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陳念低着頭不說話, 倩倩欲言又止, 沉默半天道，“到底有什麽好糾結的，不就是穿女裝被看到，就算是愛好, 對方也不能因此否定一個人, 更何況衛老師根本不是呢。”
“沒, ”陳念低着頭，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映出一片陰影來, “是我太失态了……我從昨天到現在, 做了很多很反常的事情, 讓他失望了。”
“……”是啊，老板确實是失望了。
倩倩能感覺到，衛鴻軒木讷着一張臉走出去，似乎不想回頭的樣子。
“陳念, 你後悔嗎。”
“什麽……”
“假如真的和衛老師鬧掰了, 以後不再見面了，你後悔嗎？”
“後悔。”陳念回答的很幹脆。
倩倩：“……”
她目瞪口呆了一會兒又問, “後悔還會這樣？”
“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覺得直播間裏的自己, 簡直就是醜态百出，衛鴻軒就像是照妖鏡, 一出現在他面前就會讓他無所适從。
昨天晚上自己像個瘋子一樣, 強裝大方，現在想到他竟然拿着衛鴻軒的手往假胸上摸就覺得腦子裏進滿了矽膠。
關系已經不再緩和了, 結束大概是注定的，陳念心裏塞塞的，完全找不到解決辦法……
“你服軟能怎麽樣。”倩倩的第一個gay蜜看起來就要夭折……真的很擔心了。
“不知道，”陳念還是低着頭，頭發上的水順着後脖頸又浸入毛巾裏，“後悔，不該穿女裝，不該寫日記，他上次告白的時候我要是直接答應，就不會……”
“……”倩倩把陳念的手機從吧臺上滑過去，滑到他面前，“給他發個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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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念不知道說什麽。
剛說了最近不想再聯系的。
衛鴻軒也是可憐……作了什麽孽才會被他這樣猶豫不決的一直吊在心口。
“你不聯系他，衛老師以後可能也不會再聯系你了，我聽說他要去工作了。”倩倩知道老板很忙的，就最近閑了一段時間，還是因為請了長假，要裝修房子。
以後見不到他了……
見不到他了。
甘心嗎？
陳念的手指按在屏幕上，躊躇半天，緩慢的劃開。
然後點進衛鴻軒的對話框。
【陳念：……哥，在嗎】
衛鴻軒收到消息，看了一眼，沒有回複。
這些天來，和陳念在一起就像是在過家家，他有心想把游戲玩成真實向的成人游戲，無奈陳念只想玩兒童版的過家家，你追我趕，就算是玩到天黑，結果也就是一拍兩散，各回各家。
衛鴻軒得不到他所需要的任何，哪怕是陳念一點點的關愛。
不知道年輕人喜歡把追求者一直抓在手裏猶豫不決不給準話是不是一種潮流，但衛鴻軒顯然是跟不上他的思路的。
陳念一開始是拒絕過他的。
很堅定。
是自己又追求了陳念第二次，讓陳念開始心軟，猶豫不決，甚至提出要求讓自己等他。
衛鴻軒想，他當時是有逼迫陳念的想法，決定他要是不答應以後就不再說了，做純潔的鄰居，于是陳念妥協了，很艱難的妥協，甚至需要時間仔細思考。
可是，他的明明身體是有反應的……即便是他不太清醒的時候，哪怕是在夢裏。
衛鴻軒有些想不通，也不再想了。
他喜歡陳念，但沒到特別愛他、非他不可、沒他就死的地步。
他有自己的事業，有他生活裏一切需要的東西，他僅僅只需要一個互相喜歡的人。
和陳念這樣……真的太累了，他能為陳念付出很多，但不能無止境的讓感情被推搡。
陳念看到衛鴻軒的對話框顯示“正在輸入中……”
然後等了半天，什麽也沒收到。
衛鴻軒看到信息了，僅僅是不想回。
陳念頹廢的坐在桌前，有人來點東西，倩倩一個人忙前忙後，陳念蔫兒吧唧的起身又被倩倩按回去。
給客人送過去冷飲，倩倩又走過來，“你下午是不是就不來了？”
“嗯。”那天見了老板也沒來得及和老板說話，也沒有聯系方式。
只知道他和衛鴻軒是好朋友。
倩倩湊過去，問，“他是不是沒回你消息？”
“嗯。”陳念點頭。
倩倩的手攥的緊緊的，小聲說，“其實……我給你說件事，你也別太激動，我們這家店的老板就是衛老師。”
陳念：“……”
“當時你來應聘的時候，确實是不要短工了的，他在後面聽到你想留下，特意告訴我店裏還招人。”
“……”
倩倩看陳念的表情不對勁，把他的肩膀掰過去，“陳念，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覺得受到了欺騙或者什麽，我只是發現你這個人，情商有點低。”
陳念終于肯正眼看她了，“什麽意思？”
“覺得衛老師會瞧不起你是嗎，覺得大家同樣是男人，怎麽你就這麽慫，需要別人的幫助？”
“我……”
“你只是個普通的學生，衛老師不是，他的身份背景學歷，他所經歷的……包括他喜歡上的人，他完全有能力包容對方的所有，只要他喜歡，這是你和他年齡、閱歷上的差距，但這不是兩個人不能在一起的隔閡。”
“……”
“他很在乎你，為了你很容易破碎的自尊心，也默默做了很多，他不在乎的是你所認為的出糗的那些事，對于他那種人來說真的無所謂。”
“對，我一無所有，所以我只在乎他根本不在意的事情……”陳念很失落，那是他唯一永遠的東西，也許是自尊，也許是倔強，但他很想在衛鴻軒面前做一個很值得驕傲而不是醜态百出的人。
這算是對衛鴻軒的喜歡嗎？
矛盾到無法自拔，猶豫不決到徹夜難眠。
這是屬于年輕人的愛情嗎。
他才剛十八歲，不懂遇到一個合适的人有多困難，也不知道衛鴻軒對于任何想和他在一起的人來說，都是個很耀眼的存在，他所以為的絢爛人生，恰恰是衛鴻軒早就經歷過并且已經不再稀奇的階段。
倩倩知道，她這些話很為難陳念。
沒有幾個十八歲的孩子會馬上愛上一個大他那麽多歲的男人，哪怕僅僅是好感。
可是相差這麽多，兩個還真的有感覺的話，那就是件概率很小的幸運事件，應該抓住機會才對啊。
陳念繃着嘴，又拿起手機。
【陳念：你是不是生氣了？】
【衛鴻軒：沒有。】
只是不想和小孩子玩游戲了，他可以等陳念，但是當意識到自己在等的時候，他又很焦灼，熱切的渴望再進一步，以至于無法很好的把持自己。
陳念還需要經歷很多，也許他應該放手。
畢竟，以後能見的日子真的太多。
緣分這種東西可不是強求來的。
【陳念：那就是生氣了。】
【陳念：對不起，是我太失态了……你能不能……】
【衛鴻軒：我有點事，先不聊了。】
【陳念：……哦。】
陳念覺得自己真的像個無賴的小孩子了。
迫切的希望衛鴻軒再做些什麽修補他殘破的自尊，可是衛鴻軒放棄了。
“倩倩……”陳念把手機放下，兩只手胡亂的抓着腦袋，“我覺得……我真的搞砸了，我上趕着和他在一起，可是又不能接受親密接觸，然後再來來回回的折騰，到時候他一定會覺得我有病吧。”
倩倩想，衛鴻軒是個成年人，完全知道他自己想要什麽。
要是真的不想理陳念，那基本是沒戲了，“別傷心，你相信緣分嗎？”
“……”陳念難以置信的看了她一會兒，“轉發錦鯉什麽的也可以信嗎？緣分這種東西太懸了，我還是去治病吧，我哪怕少一樣心理障礙，我也不會覺得自己是殘缺的，也許會自信一樣=點……那樣就配的上他了。”
還有，衛鴻軒是老板。
哎。
紮心。
陳念最近真的一直活在衛鴻軒為自己織好的金絲籠裏，昨晚衛鴻軒還讓他的朋友冒充是水吧老板，所以他應該是怕自己更難堪吧。
陳念嘆氣，下午回到家的時候，看到他爹在沙發上睡着了，齊問萍在看電視，聲音很大。
陳念往客廳看了一眼，擺滿了大大小小的包袱，“媽，這是幹什麽啊？我開學也不用帶這麽多東西吧。”
“不是你的，是我和你爸的，你後天開學吧，我和你爸明天把東西送到他公司那邊去，然後再回來送你去上學，以後再放假了，你就去鄰市找我們。”
陳念早就知道自己要住校，但他沒想到他會搬家。
驚訝急了。
“那這邊的房子呢？”
齊問萍還在嗑瓜子，完全不知道陳念昨晚過的是多麽的煎熬，“留着啊，你要是想過來就過來，不過我和你爸退休之前是不會回來了，咱也可以租出去，附近學校那麽多。”
陳念絕望的想，那不就是至少要十幾二十年才搬回來？
“舍不得衛鴻軒？”齊問萍突然問。
陳念腿都軟了，扶着旁邊的牆，怯生生的看到陳建明睡的可香，“我……爸……聽到……怎麽辦……”
真的要被他媽媽吓死。
“聽到就聽到。”
陳念：“……”
陳念回到自己的卧室，發現他到學校用的東西他媽媽也都給收拾好了。
學校離這邊不是很遠，但是來回麻煩，坐公交車要一個多小時，遇到堵車的時候更不用說，住宿費又便宜還能和同學朝夕相處，陳念挺喜歡的。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所以……衛鴻軒今天的态度，應該是自己被殘忍拒絕了吧……
陳念輾轉反側，還是想給他發消息。
【陳念：哥，倩倩說你是水吧的老板】
【陳念：謝謝你最近一直幫着我。】
【衛鴻軒：不客氣。】
陳念：心好痛哦，他好冷漠，完全不像之前的他。
哎。
嫉妒，發了瘋似得嫉妒衛鴻軒以後的愛人。
陳念下決心給衛鴻軒再次道歉。
【陳念：哥，我昨晚真錯了……你朋友們在那打牌的時候，我在吧臺給自己調酒喝了……其實我有些上頭的……你知道我喝醉了就會變得很奇怪……】
衛鴻軒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喝酒了。
【衛鴻軒：陳念，你還是長大吧。】
陳念：……
啊……報應真的來的好快啊，原來他真的被拒絕了。
陳念把自己捂在被子裏不肯出來，從初中就盼望談戀愛，到現在還沒成功，果然是他本人有問題。
怎麽才能馬上長大啊？
陳念開始心急了。
人是矛盾的生物。
陳念要開學那天，他爸爸鄰市突然加班沒能回來，齊問萍在鄰市住了一晚，自己又不會開車，沒經過陳念的同意直接給衛鴻軒打電話，問他今天上班的時候能不能幫陳念把行李送到學校去。
衛鴻軒畢竟是齊問萍的鄰居，還是她兒子的緋聞男友，身份背景還有工作，早就被問的一清二楚，衛鴻軒也交代的徹底，因為一開始是想和陳念在一起的。
接到齊問萍電話的時候衛鴻軒正準備開車去學校，愣了一下，随後道，“好，您放心，我把他送過去。”
陳念這邊提着行李箱，背着一個大書包，手裏還有一兜子吃的，艱難的下樓。
他爸爸說不能送他了，好在他也長大成人了，可以自己去上學了。
雖然上大學是個很重要的事，不過一個小時的距離，和在家門口上大學沒什麽區別，陳念也對這個沒什麽感覺，自己去就自己去。
下到二樓的時候，遇到衛鴻軒正要上樓。
像是進城務工一樣樸實的陳念提着箱子轉身就想往家跑。
為什麽不能在衛鴻軒面前帥氣的出現一次呢！
“站住。”
陳念不跑了，行李箱很沉，衛鴻軒喊這句站住，應該是對他說的吧？
陳念回頭看他，“怎麽了……”
衛鴻軒上前提過陳念的行李箱，“你媽媽說讓我送你去學校。”
陳念瞪大了眼睛，死死的拽着行李箱不肯撒手，“不不用了……您去忙吧，我自己去學校就好。”
“我順路。”
衛鴻軒看他不放開行李箱，直接伸手摸到行李箱扶杆上，陳念一哆嗦，松開了。
感覺不松口……衛鴻軒就會摸到他手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