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豐都

龍屍咳嗽了兩聲,用貴妃醉卧的方式趴在菜板子上,臉上一副拽不拉幾的表情,“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嘿嘿嘿,相傳雲蠱巫術是蚩尤大帝留下的奇門異術,學到大成,就可以上克九霄三十六仙殿,下搗北冥七十二鬼司,簡單來說就是天上地下三界內外你最牛逼,我教你那一點點,也就是古籍上的扉頁,導學都算不上,大部分是蚩尤後人根據殘卷自己杜撰的,真正的雲蠱巫術被蚩尤大帝留在了自己的血書古衣上,那件古衣就是雲蠱古籍。”

“你知道古衣在哪裏?”

龍屍撇撇嘴,“知道啊,大家都知道啊,是一個傳說,古衣在忘川河底下泡着呢,蚩尤戰死,古衣被卷入陰冥之地,落進忘川河內,血染了忘川水,所以忘川河又叫血河池,就是奈何橋下頭那喝完失憶的大水溝。”

“哐啷,”菜刀被扔到了菜板上,龍屍一臉驚恐地縮了一下自己差點被砍到的小腳趾,昆明方言都給吓了出來,“哎呦你個小痞棍!作死啦!”

周小道長置若罔聞,一手把龍屍拉起來,“和我一起去找古衣。”

“那是個傳說!我不是說了你自己去嗎!你再拽我,我可咬你了!”龍屍掙紮了半天,也不敢下嘴,這咬了這個小變态一口一時痛快,回頭那大變态不得給自己一頓胖揍。

周易北匆匆忙忙上了三樓,龍屍又變成了黑金龍環挂在他手腕上,嘟嘟囔囔地勸他,“我說你老老實實學茅山道術不好嗎?你師叔那麽厲害根本不需要人保護他的,你看他受傷弄到咳血過了兩天不也活蹦亂跳的……”

“閉嘴,”周易北冷着一張臉翻着走陰用的東西,一副非找到古籍不可的倔樣。

龍屍繼續咬着尾巴叽叽歪歪:“生死大事啊!我說你能不能拉個別人當伴?你那是要去地府,我還不想和你共赴黃泉呢,回不來怎麽辦?走陰這種事情是要生魂離體的,你年輕你沒試過,生魂離體特別可怕,很容易直接挂了的,而且忘川河也不是說下就能下的嘛,你知道有多危險嗎?你聽我說,忘川底下就是真有雲蠱古籍那也可能被泡掉色兒了……”

“走陰是不是要用黃雞引路?”

“你都不知道怎麽走陰你還布法!你消停消停行嘛!?”

周易北受不了他叽歪,在手心畫了道符痕往耳朵上一拍,換好鞋出了門去買雞。

“哎哎哎!你幹嘛封住耳朵!?你個小痞棍!我罵你了啊!你幹什麽?你聽不見不要過馬路啊!車車車!”龍環一驚一乍地喊着。

……

六槽地府簡稱地府,又稱豐都鬼獄,位于重慶地下虛空,由陰市與人界各地冥冥相連。

此間上有十殿閻羅,下有亡魂無數,中設六案功槽,四大判官,七十二鬼司,活人生魂不得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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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入地府俗稱走陰,肉身無需前往豐都之上的重慶,只要生魂從肉體中分離路經陰市,各地都可進入陰司,不過魂魄離體一般不可超過七日,否則陽數耗盡,三魂七魄會永困鬼獄,不得超生。

陰市的車站前排着長長的隊伍,他們都在等着一趟有去無回的單程列車。

“大哥,咱能往回走嗎?上了那輛車,能不能回來可就是個事兒了,我連媳婦都沒有,我還不想死啊……”龍屍的魂體化成了一個黑衣黑發的英俊男人,他跟着前面沉着一張肅殺面孔的青年不停地唠唠叨叨,宛如一個老媽子。

“我不想排隊……”周易北看了一眼前面的幾百只鬼,皺着眉頭說道。

龍屍一聽立刻附和道:“對對對,不能讓道長發現你背着他幹這麽危險的事,咱們得在他回去之前回去,哪有時間排隊!我們不排了,走!回家!”

“跟我過來,”周易北歪頭打量着前面路過的一個鬼差,扯着龍屍走了過去。

“媽呀……我要英年早逝了……”龍屍崩潰地看着周易北拽着他離那個虎背熊腰、兇神惡煞的大個鬼差越來越近。

“幫個忙,”周易北頂着一張面癱臉攔在了鬼差前面,龍屍這兩年對周小道長這種無理取鬧已經司空見慣了……他眼巴巴地看着滿臉橫肉的鬼差,對方看着周易北好像沒什麽反應,甚至有點生氣?

龍屍頓時看見了希望,還沒笑出來就快哭出聲,那鬼差的一臉橫肉就擠成了一堆,露出油膩膩的笑容,親切地握住了周小道長的手,“喲,周道長怎麽下來玩了?啥事?您直說,我照辦。”又一個拜倒在東大變态萬丈淫威之下的社會主義大蛀蟲,拒絕一下他師侄的無理要求你們會死啊!

沒出五句話,兩人直接插到了隊伍最前頭,上了飄飄呼呼從鬼獄開來的綠皮小火車,龍屍趴在車上哀怨地靠着車窗,嘟嘟囔囔地抱怨,“你個走後門的小痞棍……”

“走什麽後門?”周易北冷着臉撇了一眼龍屍。

“你就仗着你師叔給你撐腰到處欺負人吧,你就是去了地府你也下不了忘川,那裏面全是受難的惡鬼,你一下去不被活剝了才怪……我就不明白了,你找這麻煩幹什麽……”龍屍說教完一波擡頭看了一眼對面坐着的人,青年閉目養神根本沒在意他嘀咕了些什麽東西。

坐車坐到一半,周易北忽然心神不寧地睜開了眼睛,雖說他師叔說要出去的時候他一副冷冷淡淡地樣子,但是說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師叔,多給我點時間,将來你去哪裏我都跟着你,守着你……

……

地府深處有十八層煉獄,煉獄之下,是無盡的熾熱岩漿。

一個面容冷肅、眼眸清亮的男人守着幾件衣服坐在岩漿邊的大石頭上,目不轉睛看着無盡的火紅海洋。

一個接一個的氣泡在上面炸開,飛濺出紅色的岩漿液滴,一個修長精壯地男人慢慢從裏面走出來,怪異的是他身上沒有燒傷的痕跡而是渾身撕裂地傷口,慢慢愈合成一道道血痕。

岸邊的人下意識想去拿起外套裹住男人赤、裸的身體,但是伸出來的手卻穿過了衣服,他擡頭看着西南道長走過來,無措的目光裏帶着自責和心疼。

“怎麽又來了?師叔的話你又不聽,回去吧,乖,”東西南伸手把發絲間的岩漿般的紅液絲拂開,拿起外套披在背上。

“師叔……”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清透地眼睛帶着深深地疲憊,“我想多看你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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