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金色鎖鏈【三更】

他嘔心瀝血縫制的喜袍,在嫁人的當夜,被那人一掌震成了碎片,滿天飛舞着的紅色布片,是他破碎了的美夢。

罷了罷了,顧子情收回心神,一切都過去了。

伸出素手,緩緩将那妖冶的紅嫁衣鋪展開,顧子情這才發現了它的與衆不同。

樣式很是簡單大方,袖口處,領口處,胸膛前,飛舞着金色絲線繪制的金凰,栩栩如生,似乎下一刻便會揮舞着翅膀,沖上天際。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件嫁衣所需的材料,居然采用的是血冰蠶吐出來的絲線制成。血冰蠶之所以喚做血冰蠶,就是因為這種靈獸一生嘔心瀝血,只吐一次絲,吐完之後,便會暴斃身亡,然後将吐出來的冰蠶絲染成血紅色。

這種冰蠶絲制成的衣服,冬暖夏涼,有着驚人的防禦力,再經過修士之手加以煉制,就會成為靈武界受人追捧的防禦法器,名喚“金縷衣”。

看着領口,袖口的尺寸,與他的尺寸一一吻合,想必應該是夜哥哥親手煉制的。

顧子情的眼底又有些濕潤了,那人是怎麽知道的?他想要一件那人親手制成的嫁衣,彌補以往的缺憾!

素手來來回回,不厭其煩的摩挲着那件紅嫁衣,顧子情将其珍重的抱進了懷裏,低下頭去,兀自沉默了許久。

林紫萱靜靜地側卧在床鋪上,一言不發的凝視着自己孩兒的反應。

眼底有着心疼,有着羨慕,也有對自己的悲哀。

她當年的一襲喜袍卻不是為了心愛之人所披,但好在,她的孩子,要比她幸運的多。

就在這時,又有一名禦劍宮的弟子推門而入,手裏拖着一個喜慶的托盤,上面蒙着一層紅紗布。

那名弟子恭敬地将手裏的托盤雙手奉到顧子情的面前,弓腰謙卑的說道:“公子,少宗主吩咐了,這裏面的東西,公子明天的大典上,無論如何都要佩戴。”

顧子情擡起頭來,收起眼底複雜的情愫,微微挑眉,上前一步,疑惑的将那托盤接了過來那名弟子在顧子情收下托盤之後,便弓着腰退了出去,顧子情剛想詢問一聲這托盤裏裝的是什麽,擡起眸子,卻發現原地已經沒了那名弟子的身影。

罷了,想必他也不知道這裏面到底放着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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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情走到母親的床前,端坐下來。然後緩緩地掀開了蒙着的紅色紗布。

只見那托盤中安安靜靜的躺着一條金色的鎖鏈,一環扣着一環,上面镌刻着繁瑣的銘文。顧子情疑惑的挑眉,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來那道鎖鏈,放到眼前仔細打量,卻遲遲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是什麽東西,夜哥哥說讓他佩戴,可卻沒有明說要怎麽佩戴,佩戴在哪?

他今天不能踏出這大殿,該向誰去請教?這可如何是好?

顧子情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但林紫萱卻是知道的。

只見林紫萱看到那條金色鎖鏈之後,瞳孔驟然一縮,風韻猶存的臉龐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別提有多精彩了。

“咳咳,夜家小兒,欺人太甚。”

顧子情原本還憂心這東西到底該怎麽佩戴,被母親驟然的一聲暴喝吓得頓時回神,這才想到,或許母親知道該怎麽佩戴?

“母親,夜哥哥送的這是什麽?他只說要我佩戴,可又沒說戴在哪裏,如何佩戴?母親可知道該如何使用?”

聽到這話,林紫萱的臉色更精彩了,深吸一口氣,頗有些咬牙切齒道:“情兒,你不會真的打算佩戴吧?”

“這?有何不可嗎?”

林紫萱聽後,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被氣暈過去。

顫抖着手指指着顧子情手中的金色鎖鏈,林紫萱輕聲質問道:“情兒,可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不……不知道,母親可知道,這是什麽?”

顧子情疑惑的看了一眼手裏的金色鎖鏈,一臉懵懂的反問道。

“好,那我就和你好好講講,這到底是什麽東西。”林紫萱一臉憤懑,咬牙繼續道。

“大的宗門和修煉家族中身份尊崇之人,都會圈養爐鼎,以備自己時不時的玩弄取樂,但是那麽多爐鼎,生活在一個大雜院裏,無法區分管理,所以,那些大能們就想出一個法子,在那些爐鼎的腳腕或者脖子上,佩戴各種樣式不同的的金色鎖鏈,以便于區分,同時也向別人宣告,這人是被自己标記過的,不要認領錯了人。”

說到這裏,林紫萱微微一停頓,似乎是被氣的狠了,輕咳了幾聲後,才将剩下的話娓娓道來。

“而且,這東西裏面灌注了煉制此物之人的精神力,一旦發現那些爐鼎有不安分,不清白的舉動,便會立刻收緊,死死地箍在腳踝上,如同施加夾棍之刑,已達到懲戒的目的。”

“夜家小二,讓你佩戴這種東西,可是打着讓你作爐鼎的心思?真是……真是欺人太甚。”

林紫萱被夜淩雲的做法氣的話都說不利索了,一把将那金色鎖鏈拍在地上,拉過顧子情的玉腕,掙紮着就要往外走。

“情兒,我們走,這種人,不嫁也罷。”

聽到母親的描述,顧子情也是呆滞了片刻,下一刻,卻是捂嘴輕笑起來,随即輕輕地掙脫了母親的束縛,重新把人攙扶到了床鋪上。

林紫萱不滿的看着顧子情的一番舉動,聲音不悅的說道:“情兒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要為了他委曲求全,就算你想這兒做,為人母者,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這麽作踐自己,去給別人當爐鼎。”

顧子情無奈的拉過林紫萱的手腕,柔聲安撫道:“母親不要誤會夜哥哥,他不會那麽對我的。”

“不會?這東西都送到你面前了,還說什麽不會?情兒不要為他開脫,這夜家小兒,簡直目中無人。”

林紫萱依舊是那樣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自己的寶貝兒子被人這麽欺負,她雖然修為低下,身體羸弱,但也決不允許!

他的情兒可是擎蒼的血脈,決不能讓人這般輕侮。

哎,顧子情輕嘆了一口氣,對夜淩雲有了小小的怨念。

那人做事向來強勢,東西送來了就算完,為什麽不肯把話說清楚呢?害的母親這般生氣,其中難做的還不是他這個既做兒子,又做男妻的?

“母親,你聽我把話說完。”顧子情輕聲安撫道。

“好,你說,我倒要看看你怎麽為他開脫。”林紫萱氣憤的甩開顧子情的素手,似乎是有點惱怒他還未出嫁,胳膊肘就向外拐。

顧子情無奈,只能徐徐的蹲下身去,将那條金色的鎖鏈重新拾了起來,然後再次坐到林紫萱的身邊。

“母親,夜哥哥若只是把我當爐鼎對待,又豈會舉辦這麽隆重的道侶大殿,若只是一個爐鼎的話,有必要轟動全宗,邀請衆修士,來觀摩見證嗎?”

林紫萱一聽這話,低頭沉思了片刻,覺得有幾分道理,可是……

“那他為什麽要送給你這個東西?這可是……”

林紫萱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顧子情打斷了。

輕嘆一口氣,顧子情也頗為無奈。

“母親,至于這個,不過就是那人的惡趣味罷了,他之所以讓我佩戴,無非就是想要告訴我,從今往後,我,只能是他一個人的,不能有半分不忠,不能有一點歪心思。”

聽到這話,林紫萱吃驚的瞪大了眸子,吶吶的張開了嘴,卻是無言以對。

夜家小兒的占有欲她一開始就是知道的,只是卻沒想到,會匪夷所思到這種程度。

那人對她兒子到底是有着怎樣的一種執念,居然會驅使他幹出這般瘋狂之事?

“那,情兒可是打算佩戴了?”

其實從顧子情不怒反笑的表現中,林紫萱已經知道了答案,但卻仍舊不死心的問道。

“其實完全沒必要戴的,但若是那人喜歡的話,那……母親便為我帶上吧。”顧子情臉上帶笑,眉眼微彎,雙手捧着那條金色的鎖鏈送到了林紫萱的面前,是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林紫萱定定的看了顧子情一會兒,最終還是探出手去,将那金色的鎖鏈接了過來。

那個夜家小兒到底為什麽會如此好運,能讓他外表溫潤,實則倔強的孩兒為他做到這一步?他以後若是不能善待情兒,那就真的是天理不容。

“罷了,罷了,你自己的選擇,母親就不插手了。”林紫萱徹底的敗下陣來,俯下身去,想要将其套在顧子情右腳的靴子外,但卻被顧子情制止了。

“母親,且慢。”顧子情說完,輕輕地褪下了自己左腳的靴襪,然後拉過林紫萱的雙手,将那條金色的鎖鏈圍在了自己左腳的腳踝上。

那條金色的鎖鏈,會根據具體的尺寸自動調整大小,一道金光閃過,帶着些許涼意的金鎖鏈已經不松不緊的貼合到顧子情的腳踝上。

看着自己白皙的腳踝上圍着的金色鎖鏈,顧子情嘴角微挑,輕聲喃喃道:“還是圍在左腳踝上吧,這裏離着心髒比較近。”

看到這一幕的林紫萱,瞳孔驟然一縮,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卻只彙成了一句話。

“哎,你這個傻孩子。”

顧子情聽後,眸光閃動,微微的搖了搖頭,卻沒有反駁。

傻嗎?不,他不傻!

顧子情太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了,若是能被那人永遠的捧在心尖上,他願意一直都做一個這樣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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