一起，原來夫人是深藏不露啊！一時間士氣高漲，蒼雲軍們歡呼着往前沖，逐步把打頭陣的燕岚和楊清風圍在了中間。

兩軍對戰，屍首滿地，血流成河。随處可見的殘肢斷臂，層層疊疊的屍體和戰馬，散落一地的戰旗，橫七豎八的武器胡亂地插在地上屍體上，幸存的将士們手持的武器都被血染得鮮紅，這就是戰争，這就是戰場。

燕岚拿着刀盾近身作戰，玄甲上早已經灑滿了鮮血，有敵軍的，也有他自己的，身處萬軍叢中，是不可能片傷不留的，能單挑萬軍不傷的，是神，燕岚可不是神，更何況他的作戰方式還是近身搏鬥。

楊清風倒是相對好一點，有燕岚在前面擋着，他又是以琴音殺敵，在這種人多的時候，不适合用劍，不過他的衣服是常穿的藍色，染上血跡之後比玄甲顯眼地多，看起來就非常恐怖了。他又是第一次上戰場，團戰和單打獨鬥可不一樣，有些經驗不足。

燕岚幾次三番都抽空問他有沒有傷到，除了一些細小的傷痕之外，楊清風的确是沒有受傷，他身上的傷痕大多是人太多了，不好分清敵我，不小心傷到的。

兩人一遠一近，相互合作，配合得天衣無縫，相當有默契。

蒼雲軍都是一群好戰分子，戰況這麽激烈，他們還能越戰越勇，而對面的狼牙軍已經快潰不成軍了。

這時候又是鼓舞士氣的時候，燕岚騎在馬背上，大聲喊到:“将士們，敵軍已經快不行了，我們一鼓作氣，拿下敵軍首領！”燕岚一直記得他說過要把敵軍首領的頭帶回去給楊清風插花。

燕岚一呼百應，蒼雲軍的速度更快了，直打得狼牙軍往他們的營地逃。而那個狼牙将軍，更是逃在了隊伍最前頭。

燕岚擡手示意蒼雲軍窮寇莫追，然後拿來了一把弓一支箭，就坐在馬上拉滿弓弦，一支箭穿雲而過，直直地朝着狼牙将軍而去，那箭像是長了眼睛一般，正中那将軍後背。遠遠望去，只見到那狼牙将軍中箭落下馬來，身後是一群飛馳的馬，也不知道他被踩成什麽樣了。

燕岚拉着馬走到楊清風的馬旁邊，又伸手拉住他的手，輕聲說：“清風既然你不想插花，那留着他也沒用了。”

楊清風反手握住燕岚的手掌，擡頭望着他笑，那笑容，比夏日的陽光更燦爛，臉上帶着些血跡，更添了一分妖冶的美感。

燕岚忍不住，捧起楊清風的臉，虔誠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吻，背後的大軍頓時起哄了，發出了震天的響聲，臊得楊清風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而燕岚，親完他之後更是笑得跟個傻子似的。

這一仗，蒼雲軍大勝。

蒼雲軍中都是有情有義之人，這場仗結束後，大家都自覺地留下來，清點人數，尋找和救助傷兵，安葬烈士。

對于一個軍隊來說，打勝仗是值得慶祝的，也是值得哀悼的，每一場勝仗，都是軍人們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換來的，也許，前一刻還和你說笑的戰友，下一刻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每一個軍人，都是把命別在褲子上過日子的。

戰場無情，人卻有情。

楊清風跟随燕岚回了營帳，剛剛在戰場上，楊清風奮勇殺敵，無所畏懼，可一回到營帳裏，他的心裏又是一陣後怕。戰争太殘酷了，讓人想不害怕都不行。

楊清風一回來就主動抱着燕岚，就算被燕岚一身玄甲硌着，被他一身血腥味熏着也不放手。

燕岚像小時候那樣笨拙地拍着他的背：“好啦，清風不怕，我們這不是沒事兒嗎。去換洗一下，到時候想抱多久就抱多久，你也不怕被熏着！”

楊清風沒有說話，抱了好一會兒才松開

，然後又去燒水洗澡換衣服，忙活了好一陣兒，兩人才收拾好，抱着躺在床上。

今日太累了，哪有什麽绮麗心思，就這樣單純地抱着，沒有說一句話，安穩地進入了夢鄉。

這次勝利，他們又有一段時間清閑日子了。

浮生偷得半日閑，軍隊裏的閑，那都是用性命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