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暑假過去以後,這個城市很快就涼了下來。

室友開學以後最大的樂趣也沒有了,前一陣子,他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沒事溜達到操場邊上去,看着大一新生在烈日下被摧殘。有一次他甚至抱了半邊西瓜過去啃,顧遲都很疑惑,為什麽室友居然還能活着回來,并且還沒有缺胳膊少腿。有這樣的例子在,誰還敢說當代大學生的素質不高呢?

鄭承嗣說:“我還嫌他們練得不夠呢,我們軍訓的時候,想請個假都沒門,而且去年天氣還更熱,四十度高溫都不讓休息,非要練隊形。簡直不是人!”

結果去年,隔壁學校就是因為太過嚴格和不近人情,害得有學生因為中暑去世了。才換來今年的寬松,據說只要跟教官說句身體不舒服,馬上就可以去一旁休息。如果是女生,還有人去送熱水關懷。

“但我今天還聽到團委書記說這屆太松散了,說不定下一屆又嚴起來。”室友作為大二學生去維持秩序幫忙,剛看完了新生的軍訓閉幕儀式,“對了,你教的那個學生不就是下一屆嗎?”

好像還真是,不過那時候顧遲都已經大三了,周挽越也不一定真的會考他們學校,到時候能不能看到也不一定。

“他最近怎麽不來了?”鄭承嗣想起來,“前些天老跑來找你,我都看煩了。有幾次你出去了不在,他還吃你桌上的零食!”

“零食就是給他準備的。”顧遲對鄭承嗣的舉報哭笑不得,“你才是偷吃的那個好麽?他最近……可能上課吧。”

鄭承嗣又叫起來:“說得跟他以前不上課似的!操,怎麽會有這種高中生,就應該把他送去毛坦廠!”

這個問題,顧遲也問過周挽越。周挽越倒也不是不上課,只是作為走讀生,合規地缺席了很多晚自習。而據顧遲所知,很多老師也是會在晚上講題的,周挽越不去聽,總感覺錯失了很多。

周挽越聽到提問的時候正在做題,坐在顧遲的對面。他沒有馬上回答問題,有些不開心的樣子,筆都扔開了,那雙眼睛都皺了起來:“你是趕我走嗎?”

顧遲很想無視周挽越的裝可憐技術,但的确很難,他又開始解釋:“沒有,你想來找我什麽時候都行。就是,畢竟我都脫離高中一年多了,很多知識點都想不起來,論教學水平再怎麽都比不上你們學校的老師啊。而且現在我大二了,也不能像暑假的時候一樣能一直關注到你,反而耽誤你時間。”

他給了很多自己覺得已經很充足的理由,但周挽越看起來還是不想同意。

“老師晚上都是在講很簡單重複的。”周挽越猶豫了一下,又說,“我在普通班。”

顧遲就明白了過來。

周挽越是臨時找關系塞進去的,成績也不算好,自然輪不到他去重點班。同樣的師資,面對不同的學生,講課的方式也會有變化。有的學生一點就透,有的學生卻可能需要不停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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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遲是在兩者之間的那種人,有天賦也需要練習,而周挽越,就是他最痛恨的那種人。以前上學的時候,老師除了好學生以外,還會偏愛另一種學生,總是說:“你要是把你整天打游戲的心思一半放在學習上,你的成績都能進前十了!”

他以前很不喜歡這種說辭,不努力的人卻被肯定,仿佛他們成績吊車尾只是因為不願意用心,只要花一點心思,就可以超過別人了似的。但周挽越偏偏就是這種人,換了學科,又不太努力,成績不好。結果這才稍微轉性一點,就已經開始嫌棄老師的講課方式跟不上他的學習進度了。

“那我也不行啊。”顧遲笑道,“六門課,我也跟不上你的進度。”

他已經快要忘記了那些固定公式和配平方法,蛋白質與核酸,力學或是電學,更多的時候,周挽越也不問他了,他們倆占據了圖書館桌子的兩頭,各做各的,到了時間,就一起去吃飯。

周挽越進圖書館刷的卡,自然是鄭承嗣的,這家夥直到現在進圖書館的次數都還處于一只手能數清的狀态,巴不得把學生卡借出去,還會讓顧遲順便給他打壺熱水回去。

正常的高三學生似乎不該是這種生活狀态,哪怕周晟的助理最近又給顧遲打了一筆錢,拿來給周挽越當夥食費也太多了。

更何況,顧遲也開始覺得,和周挽越的關系,似乎是奇怪了些。

顧遲和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其實很簡單,他人緣不差,朋友也不少,真有少數幾個看不順眼的,也會繞着走少接觸,很少和誰發生什麽正面沖突,對大部分人都是合則來不合則散。

但周挽越好像實在算不上顧遲的朋友,暑假都過完了,也該讓他回去好好上課了。而且周挽越也成年了,都有錢自己租房子了,實在也不缺吃飯的錢。讓顧遲自己都不明白,怎麽還和周挽越待在一起。

等等……顧遲突然意識到另一個問題,那周挽越呢?吃飽了撐的嗎?

他也很誠懇地問了周挽越,試圖及時止損。

“我還沒有吃飽。”周挽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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