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睡姿

（昨天是雙更，別忘了看前面那章。）

顧明潇像是沒察覺到這個問題又過界了，問完了就這麽看着他。

唐禮音放下酒瓶，淡淡道：“這與你無關。”

“我們不是朋友嗎？”顧明潇繼續問。

他看着酒瓶上的英文标簽，這回連眼神都冷下來了。顧明潇卻還是那副看不懂人臉色的樣子，依然等他回答。

他忍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了，瞪着顧明潇道：“朋友也分很多種。”

“所以我是沒資格關心你的那一種？”顧明潇繼續問。

他說的太直接了，以至于唐禮音又一次被噎住了。唇張着，腦子卻像打了結，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顧明潇沒等來他的回答，便拿起酒瓶喝了一口：“你知道我剛才在酒吧裏陪朋友的，那你不如猜猜看我朋友說了什麽。對了，他是我認識了十幾年的好友。”

話題跳躍的太快，唐禮音不懂他到底想說什麽，只能皺着眉不去作答。

顧明潇也沒指望他能猜出來：“我朋友交往過十來個女友，剛才在酒吧裏突然跟我說他喜歡上一個男人了。”

想起林想當時的表情，顧明潇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一夜之間周圍的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只有自己還被留在原地，茫然的看着陌生的一切。

“他和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一直看着你跟周信坐在沙發裏聊天，我不知道怎麽形容當時的感覺。我從沒有接觸過你們的世界，可你們都把我牽扯進來了。現在你還覺得我是能站在外面的那個人嗎？”

唐禮音怔住了，這個展開實在是太戲劇化了。此刻他再去看顧明潇，那人的嘴角還帶着笑意，眼神卻空洞洞的，明明在看着自己，又像是什麽都沒看到一樣。

他還是不知道說什麽。顧明潇仰起頭，把剩下半瓶都喝光了，又打開第二瓶：“我知道那天晚上在你家談的話肯定讓你很不舒服，但我不是對誰都這樣的。我承認，一開始是有些好奇的成分在，可是跟你相處的多了，我還是挺喜歡你的。”

唐禮音的瞳孔都僵直了，手指不受控制的抓緊了膝上的布料。

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顧明潇無奈的笑道：“放心，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喜歡。我只是覺得你這人不錯，不管是待人處事方面還是私下裏。不過你總在提防我這點還是讓人挺難過的，其實我只想做你的朋友，沒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他用自己的酒瓶碰了碰唐禮音的，玻璃瓶的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就像夜裏驟然敲響的鐘聲。他道：“你看，這年頭哪有人做朋友也要找這麽多理由解釋的，要是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我對你存了其它心思了。”

唐禮音被他說得尴尬不已，心虛道：“我沒有提防你。”

他又笑了，但沒在這個話題上為難唐禮音：“有些問題确實是我問的太深入了，你不願回答很正常。”

說話的間隙裏，第二瓶已經見底了，他拿起第三瓶：“誰都有不願被人窺探的秘密，我不是真的想要探究你的過去，只是不知道該用什麽方法來接近。畢竟你就像個刺猬，不管對你多熱情都沒什麽效果。”說完以後又仰起頭，把這瓶酒也喝光了。

他喝的太快了，放下瓶子的時候表情有點難受，說去下洗手間就離開了。唐禮音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才轉回頭來，盯着面前的三個空瓶子出神。

顧明潇真的是很直接，不管是一開始要做朋友的提議，還是後來當面揭穿他的過去，更甚至是現在說的這些肺腑之言。一般人真的做不到這種程度吧。

唐禮音拿起自己的酒喝着，若說以前他無法分清顧明潇靠近的用意，那麽現在已經很清楚了。

他依舊覺得顧明潇的想法與衆不同，但已經不會再排斥了。何況過去的那些醜事顧明潇都知道，現在又被撞破了和周信的事。既然顧明潇都不覺得是問題，那他确實沒有必要一再拒人千裏。

就像顧明潇說的，這年頭哪有人做朋友還要找那麽多理由來解釋的，弄得比告白還複雜。

他自嘲的笑了笑，想要繼續喝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周信打來的。

他這才想起周信要他到家後發短信報平安的，他給忘記了。

酒吧裏有音樂聲，他便走到外面去接。周信問他到家了沒有，他不想讓周信多想，就說到樓下了。周信讓他回去早點休息，在挂電話之前，又問他明天有沒有空見一面。

他知道周信見面的目的，他也想把話說清楚，就答應了明晚。周信的語氣很開心，他卻笑不出來。

電話挂了以後，他看着昏黃的燈光下飄落的細雨，不禁嘆了口氣。

“怎麽出來了？”有聲音從後面響起，他吓了一跳，回頭的時候發現顧明潇笑着在看自己。

“對了，你有戴隐形眼鏡，是有近視嗎？”顧明潇像是沒發現他剛才在打電話，直接換了個話題。

唐禮音道：“有，一百多度。”

“那你現在看得清嗎？”

“看你的臉沒問題，再遠一些就有點模糊了。”

顧明潇聽完就笑了：“能看清我的臉就好。十一點半了，是繼續喝還是回去？”

明天是周日，唐禮音答應過唐雪琪要帶她出去玩的，便道：“回去吧，我明天要早起。”

顧明潇道：“那你等我下。”

他進去結賬，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把傘，撐開來伸到了唐禮音的頭上：“走吧，我送你回去。”

唐禮音問他傘哪來的，他說跟老板借的。

他倆在路邊等了一會兒，很快就等來了一輛空車。上車後，顧明潇報了唐禮音家的地址，路上兩人又沒怎麽說話了。等到了家樓下，顧明潇和他一起下了車，讓出租車先走了。

唐禮音不解道：“還有事嗎？”

顧明潇又撐開傘來：“你不是沒戴眼鏡嘛。雨天路滑，送你上去吧，免得摔了。”

唐禮音想要拒絕的，可是看着那道誠懇的目光，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

見他沒有再躲着自己，顧明潇的唇邊浮起了明快的笑意，送他到家門口才道：“看來我今晚說的那些話是起作用了。”

唐禮音拿出鑰匙，邊開門邊道：“是起作用了。”

“那就好，早點睡吧，我走了。”顧明潇道。

唐禮音說好，關門的時候看到他的背影，想了想，還是叫住了他：“小顧。”

顧明潇回過頭來：“你怎麽還這麽叫我。”

唐禮音不好意思的笑了：“你喜歡吃巧克力的對吧？”

“是啊。”

“那你等下，我拿個東西給你。”他說完就進去了，留下一道門縫。顧明潇走過去，把門拉開了點，結果看到他跪在地上，正在櫥子裏翻找着什麽。

唐禮音的便西是修身的，西褲自然也不寬松。站着的時候還不明顯，這樣跪在地上彎着腰，從身後看去就是另一種風景了。

顧明潇今晚也不知是第幾次受到沖擊了，看着那又挺又翹的部位，他覺得腦子都有點發熱了，鼻子也癢癢的。

幸虧唐禮音及時站了起來。他用力咳了兩聲來掩飾表情的不自然，接過唐禮音遞來的巧克力。

“這是我從挪威帶回來的，雖然不是限量款，但是味道不錯。你拿回去嘗嘗吧。”唐禮音笑道。

顧明潇也笑：“這就算是補償了？”

唐禮音沒聽懂他的意思：“什麽補償？”

顧明潇故意皺起眉，不滿道：“你裝刺猬刺了我那麽多次，一盒巧克力就打發我了？”

“那就再加一頓飯吧。”

“什麽時候？”

“你什麽時候有空。”

“明天就有。”

唐禮音為難道：“明天不行，我答應了要帶琪琪出去玩的。”

“去哪？”顧明潇問道。

“六旗樂園，她一直想去的。”

顧明潇想起之前唐雪琪說過，周日是芬阿姨的休息日，都不在的。于是問道：“就你一個人帶她去？”

“是啊。”唐禮音點着頭。

“那明天也算我一份吧，我還從沒去過六旗呢，就當做補償了。”顧明潇趁機道。

他又說的這麽直接，以至于唐禮音想說不好都沒機會了。只能問他：“明天早上八點就要走了，你起得來嗎？”

顧明潇道：“當然沒問題。不過你要帶她早起，準備的東西多，那我開車過來吧。”

唐禮音只得說好。顧明潇和他道了別，進電梯後拿起那盒巧克力看着，腦海中又浮現出唐禮音跪在地上的樣子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麽，這樣接近唐禮音明明是很危險的，但他就像撞了邪，不但不遏止自己，還有種前所未有的愉悅感。

想到明早八點就要到這裏，他看了眼腕表，這一看才想起這塊表是剛剛買的。

買表的一幕仿佛又在眼前，他當時有點心虛，怕唐禮音看穿他的想法。沒想到唐禮音也就表面看着精明，居然真的陪他買了一塊相似的表。

想到自己的盤算得逞了，那人卻一點都沒察覺，顧明潇就更想笑了。

跨出電梯後，發現下了整晚的細雨終于停了。他晃着手裏的傘，心情大好的走出去，攔了一輛車回家。

他要趕緊洗澡睡覺了，不然明天會沒精神陪琪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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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七點半，顧明潇按響了唐禮音家的門鈴。

他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才聽到稚嫩的童音：“誰呀？”

顧明潇笑道：“琪琪，我是顧叔叔。”

唐雪琪打開門來，笑容就像窗外的太陽那麽明亮，身後跟着的團團又對着他叫了兩聲。

“顧叔叔你怎麽來了呀。”唐雪琪還穿着動物睡衣，懷裏抱着一只兔子形狀的布偶，蹲下去拿拖鞋給他換。他摸了摸唐雪琪的頭發，看向屋裏：“你Daddy呢？”

“Daddy還沒醒啊，顧叔叔你這麽早來，是不是今天要跟我們一起去玩呀？”唐雪琪拉着他的褲子問道。

顧明潇道：“是啊，今天顧叔叔和你Daddy帶你一起去。琪琪會換衣服嗎？”

唐雪琪點着頭：“會呀。”

顧明潇道：“那你先去換衣服，我去把你Daddy叫起來。”

唐雪琪開心極了，轉身就跑進去換。顧明潇走到主卧門外敲了敲，裏面沒人回答，他想着唐禮音昨晚十二點多才到家，可能是真的太累了，便輕輕轉動把手進去。

門一開，一陣溫暖的風便迎面撲來，還帶着點清甜的柑橘香氣。

他一眼就看到了牆上在運作的空調，于是往裏走了幾步，剛想叫人就愣住了。

許是開了暖氣的緣故，床上的人沒有蓋緊被子，一條白花花的腿從棉被裏伸了出來，跨在了長條抱枕上。睡袍帶子也松開了，昨晚被他盯了許久的腰再沒有布料的遮擋，曲線就像素描筆勾勒的那麽流暢。

唐禮音側躺着，細軟的頭發散落在臉頰上，顧明潇看不清他的臉，視線又不受控制的移回了腰間。

剛才因為角度問題沒看到的畫面猝不及防的沖撞了瞳孔，那明明是晨起正常的現象，卻看得顧明潇腦子一熱，有什麽東西沿着鼻翼流了出來，滴在了地上。

他低頭看了眼，又伸手摸了摸，終于醒悟過來發生了什麽，倉惶地逃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