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衛鸾一向不是軟弱心善的人,她生生地受了淩雲霄的那一拳,只是為了只有的報複。欺我一寸,我還他一尺;敬我一尺,我還之一丈,這才是她向來信封的話語。提着劍氣勢洶洶闖入國師府的淩雲霄,最後是被下人擡着送走的。說是送,委實客氣了些,一身是血的他如同一只哈巴狗一般被扔了出去。
這日,向來懶惰的國師大人頂着一張腫脹的臉進宮去。
次日早朝,大将軍淩雲霄被削除爵位廢為平民。原因是某某州突發天災,正是由于大将軍德不配位。這衛國師一張嘴,不知道換了多少朝臣,對這等現象也就見怪不怪了。只不過,讓人詫異的是,向來厭惡這些個荒唐理由的女相,這一回竟然沒有開口替淩雲霄求情,反而是保持着一種奇怪的緘默。
坊間流言,這前任将軍淩雲霄沖入了國師府中,正好看見自己心愛的女人依偎在纨绔國師衛鸾的懷中,一怒之下掌掴國師大人。而女相心疼自己的情人自然是看不過去,挺身而出怒斥淩雲霄。而被傷盡了心腸的淩大将軍為了取悅心上人,竟然自斬一臂。向來喜歡看熱鬧的國人,不乏有文采之輩,連夜奮筆疾書,連帶着之前的流言,硬是寫出了一本《好逑傳》,一時間引得洛陽紙貴。
這書中的主人翁衛相國,此時正懶洋洋地窩在榻上,聽着丫環用平淡無奇不起一絲波瀾的聲音念着話本傳奇。
愛好翻牆的盛平公主一點都沒有皇家的禮儀和風範,也不怕丢盡了臉面。若無其事地從花叢中站了起來,拂了拂衣上的花痕與泥塵,開口道:“怎麽,是見不到常則的人,便一個人看着話本解悶?你怎地不去相府找她?”這盛平公主一來,小丫環們便知趣地退了下去,只留下衛鸾一人,看着那被丢棄在一邊的本子蹙眉。也不是她不去相府尋人,只不過連連吃了幾次閉門羹,覺得甚是無味。所幸常則借口養病,是誰都不見,這讓衛鸾的心中多多少少平衡了些。
盛平公主忽地變了一個話題:“過幾日聖上與一衆人出城游獵。”
衛鸾挑了挑眉,問道:“這麽快?”頓了頓她又笑道,“你怕是要同行吧?”
“不會。”盛平公主的眸中閃過了一道亮光,她應道。不同行的借口多得是,女帝也不會在這等事情上為難她,只要越王太子那行人陪同便可,想來也沒有人會注意到她這個不着調的公主。“發生了淩雲霄這事情還真是天助我也,禁軍原本皆是他管轄,如今大将軍職位空懸,聖上怕也知道有不少人在觊觎着。原先淩雲霄是太子的黨羽,這一回——如果想要改立越王為嗣,這人選上恐怕還得多加思慮。”大将軍掌握着京中的兵權,只不過當大将軍這位置沒人的時候,一切權力都下滑到他的副手中領軍手中,而這中領軍恰好是盛平公主培養的人。
将淩雲霄從大将軍之位上驅逐,衛鸾明裏暗裏不知道提了多少次,只不過女帝是有所顧慮的,始終不肯同意衛鸾的建議。這一回颔首,還不是因為淩雲霄已經被斬斷了右臂,直接變成了一個廢人。這事情将軍的黨羽也還真是怪不得衛鸾,畢竟有不少人見着淩大将軍氣勢洶洶地闖入了國師府,甚至還動手打了這位女帝寵臣一拳。說到底還是美色誤人,沖動誤事。
“游獵之時,倒不知常則會不會同行。”衛鸾摸了摸下巴,開口道。
盛平公主搖了搖頭,又道:“武庫是重中之重,位于都城的東北角,而要前往武庫就得途徑相府。常則心細,她也知道武庫的地位,近來朝中不太平,那幾位王爺的争端與來越激烈,她身為一國之相,怕是不願意讓城中起幹戈,因而那頭想來也會命不少的人盯梢着。阿鸾啊,刀劍無眼,如果她阻了我的道,我就只能夠下狠手了。”
衛鸾的笑容略有些僵硬,她斂着眉眼輕嘆了一口氣,又道:“京□□有五營,原除太子領天機營之外,皇子手中不得有兵權,可是越王頗受女帝寵愛,破例使他領虎贲營,這兩處你別忘了。占領武庫,屯兵司馬門,占天機、虎贲二營,再于浮橋設伏——這兒是回城的必經之路。”
盛平一颔首,應道:“好。”
凡我門中弟子,有匡扶社稷之心,濟世救民之願——這是拜入師門時候發的一段誓言,可除了常則那個傻子,基本上沒有人遵從。師父那個老不休賴在山上說什麽隐者不出山,更有不靠譜的師叔在城中開了間勾欄說甚麽大隐隐于市。
常則下山時還真是入朝為官,以她的才能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就登上了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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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師姐的山中太過清寂,衛鸾最後還是走上了那個她向來嫌惡的朝堂,當然她并沒有像常則一般成為忠臣良相,而是棄了一身才幹當個滿口胡言的國師,誰讓當今崇道教。
在盛平公主離開後,衛鸾默立了許久,最後吩咐道:“将坊間有關常則的傳奇話本收集起來,咱們再去相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