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也不知道前男友是真來談工作還是一時興起,反正他一路走進來,都沒有保安攔着他。

顧遲也沒管,他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發着郵件和東南亞人困難地溝通着,那邊寫着語法錯誤的文字,居然還在質疑他是不是英語不好。

前男友倒是中途給他發了一次消息,問顧遲,如果再讓他的上司濫用職權一次,把他調過來跟自己對接,是不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

顧遲在回郵件的間隙裏,摸魚給前男友發着信息:“我又不是賣雞鴨的,你要我給你的連鎖餐廳供應東南亞橡膠嗎?”

周齊這時正在辦公室裏,低着頭看着手機,突然笑了笑,倒把對方吓一跳,問他哪裏有意見可以提出來。

“沒有。”周齊按了鎖屏,“看時間而已,就快到飯點了。要不就去你們食堂,可以吧?”

“當然可以,您不嫌棄就好。”

周齊提出這種要求倒也不奇怪,顧遲公司的食堂算是挺有名氣的高質量,想去嘗一嘗很正常,放在周齊身上就更正常了。總經理對公司食堂的飯菜還是挺有信心的,把周齊帶進去,一轉頭剛想給周齊介紹一下特色菜,人卻已經不見了。

“小顧,來這兒坐嘛,還有一個位置。”熱情的同事招呼着,坐的那張桌子邊有一個空位。

顧遲笑了笑,沒說拒絕,但也沒走過去,站在原地不知道在張望什麽。但他很快等到了,有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麽擋在路中間。”

搭在顧遲肩膀上的手,食指上有一顆痣,過于眼熟,讓顧遲一時不察,被這人拉着坐下來,還順走了餐盤裏的一塊魚肉。

“你談完了嗎?”顧遲問他。

前男友說:“哪有這麽快,最起碼還有三四五六七**次吧。”

顧遲知道前男友又在瞎說:“我有時候真是不知道你在幹嘛。”

前男友咬了一口紅燒肉正在嚼,指了指鼓起的腮幫子:“吃飯。”

“至于嗎?”顧遲說,“因為對我癡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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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快跟前男友一樣張口就來了。

前男友把食物咽了下去,敲了敲顧遲的餐盤,有點責怪地看着顧遲,仿佛在譴責顧遲對糧食的不尊重。

算了,前男友本來就是這種人。顧遲又想起同事八卦的時候說起前男友,來來去去都是說他脾氣古怪。甚至有個不知真假的傳聞,聽起來簡直跟笑話一樣,那種帶點擦邊性質的party裏,別人都是莺環燕繞,嘴裏和手上都不幹淨,有些着急的直接就摟着去了房間。只有顧遲的這位前男友端着盤子去找服務生問:“你們這裏的海鮮居然都是些凍貨,還有宣傳的藍鳍金槍魚,怎麽吃起來口感都不對了?”

現場在的人大多是些達官顯貴,前男友那長相又格外出挑,服務生一走眼,還以為這位客人也是被送進來陪酒的外圍,言語就不太友善和尊重,問他怎麽是真當自己是來吃飯的,還不去陪客人。言語摩擦間吵了起來,前男友的哥哥在他打12315投訴前把他給拖走了。

不過那家會所很快因為衛生問題被舉報,讓食藥監局和工商局給查了,閉店整改了挺長一段時間,後來就變得生意慘淡,也不知道是哪一位熱心人士。周先生說不關他的事,都是巧合。

顧遲倒也很希望,前男友突然出現在他的生活裏,也只是巧合。而不是前男友突然想起來了,就可以來肆無忌憚地占據他的空間,他卻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是前男友一腔癡情,在進行所謂的窮追不舍,也是他等在門的那邊,前男友發出一分貝的響動,他都會立刻開了門等前男友撲過來,還要仿佛是自己無可奈何一樣。直到……前男友再一次覺得沒有興趣了,說句分手,一切又變成夢幻泡影。

現在的工作可不好找,顧遲并不想再一次從一個城市逃離,也不想被房東扣下押金不給。這些都是前男友不會在乎的小事,可他會想到這些瑣碎的讓人心煩的小事,甚至遠大于感情的挫折,因為根本無法假裝不存在,他需要再一次扔掉前男友的牙刷和拖鞋,需要再習慣一個人住。

這靠他一個人根本無法解決,顧遲這麽想着,好像為他尋找外力找到了一個理由。

還好,外援大概馬上就要到了。

前男友好像并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麽清閑,除了中午短暫出現一陣子,又很快消失不見了。最後跟顧遲說的一句話就是:“記得要喝湯。”

顧遲沒那麽急,坐在原地,好像坐了有一會兒,等到飯菜都涼了,他才站起來,去盛了一碗有一點鹹的湯。

他倒是忘了一件挺重要的事情,唯一的那一把鑰匙,放在了前男友身上,上班的時候他也忘了讨要回來。站在新租來的房子門口,才發現進不了門,只能給前男友打電話。

顧遲聽到那邊的嘈雜聲音:“你在開會嗎?那我出去找個酒吧坐一會兒。”

“不用。”前男友這麽說,“我馬上……”

他停了停,好像意識到面前的事情并不能馬上完成:“我讓人給你送過來。”

人很快就到了,是個年紀不大的女生,有些好奇地盯着顧遲,像是在琢磨着這是老板的哪位。

顧遲覺得尴尬,說了聲謝謝,看對方又馬上準備走:“你們的會……什麽時候結束啊?”

“還有三四個小時吧,”小姑娘說,倒馬上想起有事情給忘了,“周總說讓你記得給他開門。”

顧遲覺得前男友也真好意思,再等三四個小時都半夜了,他憑什麽要為前男友耽誤自己的睡眠時間,又不是鎖了門前男友就沒法睡覺了。

他真的一點都不想管前男友。

“醒醒。”有人在叫顧遲,拍着他的臉,顧遲皺着眉,迷迷糊糊地聽到自己在被批評,“怎麽睡沙發上了,門也不關。進賊了怎麽辦。”

顧遲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這不已經進了嘛。”

他覺得自己說的是實情,也不知道前男友怎麽聽笑了,還摸了摸他的額頭:“別是吹風吹發燒了吧。”

“當然發燒了,”顧遲半墜夢中,胡言亂語,“我腦子燒糊塗了才會跟你……”

前男友把顧遲抱起來,放到床上去,又問:“你剛才說,跟我什麽?”

顧遲閉着眼睛,抿着嘴唇,沒有答話,十分不配合前男友的工作。

前男友挺不滿的,作為懲罰,俯身下去,又多親了幾下。

一大早,顧遲的家門就被敲響了。

顧遲驟然驚醒,想起前兩天接的電話,翻身跳起來要去開門,可還沒走兩步,就聽到前男友在門口的聲音:“你來幹嘛的?”

顧遲抽了抽鼻子,空氣裏有一股焦糊味,很明顯,前男友又煎糊了不止一個雞蛋。

而前男友居然還好意思說:“我下廚呢,不要打擾我。好好一頓早飯都被你毀了。”

“別在人家這裏添亂了,”另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說,“要開股東會議了還不回去,還要我來請你嗎?”

這把聲顧遲也很耳熟,便是周齊那傳說中的,家族鬥争失敗被周齊擠下去的哥哥。

周齊沉默了幾秒,又恢複了滿不在乎的語氣:“我有事情。反正是你推給我的,你替我去就是了。”

“什麽事情這麽重要?”

“傳宗接代的事情。”周齊理直氣壯,“你這個人什麽都不做,當然是我來擔負重任。”

哥哥好像被他氣笑了:“你還傳宗接代?”

“之前不到三個月,不方便告訴你而已。”周齊說,“對吧,顧遲?”

顧遲沒法再偷聽,更有些呆滞:“什麽?”

他甚至說不完整句子,因為想說的實在太複雜,比如“你在說什麽鬼話你怎麽都有孩子了”以及“你他媽問我幹嗎關我什麽事我怎麽知道”,還有“那你憑什麽還賴在我的房子裏給老子滾出去”。

“他一直不肯跟我複合,你看,連把你叫過來這種招數都出了。我沒有辦法,只能用孩子綁住他的心了。”

顧遲:??

周齊卻還把顧遲拉過來,一只手摸着顧遲的小腹:“三個月前我們見面上床的時候,我沒有戴……”

顧遲用幾乎謀殺的力度捂着前男友的嘴,低頭看着掉到地上的平底鍋和焦黑雞蛋,認真地思考着是不是該給前男友這個稱呼再加一個前綴。

比如已故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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