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終于明白

花溪摸了摸脖子,她這幾天幾乎放下了所有活,只一個勁的縫東西,從發帶,到亵衣亵褲,再到鞋墊,全都親力親為。

每次都盤腿坐在床邊,因為屋裏燈光暗,就那麽一根蠟燭,桌子還矮,為了看清,不免低頭再低頭,久了确實有點脖子疼。

其實不僅是脖子,脊梁啊,腰的位置都有點疼,不過她現在無心做別的,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敷衍道,“不疼,你睡吧,我去上個茅房。”

“騙人。”古扉本來還有一點睡意,被她拒絕了一下,登時徹底清醒,瞪着眼睛道,“不疼你老是揉脖子揉腰做甚?”

已經從被窩裏爬出來,套上了外衣,拍了拍床,面上染了絲喜悅,“快過來,我給你揉揉。”

平時都是花溪給他做着做哪,他很少能幫上花溪,但是每次幫上,花溪都會誇他。

前兩天的圍巾,花溪收到的時候摸了摸他的腦袋,帶着笑意說,‘看不出來,還挺心靈手巧的。’

‘心靈手巧’這個詞他是知道的,以前母妃身邊有個丫鬟,會做簪子,而且她做的簪子很漂亮,給母妃做了幾次,被母妃誇心靈手巧。

被誇的感覺像飛了似的,神清氣爽,渾身得勁,每天都想被誇,他最近勤快了許多。

不用花溪吩咐,便把碗刷了,前院的草拔了,後院的水澆上。

其實以前也幹的,不過做的不好,洗碗會把碗打了,拔草摔一身泥,澆水不小心就會澆到自己身上,然後着涼。

花溪還要守着他,照顧他,他一‘睡着’,她就唉聲嘆氣,‘什麽時候不添亂啊。’

古扉表面不說,其實心裏很受傷,不敢添亂,往後沒再一個人偷偷的幹,都等花溪發話。

花溪說洗碗才會洗碗,花溪說摘菜再去摘,花溪不吩咐,他就不動。

大概也因此,沒被誇過,但是也沒有被說添亂。

花溪整天羨慕他一挨枕頭就睡,其實不是每天都這樣的,偶爾花溪縫東西,不理他,他就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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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花溪背上,打擾花溪縫東西,把腳搭在花溪身上,情節輕的時候,花溪不鳥他,任他滾來滾去,她那邊依舊淡定縫自己的。

情節重的時候,會一邊縫,一邊空出一只手,虛虛的擰一擰他的耳朵。

也不回頭,根本找不着他的耳朵在哪,還是他湊過去,才擰成功的。

他要是不湊過去,她的手在背後摸了幾把,沒摸着就作罷了,偶爾也會呼他兩下屁股,不疼不癢的,他挨完繼續鬧。

或許也知道他只是想被關注而已,有時候花溪也會放下東西,回頭逗一逗他,類似于撓他癢癢,把他舉高高之類的。

其實他已經六歲快七歲了,不愛這套了,但是每次還是要配合着笑一笑,假裝很開心一樣。

要不然花溪會疑惑,怎麽不管用?

然後下次就不陪他玩了,因為知道對他沒用,雖然沒用,但是占用花溪的時間他就很開心,無論她陪不陪自己玩。

總之以前都是搗亂吸引她的注意力,自從給花溪縫了一條圍巾,被花溪誇了之後,他就開始時不時主動幫花溪縫個什麽。

譬如花溪給他縫發帶,他就給花溪縫,花溪給他縫帽子,他就給花溪縫,小兩口每天晚上坐在床邊,相互依着縫東西。

他沒有花溪耐力好,通常縫一會兒就靠着花溪睡着了,即便如此,脖子也有點酸麻,花溪比他時間還長。

他偶爾醒來,還能看到花溪背對着他幹活的身影。

所以她肯定不舒服,但是不想讓他擔心,所以沒告訴他,還企圖掩蓋。

大人真是的,難受就說出來嘛,還要藏着掖着,就像那碗豆奶似的,明明很燙,還面不改色,假裝不燙的樣子。

真是不誠實。

花溪猶豫着,還是回了身。

古扉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愛幫着她做各種活,以前他笨,加上沒幹過,做不來,只會添亂,幹了一段時間,慢慢變好了。

現在無論做什麽都十分熟練,放在簍子裏的衣裳,剛脫下來,沒來得及洗,隔天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洗好了。

以前是全部放一起泡,深色和淺色混雜,染色染的慘不忍睹。

教了幾次之後會自己分辨了,剛開始分一個,擡頭看看她,瞧她沒反應,就知道沒分錯的意思,然後繼續分,後來完全脫離她的監管,自己連什麽衣裳該怎麽洗都記得清清楚楚。

而且懂得舉一反三,手上力氣不夠,就用腳洗,還知道泡過的衣裳好洗,每次都泡一泡。

有一次下雨,衣裳沒幹,花溪邊燒柴邊烤他的小棉襖,被他瞧見了,靈機一動,自個兒燒柴的時候塞幾個紅薯到竈裏。

邊燒飯邊烤紅薯,偶爾烤饅頭,烤出來焦焦的,脆脆的,比蒸的好吃。

小屁孩還是很聰明的,沒有辱沒男配的高智商。

他還特別勤快,幫着幹活就很開心,不讓幹他還鬧別扭。

一直把幹活當成玩一樣,心甘情願,原來抱着重在參與的想法,讓他跟着,現在已經是個好幫手了。

喊一聲他就知道什麽東西放在哪,然後去拿,平時想喝個水,但是不想下床,讓他去,很樂意的跑來跑去,一點不嫌累。

說要什麽菜,把他自個兒放進空間,過幾秒放出來,菜已經收好了,花溪使喚的不要太順手。

心裏知道他要是沒得逞,會一直鬧,且她确實有點脖子疼,便索性坐在床邊,勾了腦袋露出脖子讓古扉幫着按。

古扉每天跟着她跑步,鍛煉身體外加幹活,幹完活花溪可以歇息了,他還要讀書認字,比花溪還忙,但是他精力旺盛,只要睡好,又是活蹦亂跳的一天。

以前沒讀懂他的使用說明,導致倆人相處不太和諧,讀懂之後越用越得心應手了。

反正白天不停的招呼他做着做哪便是,晚上不要吵,讓他安安靜靜睡好,第二天又是個活力四射,用不完電的小機器人。

小機器人因為幹活幹多了,手上有點勁,摁的恰到好處。

花溪舒服的不想出去了,其實仔細想想,有漏洞又如何?只要這個漏洞‘跟她無關’,查不到她身上來,她着什麽急?

拔草‘與她無關’,因為她有柴火,毒‘與她無關’,因為這玩意兒普通人弄不來,先不說它的價值,可能貴的買不起,光是帶進宮裏就是不可能的事。

也沒有下手的機會,畢竟一個小女孩,跟那些人又不熟,更沒有下手的動機,所以怕什麽?

花溪心中穩了穩,感覺到古扉手越來越輕,意識到他可能有點累了,于是示意他往裏頭站站,自己躺在床上,讓他用腳踩。

古扉試着站上來,因着身體不平的原因,歪七倒八很容易摔倒。

花溪觀察了一會兒,瞧見頂上的木杆子,手摁在床上,杆子上登時多了一條床單,床單很長,耷拉下來,古扉伸手就能夠着。

拉着床單再踩在花溪背上,就會順很多。

花溪躺好,感受到古扉的小肉腳在背上踩,因着還小,體重剛剛好,不輕不重,踩的很舒服。

腰間的位置很疼,花溪讓古扉多踩踩,古扉的腳心沒有繭,是軟的,踩在背上像被肉肉的東西壓了一下一樣,很是舒坦。

花溪惬意的枕在手臂上,時不時指揮古扉往左一點,往右一點,古扉很聽話,讓往哪就往哪。

畢竟是小孩子,不能持久,踩了一會兒花溪背上一重,回頭瞧去,發現這厮趴在她背上睡着了。

本來就有些困的人,意志不堅定,連半個小時都沒熬到,不過被摁了半個小時,花溪已經很滿足了,不能太為難小孩子。

花溪小心的側過身子,讓他滾下來,抱去床裏,蓋上被子盯着瞧了一會兒,沒有醒的意思自己才收拾收拾去睡。

五更天,守在長翠宮外的幾個人頂不住,抖着手問身邊的同僚,“你說咱們是不是查錯了方向,這都三四天了,也沒見那人來。”

同僚穿的薄,比他還冷,哈了口熱氣滿腦子疑惑,“沒道理啊,那三人瞧着不像自殺,誰自殺還好心把院裏的草拔了,而且他們沒可能弄到毒.藥。”

誰都能弄到毒.藥,這個宮還安全嗎?

“可他們确确實實是被毒死的,周圍沒有腳印,也沒人來過的痕跡。”

“這才奇怪呢,既然有土,踩上去,怎麽可能不留腳印。”

就是因為做的太完美了,有腳印的地方都被抹去,比如說拔草的時候,沒有兇手的腳印,也沒有那三個人的腳印,那麽多土,他們檢查的時候都不可避免踩上,拔草這麽大範圍,不可能不留腳印。

所以怎麽把腳印抹除的?他們十分好奇,整個慎邢司最近都在琢磨這事,辦了那麽多年案,只有這個一點頭緒都沒有。

破不了案,怕是整個慎邢司都吃不下飯,抓心撓肝想知道兇手是誰?又是如何辦到的?

按理來說那些有腳印的土被清理了,肯定會想法子倒在哪,但是查了一圈也沒有着落。

那個毒更玄乎了,完全沒有頭緒,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因着時間久了,毒有些變質,症狀也跟原來不太一樣,所以拿去禦醫院,竟也探不出什麽毒。

如此一來更沒有着落了。

被欺淩過的冷宮女子也查過,不像有能力殺人的模樣,如果有能力的話也不會被欺負了。

目前冷宮的人很少,只有那麽幾個,不是死的死,就是小的小,自己尚且無法自保,如何下毒害人?

說起來,倒是有個宮特殊,日日升起煙囪,過的很好的樣子。

不過他們查過,剛被打入冷宮,身上還有些錢財,倒也合理,沒什麽可疑的地方。

宮裏死了兩個大的,就剩下兩個小的,定是将大的身上的財物撸了去,拿着換了東西,這才頭月就這麽奢侈,以後看他們怎麽辦。

“算了,留下兩個人,咱們回去吧。”擡頭看了看天色,“瞧着一時不會兒不會有人來的樣子。”

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辛苦,就為了查一個真相?

慎邢司辦案,頭會讓他們以兇手的身份思考,為什麽要殺人?如何殺人?旁的倒也順利,也就卡在了這麽一個上面,任他們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草可以做什麽?為什麽要拔草?

大概也因此,引起了整個慎邢司的注意,上上下下都期待着他們破案,好解了心中疑惑。

如今看來不太順利,三四天了,兇手一直沒露過面。

也許就沒這個兇手,也有可能這個人太狡猾,知道他們的陷阱,沒有跳進來。

難辦啊。

花溪一早醒來古扉已經醒了,自個兒在門外端了水盆洗漱,臉很臭的樣子。

她跟他說話也不理。

不知道怎麽了?

經常忽略他,今兒也像往常似的,并沒有當回事,摸了摸水,是熱的,古扉起的早,先把飯熱了。

現在只要前一天晚上把要熱的放進鍋裏,他自己起來後燒一燒就好。

竈底下很多灰,每次都燒完再洗漱,趕緊些,真好可以用上熱水。

熱水放在下面,今天沒有燒稀飯,水是用來洗臉的。

花溪拉下自己的帕子也擱在裏頭,泡軟了給自己洗洗,發現古扉動作慢,重新過了一遍熱水,一帕子糊在古扉臉上。

讓他結結實實感受了一把後媽的待遇,搓完整張臉都扭曲了,額頭和臉頰是紅的。

花溪也不管,把帕子又清了兩遍擰幹挂在屋檐下,然後去後廚吃飯。

飯菜是前一天她放的,自然知道是什麽,白菜包子,和青菜包子。

昨兒做的,包了好多,花溪撿出來兩個放在空碗裏遞給古扉,“去給你明生哥哥送去。”

古扉坐在原地沒動。

花溪板下臉,又道了一聲,才不情不願去了。

花溪很疑惑,一大早的這是怎麽了?

她把包子全部撿到籃子裏,水都舀出來,泡上紅豆和綠豆。

現在很會省事,每次都蒸綠豆和紅豆,如此花溪吃花溪喜歡的,古扉吃古扉喜歡的。

古扉喜歡糖水紅豆,花溪喜歡味淡的綠豆,水燒好,沖進碗裏,一碗綠豆湯和糖水紅豆湯就各自好了,剩下的還能洗臉。

已經這樣幾天了,得到雙方的認可,既可以偷個懶,又各取所需,還省掉了柴火,一舉三得。

花溪将鍋蓋蓋上,熱水燒來不易,能溫着就讓它溫着,方便下次喝。

一碗湯也許不夠,還想喝再沖一碗便是。

花溪将飯菜端去廊下,倆人喜歡坐在廊下吃飯,還差了點什麽,又去了趟後廚,往鍋竈下扒拉,果然底下烤了幾個紅薯。

花溪弄出來,邊去撿邊想起來。

難怪古扉臉那麽臭,原來是昨兒給她按摩,忘記誇他了。

做了好事不誇他,後果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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