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會是誰呢

花溪将半開的窗戶完全打開,腿邁過窗臺翻了進去,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吃掉了一些,還特意撿出了肉,看來對她的廚藝很滿意。

她蹲下來,伸出手,在離她最近的娘娘鼻息下試了試,已經沒了氣息。

那手挪了挪,擱在脖間,尚有些餘熱,但是沒有動靜。

脖間的筋脈連着心髒,在這裏可以探出心髒還跳不跳。

一般不跳就等于死亡。

花溪不死心,說了一句‘得罪了’,将手探進她心口。

她又依次探了探碧菊和古扉的,和娘娘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地上是倒了的酒杯,裏面的液體流出來,冒出滋滋的氣泡。

被子下的東西露出一角,花溪掀開瞧了瞧,是層層疊疊的紙錢。

原來剛剛在剪紙錢,不是窗花啊。

枕頭旁放了幾樣東西,金簪子,和一對玉镯子,旁邊是一塊玉佩,再旁邊是一些碎銀子和金耳環。

花溪拿起來看了看,金簪子和今早碧菊賣掉的一模一樣,應該是一對的,那一對玉镯子品相也不凡,又放在一起,是娘娘的東西吧。

玉佩上刻了個‘扉’字,是古扉的,他與古熙一人一塊,貴妃娘娘親自為他們定做的,後世古扉為了生活,把這塊玉賣掉了,再後來他登基,又找了回來。

金耳環她見過碧菊戴,所以肯定是她的。

特意取下來放在一邊,是留給她的?

她回頭看向飯桌,仿佛瞧見了幾個人嘻嘻鬧鬧,古扉說方才花溪姐姐問我是不是瞞了她什麽,吓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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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的娘娘說,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咱們把這些能用的留給她吧。

碧菊會說什麽?

她對碧菊不了解,但既然留了,總歸是對她還有些善意,無非是希望她好好過日子吧?

大家都很善良呢。

花溪突然覺得頭疼,不知道是幹活幹的太久,還是廚房的煙霧熏的,腦子一下子就炸了。

她需要好好休息,找個地方躺下來,又或者找點事做。

她選擇去空間,空間的空氣很新鮮,初進肺裏,人登時便輕松了些,沒那麽難受。

花溪走到井邊,沒有拿任何東西,直接跪在地上,雙手捧着水喝。

喝了很多很多,還洗了把臉。

她從來不會這樣,因為怕弄髒了井裏的水,但是今兒不知道怎麽地,就是懶得去拿瓢。

井還是原樣,裏頭冒出水,将她用掉的部分補上,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樣。

花溪看着井水,突然笑了。

燒飯的時候她還在煩惱,怎麽跟大家解釋井水副作用的事,每次都拉肚子,只有她不會,她們會不會覺得她故意的?

她體內的雜質排出去大半,接下來除非大清洗,否則不會再排,所以拉肚子的只有他們三個。

她想了兩個方案,第一,嚴格控制井水的量。第二,等時機到了,也許會告訴她們真相,比如空間的事。

否則無法解釋她哪來的菜,哪來的水果。

空間裏的菜和水果,她不打算獨吞,只是還沒到坦白的時候。

再熟一些,相處再和諧一些,她就會說,今早上碧菊給她被子的時候她考慮過這件事。

花溪突然發現一個問題,她一直覺得古扉好騙,被女主一個舉動,額頭抵着額頭,就這麽一個動作騙走了。

其實她也很好騙,碧菊給了她兩床被子,她就開始考慮給她們用井水,告訴她們空間的事。

她心裏清楚的知道空間的重要性,但還是在籌劃。

或許是在冷宮裏,那兩床被子意義不一樣吧。

也有可能是她在找借口,她就是那麽好騙。

那麽幫着古扉是為什麽?

也許就是當初古扉站在前院和後院的連接處,攤開手心問她,‘你吃糖嗎?’

‘母妃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吃糖就好了。’

他以為她在那裏是不開心,有心事,所以想讓她開心?

多善良的孩子,貴妃娘娘把他教的很好。

那麽好的孩子,居然會死。

他可是男配啊,原文還沒開始就死了?

花溪心口悶的厲害,她需要做些什麽轉移思想,不能再想了,再想會出事的。

目光在空間裏巡視了一翻,她開始給果樹澆水,摘小青菜,去池塘裏逗魚兒玩。

菜農很夠意思,給她弄了五條小鯉魚,大概以為她想吃煎的小魚吧。

還有幾只螃蟹,小青蝦,和幾十個田螺。

放在一個盆裏,五只魚被螃蟹夾傷了一只,尾巴掉了。

可能影響了它游泳,跟不上其它魚,總是掉隊一只魚游,那幾只也像約好了似的,不帶它玩。

“真可憐。”

花溪指頭點在水面,那魚竟也不怕她,不知道是游的太慢,還是對她沒什麽興趣,動都未動一下,叫她輕而易舉摸到了它的魚身。

滑滑的,帶着粘液。

她把大拇指和二拇指屈起,弄了個半圓,那只魚居然配合的穿了過去。

花溪嗤笑,“還能這麽悠哉悠哉的玩兒,等人家兩對兩對成親後,你就一只,我看你怎麽辦?”

菜農不夠意思,居然弄了只單身狗。

魚和蟹都還小,怕貴,特意跟菜農溝通過,小一點沒關系,量多一些就好,怕運氣不好,全都是母的,活着公的,多弄幾個,總會有公有母的。

只要雌雄都在,它們的下一代就可以吃了,以空間的速度,最多十幾天而已。

螃蟹的公母她會看,可惜時間太緊,沒來得及看,等想看的時候已經晚了,它跑進水裏抓也抓不着。

花溪又在岸邊坐了一會兒,心情平靜下來才出去,從空間拿了一床被子,蓋在三個人身上。

蓋到古扉時,她發現古扉臉上是帶着笑的,還有滿足和依偎。

他是自願喝下毒酒的,因為他想和母妃永遠在一起。

他的一生很苦,非常苦。

六歲到十歲時在冷宮備受折磨,十歲到十六歲時,一直在報仇。

管家告訴他的,當初害死沈家和他母妃的,除了皇上還有攝政王和丞相。

這倆人早就存了野心,但是沈家是他們最大的障礙,于是不停的在皇上跟前吹耳旁風。

什麽天下只知道沈将軍,不知道皇上,沈将軍手裏擁有重兵,想造反就是随時的事。

沈家最近越來越不知輕重了,老是頂撞皇上,看來是早就存了異心。

說一次兩次,皇上不在意,說的多了,皇上越來越放在心上,并且覺得就是如此。

所以他迫切的除掉了沈家,殊不知這是攝政王和丞相的詭計,沒了沈家這座大山,攝政王和丞相只花了四年弄死了他,扶持新皇。

古扉知道後隐忍多年,最後付出生命的代價除掉了攝政王和丞相。

當時女主哭着求他不要去,不要再報仇了,攝政王和丞相手握重兵,搞不好會死的。

他當時怎麽回答的?

顧左右而言他。

婉兒哭起來不好看了,不能哭。

婉兒想吃桂花糕嗎?朕親自給你做。

婉兒最近是不是又胖了?臉都圓了。

他最後還是不顧女主的阻攔,堅持去了,回來時敵人是殺了,但是他自己也留下暗疾,掃清了朝廷餘孽,沒多久就不行了。

花溪到現在還記得那一幕,重病的他躺在床上,面上是蒼白和無力,招招手讓唐婉過去。

唐婉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他只是笑笑,連替她擦淚的力氣都沒有,強撐着身子,閉上眼,将額頭送了出去。

和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他也是這樣,伸出額頭,唐婉猶豫片刻,将額頭抵了過去。

始也蕭蕭,終也蕭蕭。

古扉滿足的去了,臨死前把女主唐婉托付給弟弟古熙,皇位也傳給了弟弟。

古熙很照顧女主,閑來無事會去女主的小院坐坐,跟女主講一些最近發生的事,有大事,也有小事。

這照顧着照顧着,感情就出來了,古熙愛上了女主,暖了女主千瘡百孔的心,最後倆人在一起了。

這個結果應該是古扉樂意看到的,他把女主托付給古熙,就是這個意思,等于幫女主找一個照顧她一輩子的男人。

什麽都好,唯一不好的是古扉,他就像一個悲劇一樣,從始至終活在痛苦和掙紮中,所以在原文沒開始之前死,或許對他來說是個不錯的解脫。

娘娘也是這樣想的吧,特意瞞着她,就是不希望她阻止,他們已經做好了決定。

她只能尊重。

花溪去了院裏,找了個陰影的地方,向陽對安息者不太友好。

手摁在地上,閉上眼,地上少了一塊土,又少了一塊,再少,沒多久一個深坑出現。

似乎還不夠,因為有三個人,花溪跳進坑裏,繼續收土。

額間已經冒了冷汗,收一些連在一起的東西對她來說很似乎困難。

花溪發現了,那顆梅花樹,連着土的時候很難收,但是不連着土時,一下就搞定了。

不想歇息,花溪忍着不舒服繼續收。

又下雪了,雪花落在裸露的皮膚上,刺骨的涼,風裹着寒意襲來,似乎還帶來了一聲咳嗽?

???

怎麽會有咳嗽聲?

花溪以為自己聽錯了,放下手裏的活仔細傾聽,果然,還真有人在咳嗽!

先是很輕很小,慢慢放大。

“花溪……”

她聽到有人在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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