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扇糖齊落水
邢祖看向她,帽檐仍然在眉眼上打着陰影,但是蕭扇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注視。
哈喽~她在心裏打了個招呼。
鏡頭已經對準她拍了很久了,全車人都在看她,旁邊坐着的姜糖糖也仰着頭看她,奇怪道:“扇扇,你怎麽不坐呀?”
“呃……糖糖,我坐最前面……有點兒暈車,想往後坐兩排,行嗎?”
姜糖糖就是因為暈車才想拉着蕭扇坐前面,她奇怪道:“啊?可是坐後面更暈呀!”
蕭扇心說她這暈車專業戶也知道,這不是,找不到理由嘛……
她不習慣撒謊,一時臉都紅了,姜糖糖卻突然了然:“對哦了!我知道了!你來的時候就在副駕駛坐吐了,所以對坐在前面有陰影了吧!那你坐後面吧~”
蕭扇笑笑,其他人都不疑有他,馮郎二話不說給她讓出座位,自己換到了第一排。
而蕭扇坐到第三排,餘光正好能看到隔着過道坐在同一排的邢祖。
她不由得笑了下,突然右邊響起一道聲音:“小扇子,實話實說,你是不是想和我坐一起?”
轉頭一看,談謠正支着腦袋,笑嘻嘻地看着她。
笑聲四起。蕭扇欲辯不能。
馮郎在前排扭過頭來看,說道:“小扇子,別理那個自戀狂,他要是敢動你,我就過去削他!”
蕭扇也跟着玩笑道:“好的!”
談謠本來還波瀾不驚呢,聽見蕭扇的話後瞪大了眼睛,他指着蕭扇不可置信道:“喂!是你主動過來的!你……你玩|弄我?”
車裏笑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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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景色後退得很快。
邢祖沒什麽情緒地盯着玻璃的某一點,嘴角繃成一條直線。
一路上,蕭扇把視線向左面投過去好多次,然而一直到了終點,邢祖都沒再回視過她。為什麽呢,剛上車還看她來着……
目的地是長岩峽谷下的一處山林區,林間有一條小河,寬約兩米,深有三米多,彎彎曲曲長流不息。河畔處野草豐茂,水聲叮咚,朝河裏仔細看去,能發現大小魚兒的蹤影。
時間還早,六人不着急開工,圍在一起先開了個小會。
馮郎說:“捕魚工具有好幾樣,有漁網、魚叉、魚鈎、魚竿、水桶。一會兒我們一人拿一樣趁手的去河邊試試。第一次捕魚,咱們不求多也不求大,就當練練手。捉不到魚也沒關系,主要是注意安全,三米多深的河水呢,下面都是石頭和水草,很危險。”
談明看了看水深,提議道:“要不就咱們三個男的幹活吧,別讓女生靠近了。”
蕭扇說:“還是一起幹吧。”
張姝薇說:“我們不能吃白食。”
姜糖糖也說:“是呀,沒事的,我們注意點兒就行啦。”
于是,六人各自挑選工具,蹲到了河邊,開始還注意着不要碰到水濕了衣服,結果一跟魚搏鬥開手忙腳亂,就什麽都顧不上了。
馮郎趴在河邊,兩條胳膊全伸進了水裏,兩手之間抻着個漁網。然而不知是魚兒太聰明,還是漁網太小,他左擋右攔怎麽也截不到魚,眼睜睜看着大魚小魚全從旁邊溜走了。
其他人更是連魚尾巴都摸不着,忙活半天,只收獲了一身水。
姜糖糖急了,她拿着魚叉紮了好久了,就是紮不住魚,眼看着叉子對得很準,結果紮下去總是偏的。
“氣死我了!”她生氣地叫了一聲,兩手握着魚叉一個猛力紮下去,結果失了重心,身體突然前傾,控制不住地往河裏撲去。
蕭扇就在她旁邊,見狀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但是力氣太小,并沒有把人拉回來,反而一起被帶到了河裏!
只聽“啊”的一聲尖叫,然後是接連的兩聲“噗通”。
不遠處的張姝薇一擡頭就見兩人已經掉到河裏,大驚失色:“救命啊!姜糖糖和蕭扇掉進去了!誰會水!快救人!!!”
事發突然,衆人驚愣,甚至還有很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間并沒有過去幾秒,然而水裏的兩個人已經冒不出頭了。
就在這時,有一個人狂沖過來!這人身形高瘦,穿着黑色衣褲,戴一頂鴨舌帽,獵豹般穿過人群。
迅猛的奔跑使得他的帽子被風掀翻,掉落一邊。沖到岸邊時,他一秒猶豫都沒有,徑直跳進了河裏,朝着落水的兩人游去。
“是蕭扇的經紀人!”
“哇!游得好快!有救了有救了!”
“加油啊!”
河邊亂成了一片,所有人都圍了過來。
“噗通”、“噗通”,又有兩人跳進了河裏,一個是馮郎,一個是節目組的攝像師。
他倆都會水,但是到河裏救人和在泳池游泳并不一樣,河水冰冷湍急,非常危險,而且救人也需要先準備一下,不能盲目下水,所以兩人都稍微慢了一步。
邢祖已經游到蕭扇附近,蕭扇其實會游泳,但是她被姜糖糖緊緊抱着,無法浮水,也一直在嗆水。
而姜糖糖早就慌亂無意識了,無盡的河水湧進口腔鼻腔,她理智盡失,思維混亂,只剩本能地抓緊身邊的人。
就在她胡亂撲騰掙紮求生的時候,突然後脖頸上遭到一記猛擊,然後就暈過去了。
邢祖打暈一個,拽住姜糖糖的胳膊,把她從蕭扇身上扯下來,然後另一只手拖了蕭扇一把。蕭扇幾乎是立刻得到了解脫,她從水裏露出頭來,鼻子嗓子都痛苦不堪,但終于能夠呼吸了。
馮郎和男攝像也都游了過來,兩人一左一右拖住暈過去的姜糖糖的胳膊,架着她往岸邊游。
蕭扇雖然能浮出水面呼吸,卻已經沒力氣游回去了,她正努力地蓄力時,突然感覺到腰上一緊,接着便被托抱起來。下意識地摟住身前抱她之人的脖頸,腿也纏在了對方的腰上。
視線相觸,兩人緊緊相貼,呼吸可聞。
蕭扇看清了抱着她的人。
瓷白的皮膚,清冷的鳳眼,黛眉如畫,薄唇少情。
蕭扇鼻子有點酸,不知是被水嗆的還是別的原因。
邢祖的臉上都是水,額前的碎發也濕濕噠噠的,水珠滑落在睫毛上又順着睫尾滴落,墨色的眼瞳清亮如星辰。
蕭扇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他,雖然形容狼狽,但是她覺得這個人此時真是帥極了。
思緒紛紛,其實對視只有一兩秒鐘,邢祖壓了下扶在蕭扇後背的手,說道:“抱緊我。”
蕭扇下意識照做,雙臂纏緊身前之人的脖子。兩人貼得更近,鼻尖相碰。
邢祖眼神閃爍一下,側過頭移開視線,無奈道:“腦袋往旁邊,不要擋我視線。”
蕭扇點點頭,偏開腦袋趴在邢祖肩頭。
不遠處,馮郎和男攝像拖着姜糖糖游到了岸邊,岸上的人一起幫忙把暈過去的姜糖糖拽了上去,然後兩個救人者自己爬上了岸。
邢祖水性絕佳,又受過訓練,身上挂着蕭扇也絲毫不費力,帶着她沒一會兒就到了岸前。岸邊的人拉住她的手,身後邢祖拖着她,終于把人抱上了岸,之後邢祖自己徒手撐了上來。
衆人圍在蕭扇身邊,“扇扇!你怎麽樣?”
“沒事吧?還好嗎?”
“沒受傷吧?”
左一言右一語,滿滿都是關心。蕭扇坐在地上,朝衆人擺擺手說:“我沒事,就是有點兒脫力,不用管我,緩一緩就好。你們去看姜糖糖,她比較嚴重。”
談謠說:“她那邊有跟組的救護醫生,說她暈過去了,一會兒就能醒來,不用擔心。倒是你,要不去車上吧,身上都濕了,很容易感冒。”
一個女工作人員也對蕭扇說:“是啊去車上吧,車上有毛巾,還有幾身我們的工作衣,都是新的,你去換一身吧。”
蕭扇還在地上緩勁兒,她笑着說:“好呀,謝謝,但是我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我再坐坐……啊!”
她正說着,突然被人一把抱了起來!腿彎和肩膀處被托起,屁股離開地面,身體仰躺在一個懷抱裏。
蕭扇側頭看去,那張白皙的臉上還挂着水珠,額前的碎發還滴着水,表情還是那麽冷淡。邢祖橫抱着她,在衆人飽含深意的眼神中,向大巴車走去。
這會兒姜糖糖醒過來了,她嗆了不少水,又受了驚吓,從昏迷中醒過來後先是嘔水,迷蒙幾秒後就開始哭,邊哭邊咳嗽,一會兒說“難受”,一會兒又問“扇扇呢”。
衆人都安慰她沒事了,告訴她蕭扇也沒事,到車裏換衣服去了。
而被邢祖抱上車的蕭扇,還在座位上癱着,已經歇了幾分鐘了,手臂還軟着擡不起來。
邢祖把毛巾拿給了她,然後自己拿了一塊擦臉和頭發,又下車脫了上衣擰水,重新穿好衣服後再回了車上,“你還不擦嗎?要等多久。”
蕭扇看着他行動自如的樣子,很崇拜地問道:“你不累嗎?”說着還努力擡了擡自己的手臂,卻只能擡起很小的幅度,她郁悶道,“我現在沒法擦,在水裏太耗力氣了,身體很重,動不了。”
她全身都濕透了,灰色亞麻短袖貼在身上,下身的同色燈籠褲也裹着雙腿,馬尾辮發尖處淅淅瀝瀝地淌着水,臉色蒼白,眼睛紅通通的。
這些日子她很累,沒有選擇的完全陌生的新生活,突然出現在眼前,不給她适應準備的時間,就直接公開表演。陌生的生活,陌生的人生,她前情不知,後續不明,四面八方都是迷霧。
想要好好活着,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應對,而這個意外的落水,讓她的神經壓力到達頂點,一下子抽空了她的所有力量。現在,身體真的一點兒力氣都沒了。
蕭扇靠在座位裏,眼巴巴地看着邢祖,身體軟軟的,眼神也軟軟的。
她現在很放松,還想休息,因此不得不示弱,畢竟面前站着的是她的救命恩人,還是她的強勢經紀人,讓她做什麽她就得做什麽。于是她虛弱道:“邢祖~我真的沒有力氣~”
軟軟的,柔弱的,撒嬌的語氣。
邢祖眯着眼看她,清黑的眼眸中情緒不明。
蕭扇硬是被看怯了,縮着腦袋坐在那裏一動不敢動。
空氣靜止,馬尾辮上的水隔一會兒滴答一下。
過了不知多久,邢祖有了動作。他拿起一條新毛巾,走到蕭扇面前,沖着身前坐着的人僵硬地說了一句“閉眼”,然後——開始給她擦臉和頭發!
蕭扇比邢祖還僵硬,她已經石化了。
柔軟的毛巾在頭上摩挲,力道适中,動作溫和。滑過額頭,滑過鼻尖,滑過臉頰,滑過唇邊。那麽的溫柔,一點兒都不像淡漠如他能做出的事情。
明明是很輕的力度,可是蕭扇的臉卻生生被擦紅了,她頂着個大紅臉在毛巾下讷讷道:“我……我……我好像有力氣了,我自己擦吧……”
頭發上的水擦得差不多了,不再往下流,邢祖停了手,去拿了塊新毛巾扔到蕭扇手邊,他冷着臉轉身下車,留下一句:“身上自己擦。”
他走得很快,蕭扇沒有看到他變得通紅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