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二小的操場很大，附近的學校有時候辦活動都喜歡借用二小的操場。
烏景軒第一天到學校報到的時候就看到邱鳴了，邱鳴和幾個同學推推搡搡擠在一塊看高年級的同學搬布置跳蚤市場用的海報和障礙下樓。
跳蚤市場的海報做的特別大，有三個邱鳴那麽高。
烏景軒放完了課本跑出來，邱鳴還湊在海報面前。
“小軒，你在看什麽？”
同班的女生跟了過來問，她是班長，老師擔心烏景軒新來融不入班裏，特意囑咐班長照顧他。
烏景軒長得瘦瘦小小一只，班長油然生了保護欲。
烏景軒指了下跳蚤市場的海報。
班長一拍手：“跳蚤市場嗎？這周四學校要辦跳蚤市場呀，小軒如果有不用了的東西也可以拿過來賣的。”
“不是。”烏景軒搖了搖頭：“我不是指那個……你知道邱鳴是哪個班的嗎？”
“啊？”班長眨眨眼：“邱鳴是誰？”
“……”
原來不是每個人都認識邱鳴，原來邱鳴不是他們班的。
班長拍拍胸脯：“你跟我說吧，你指給我看，我帶你去找他！”
烏景軒挺失望，跟班長搖搖頭，再看過去的時候邱鳴已經不見了。
下午放學，邱鳴挑挑揀揀塞了一本練習冊進書包，跟他順路回家的同學翹着腿等他。
“邱鳴，你覺不覺得今天門口的外班同學特別多？”
“有嗎？”
邱鳴拉好書包鏈，不怎麽在意。好多住的近的同學都不在一個班裏，早放學的會去晚放學的班門口等，有什麽好奇怪的。可能是他們班老師今天講話講的有點久吧，所以大家的小夥伴都跑過來找人了。
齊邵撅起嘴：“可是好像有個人在等你诶。你看他都一直看着你！”
邱鳴：“……不可能，我一個其他班的同學都不認識！”
放學的早，門口逆光，倚着門的小男生瘦瘦的，有點眼熟。
“等等我好像真的認識一個轉學生……他說要轉過來的！”
邱鳴一愣，抓着書包啪嗒啪嗒跑了過去，果然是烏景軒。
“真的是你！你怎麽來了！”
“哎！你不是說不認識嘛？”
齊邵三兩步抱住了邱鳴，腦袋抵在他肩上看過去：“啊，好小……轉學生你好！你來等邱鳴嗎？那我們順路诶！”
烏景軒可能只想等邱鳴一個，對突然冒出來的另一個人沒做準備，局促地點了點頭，聲音小小的：“我等邱鳴。”
“喂，你吓到他了！”邱鳴皺眉推了一下齊邵：“小聲點啦！”
齊邵：“可是我平時不是都這麽跟你說話的嗎！”
“你怎麽那麽多話啊！”邱鳴嘀咕兩聲，粉嫩嫩的臉上露了幾分尴尬，跟烏景軒說話也忍不住壓低了聲音：“烏景軒，你等我幹嘛啊……”
邱鳴昨天發完脾氣，壓根兒忘了烏景軒這層，現在一看烏景軒又噌噌噌想起來了。怎麽辦，是不是來找他算賬的！
“邱鳴你不去公司嗎？”烏景軒細聲細語道，還悄悄看了眼邊上探頭探腦的齊邵：“今天不是要上聲樂課嗎？我記得學員單上面有你的名字……”
哦，上課诶。
邱鳴抓緊了書包帶：“不去。”
公司裏其他練習生年齡大些，上課時間一直是跟閻野和邱鳴錯開來的，所以平時只有邱鳴和閻野兩人上課。乍然聽到烏景軒說他要一起上課，邱鳴下意識地抗拒這件事。
“可是怎麽可以不上課的……”
烏景軒愣愣地看他，想要勸說又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邱鳴又想起自己昨天兇人，愧疚感和煩躁感同時抓着他的小腦袋。
“我，我今天不舒服。”邱鳴補救了兩句，咬着唇絞盡腦汁地解釋：“以後我就去上了，真的！”
“啊？”齊邵聽了半天聽不見兩句話，抓狂地怪叫一聲：“你們兩個人說話為什麽要那麽小聲！什麽什麽公司，你們是不是要瞞着我偷偷跑去玩？邱鳴，你明明答應我今天去我家玩游戲的！”
“……”
齊邵這個豬隊友！
剛編的謊話瞬間被拆穿，邱鳴臉都紅了。
小孩子之間都有些兒這這那那的感應，邱鳴覺得烏景軒就是那類腦袋很好用的小朋友。齊邵這麽說，烏景軒肯定知道他在騙人了！
果然看到烏景軒低着腦袋很無措的樣子，邱鳴跟着也無措起來。
齊邵還不明所以：“哇塞，邱鳴你臉紅了！”
邱鳴緊張得手都抓到一起了，糾結了一下要不然直接跑掉吧，反正他就是不想要去上課。
“走啦！”邱鳴推了一下齊邵，小小聲說了句誰都聽不到的對不起。
冷不丁被抓住了書包帶，身後男孩的聲音摻着水汽朦朦胧胧的。
“邱鳴，你是不是很讨厭我啊？”
“……”
才沒有！
邱鳴在外婆家看過一場嘩啦啦的大雨，從三樓的窗看到樓下的土狗，不小心被關在門外，叫的委屈又可憐。
邱鳴說不出話，一手扯回書包帶，一手抓着齊邵，跑的比誰都快。
烏景軒幹幹淨淨，漂漂亮亮，跟土狗差了幾萬裏。但邱鳴壓根兒不敢回頭看縮在門口的烏景軒。
“不等他嗎？邱鳴你跑什麽跑？”齊邵一路都在嚷：“邱鳴，轉學生長得好像豆芽菜啊！可憐巴巴的！”
“……”
齊邵住在邱鳴同一座小區隔壁樓，非常活潑。邱鳴以前喜歡跟齊邵一起大喊大叫，今天卻老覺得他好煩。
“你要吃飯之前過來還是吃飯之後過來呀？”
邱鳴在走神：“什麽？”
“打游戲啊！”
“哦……我不要去了。”
“為什麽？”
“因為我突然覺得你好笨哦……”
“哎？”
進了家門的邱鳴蹬了鞋子就往房間跑。他放了書包躲進被窩裏埋出了汗，又急急地跳起來往外跑，跑到門口撞到了媽媽，抱着媽媽就不肯放手了。
“怎麽了？”邱鳴媽媽不明所以。
邱鳴哭着喊：“我真的只有一點點讨厭你！一點點而已！才沒有很讨厭！”
邱鳴媽媽手一頓，猛揉兒子軟乎乎的頭發，哭笑不得：“為什麽要讨厭媽媽？”
……
“我今天等邱鳴放學了。”
正在幫烏景軒椅子高度的閻野聽這話停下來擡頭看他。
聲樂老師還沒來，就他們兩個在教室裏。
烏景軒垂着眸，看不出情緒：“……邱鳴說他今天不舒服，但是以後會來。”
閻野量了量椅子高度，感覺差不多了才起來，撐着椅子挨近烏景軒。
烏景軒的五官看上去不像邱鳴那麽精致，沒有一眼過去讓人很驚豔的感覺，不過非常的耐看。
雖然放在練習生裏，烏景軒非常不出彩。可閻野還是毅然決然把人給簽了下來。
可能是因為這孩子看上去就很聰明。
烏景軒除了腼腆的時候，其他時間情緒都很淡，偶爾還會給人冰冷冷的感覺。閻野猜他應該是不喜歡和別人打交道的。就這樣烏景軒還主動跑去等邱鳴放學……也不知道是該說邱鳴招人喜歡還是烏景軒脾氣好。
“等時間長了，邱鳴鳴會喜歡你的。他現在只是不習慣而已。”
閻野沒管烏景軒替邱鳴請假的事，反而莫名其妙冒出這一句。
烏景軒看他：“那你呢？”
“我當然也喜歡你啊，你那麽乖！大家都喜歡你。”閻野理所當然道。
“不是！”烏景軒驟然拔高了音量，臉一紅，頭發都快豎起來了：“我是說邱鳴，你也喜歡他對嗎？”
閻野給他吓了一跳，抓抓頭發擠眉弄眼的。
這小朋友的關注點怎麽不太對！
喜歡，不喜歡。閻野在腦海裏拔花瓣，想起邱鳴肉乎乎挂着眼淚的臉。
“我也不敢不喜歡啊……”
閻野腹诽了聲，見烏景軒還盯着他，一聳肩，到他旁邊坐下，一本正經地放好小手。
“別看我，老師進來了。”
烏景軒：“……”
好吧，他發誓他看到閻野臉紅了。
之後烏景軒就沒怎麽在學校碰到邱鳴。因為惦記邱鳴不喜歡他的事，烏景軒也不好意思跑到邱鳴面前去礙他眼。
二小的學生因為跳蚤市場的事情興奮了好久，烏景軒的班裏就堆了好多跳蚤市場要賣的東西。當天他跟着班長把東西搬到攤位上，路過邱鳴班上的攤位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烏景軒不愛參與班裏的活動，擺攤的事跟他搭不上關系，看到一群同學在攤位前面費力地吆喝他還覺得不能理解。這些東西不是都擺在這了嗎，人家要買的走過來就能看到了，你們非得把攤位堵的那麽嚴實幹什麽。
班裏同學跟烏景軒不熟，也沒讓他幹別的事，搬完東西就不管他了。烏景軒待着沒事幹，從包裏掏了耳機自個兒躲得遠遠的。
閻野不是說今天要過來嗎？
烏景軒到門口看了一圈，沒看到林高山那樣的大個子。
“那我在這裏等他好了。”烏景軒抱着腿蹲在臺階上。
蹲了一會他就爬了起來：“我忘記跟邱鳴說閻野要來了……”
可是邱鳴讨厭他，不想跟他說話怎麽辦……
烏景軒糾結好久，默默從包裏拿出紙和筆。
“......那我寫下來好了。”
寫下來就不算我說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