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葉芷娴還要細問,翡翠進來報說,二公子和三公子過來啦。
阿俏想到葉書那個傳說中應有盡有的藏書房,看向自家三哥的目光就格外的熱切,充滿了渴望。
葉書望着小堂妹亮晶晶的目光,靈光一閃,主動開口道:“四妹病中無趣,下次三哥給你帶兩本書過來?”
阿俏使勁點頭,苦于一屋子的人看着,不敢明說想看小話本,只能寄希望予三哥能和她心有靈犀了。
葉芷婷又留了一會,就起身提出告辭了,臨走前,對阿俏說:“四妹好好養病,快些好起來,等過幾日放中秋假了,咱們姐妹聚一聚,好好玩上一天。”
阿俏聞言,忍不住已經開始期待了。
葉芷娴也起身道:“我和大姐姐一起走吧,今日夫子多留了一首曲子,要回去多練習一會兒。”
只有葉芷媛特意多留了一會兒,想給阿俏講一講課程分配還有幾位夫子的習慣喜好。
阿俏很喜歡這個有些腼腆害羞的親姐姐,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葉芷媛脫掉鞋子,與她一起坐到軟榻上來。
姐妹兩個頭挨着頭的說了一會兒話,阿俏心中對上學的事情有了數,便取了九連環出來,和葉芷媛一起玩了起來。
餘娘子見到自家姑娘有了玩伴開心的樣子,心中高興的不行,葉芷媛走的時候,特意給她裝了滿滿一大盒子的點心。
葉芷媛剛回到自己院子,就被甄氏派人請了過去。
甄氏詢問了阿俏的病情,又問了老夫人和大房那邊的動靜,有沒有人問起她的腳傷之類的問題。
待葉芷媛一一答了,她心中已經斷定,那個死丫頭昨日果然在裝暈,要是真病了,哪能這麽快就恢複過來了?還有這府裏的人,這是都當她不存在了?她受了傷,竟然一個來探望的正主都沒有,光派了一堆的丫鬟婆子過來有什麽用?
甄氏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又掉起了眼淚,哭了半天,見葉芷媛只是傻乎乎的低着頭,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也不知道勸上兩句,更加氣不打一處來:“行了,你先回去吧,她既然已經好些了,也不知道來看看我,偏讓我這個當娘的惦記。算了,等明天我和你一起過去看看吧。你大伯母就算再霸道,總不能攔着我這個當娘的,不讓我見女兒。”
葉芷媛起身,仍是一副不知道該怎麽勸她的無措模樣,最後什麽也沒說出來,只好無精打采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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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她自己的院子,她的奶嬷嬷見她臉色不太好,便勸道:“小姐,四小姐一個人在那莊子上住了這麽多年,如今回來了,夫人多關心她一些,也是難免的,小姐可不要多想,也千萬別因為這個和四小姐生分了,你們才是親姐妹呢。要我說,夫人若是能因此留在府裏,不管莊子上那個了,才是好事一樁呢。”
葉芷媛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她早就過了渴望母愛,會對母親抱有幻想的年紀了,又怎麽會因為這個吃醋呢?再說,就她那個奇葩娘親,除了她自己誰也不愛。
這兩次見面,葉芷媛看着她努力裝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樣,只為了騙自己去打聽消息,還覺得挺有趣的。
她在意的,其實是另外一件事,十一年來,她一直想證實的一件事。
葉芷媛站在桌案前,緩緩鋪開了一張畫紙,開始作畫。這是她的習慣,每次心煩意亂的時候,畫上幾筆,自然就心靜了。
今日的朝堂上,富春侯府嫡次子,正四品巡察禦史宇文卓彈劾允州知府趙正奇及其下屬官員貪墨,并提供了一應的物證人證,泰安帝當堂下旨将趙正奇罷官,相關人員一律押解進京待審。
這已經是這位宇文大人每次回京後必要上演的場景,衆大臣都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連一個提出異議的都沒有。°)?理( ?° ?? ?°)?
其實,從前是有人提出過異議的,後來都被這位丢出來的若幹鐵證堵的說不出話來,後來,就再也沒人不識趣了。現在大家都學乖了,沉默的看熱鬧就好。
下朝後,宇文卓被泰安帝喚去了禦書房,詢問了一些此次巡察時的具體細節。
說完正事,泰安帝拍了拍宇文卓的肩膀:“阿卓,好樣的,不愧是我大靖最年輕的狀元郎,朕看以後誰還敢說朕偏心自家小舅子才許的高位。”
泰安帝又囑咐道:“這次回京,就安心在京中呆些時日吧,不要再出外差了。朕這裏正好有幾件差事,要交給你去辦。呆會你先去一趟壽康宮,給太後請個安,然後再去看看你姐姐。你這次一走數月,她們都惦記着你呢。晚膳就留在宮中用吧,陪表哥一起喝兩杯。”
宇文素雲和宇文卓姐弟倆,從前一年有大半年的時間,都是住在晉江王府上的,與姑姑宇文太後的關系最是親厚。宇文卓本來也打算今日遞牌子求見,去給姑姑請安的,如今有了泰安帝這話,倒是省得他遞牌子了。
他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謝陛下,臣在外面的時候就惦記着陛下的那些好酒了。”
海棠宮中,貴妃宇文素雲神情恹恹的倚靠在床榻上,對小宮女端上來的藥碗視而不見:“嬷嬷,你再讓人去打聽一下,看看阿卓可往這邊來了?如今行到哪兒了?”
許嬷嬷伸手端過小宮女手中的藥碗,勸道:“娘娘還是先将藥吃了吧,若您覺得苦口,老奴喚倚綠端些蜜餞進來。陛下可是一早就派了小萬公公過來詢問娘娘的病情了,呆會二少爺來了,若是看到您這副樣子,還不知道要如何擔心呢。”
宇文素雲聽了她的勸,伸手拿過藥碗,閉着眼睛一飲而盡。其實她心裏清楚,她這次完全就是心病,吃再多治風寒的藥也治不了本。
她最近心中總是莫名不安,夜裏也睡不好,常常做噩夢,總是夢到阿俏那丫頭拖着被野獸啃剩的半邊身子來找她索命。再加上這陣子,朝堂上不時有大臣借着泰安帝尚無子嗣之事,奏請選秀,而她占着獨霸陛下的名頭,肚子卻遲遲沒有動靜。多重憂慮之下,她這才病了。
幾個貼身服侍的見主子服了藥,都暗中松了一口氣。自家主子最怕吃藥,每次生病都是三拖四拖的,非要把病情拖嚴重了,才不得不服藥。可是等到那時,她們這些伺候的人,一頓罰是免不了的。
宇文素雲将她們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此時方覺得後悔。兩年前,是她太心急了,找到借口就将身邊服侍的人全部換掉了,弄得如今,身邊竟然連一個能真正為她分憂的人都沒有,這幾個連同許嬷嬷,聽吩咐辦事還成,其他的根本指望不上。
宇文卓是何等敏銳之人,見了貴妃的第一眼,就察覺出不對來。待宮人都退下了,他開門見山的問道:“娘娘可是身體不适?還是遇到了什麽疑難之事?”
宇文素雲聽了這話,心神一松,眼淚差點掉下來。
“阿卓,這次回來,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大哥那裏,我是指望不上的,沒有你在身邊保駕護航,姐姐這心裏空落落的,總是不踏實。”
夜裏做噩夢的事,她是提也不敢提的,便将那擔憂泰安帝會準了選秀的心思說了出來,請宇文卓幫着她拿一個主意出來。
“阿卓,你知道的,姐姐從小就是一個膽子小沒主意的,這次你還得幫幫姐姐,幫我想一個法子阻止了選秀的事。”
這話不知哪裏觸到了宇文卓的逆鱗,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了,又變回了那個冰冷淡漠的少年。
宇文素雲心中咯噔一下,焦急的道:“阿卓,這事兒關系到的可不只是姐姐在宮裏的地位,還有整個富春侯府的将來和你的前程,你一向是咱們家裏最聰明的那一個,可不能袖手旁觀撒手不管啊。”
宇文卓看了一眼對面那個人,他在這個世界上曾經最親近的人,他曾經立志要保護一輩子,總是說自己“膽小沒主意”卻早已學會殺伐決斷的親姐姐,眼中的失望和冰冷一閃而過,卻還是開了口。
少年的聲音清冷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冷酷,再也聽不出一絲柔情:“不管娘娘近日是因為什麽亂了心神,都不該抱有這樣的幻想才是。這宮裏自然不會一直只有王府的那幾個舊人,更不會一直都是你一個人的天下,這事兒當年娘娘爬床之前,不是就想的很清楚了嗎?沒有什麽解決之道,娘娘唯一的出路,就是趁其他人進宮分寵之前,搶先生下皇子。”
宇文卓站起身,負手而立:“娘娘這麽久一直未有身孕,可曾私下請人看過?娘娘不會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吧?”
猛然被提及當年爬床的舊事,宇文素雲原本還有些羞憤,聽了這話,趕緊低頭掩飾眼中的慌亂。
宇文卓見了,神色越發冷了,最後提醒道:“選秀的事,不必擔心,那些大臣掀起不了什麽大風浪。因為,陛下才是那個最不願意選秀的人。倒是姐姐,最好不要再對我有所隐瞞,或者擅作主張,否則……。”
為了讓你得償所願,我已經付出了最慘痛的代價。所以,親愛的姐姐,不要再讓我失望。
要一直走下去,一路走向那個母儀天下的位置,和那個人雙宿雙飛下去。這樣,我才能騙自己說,當年的選擇沒有錯。
作者有話要說:草莓突然發現,一不小心就将男一男二男三男四都拉出來溜了一個遍,歡迎大家留言給他們排排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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