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逃亡
裘歡的傷漸漸好了,也開始謀劃逃出宮的事。
冷宮人不算多,又常年缺衣少食守衛松散,有關嬷嬷和杏兒的幫助,幫他逃出去并不算難。
可現在難就難在,杏兒一時激憤,也是為了救自己,背上了人命官司,雖然刁福全此人作惡多端實在該死,但是他在四執庫身居要職,又受了李成歡的命令來對付自己,此時刁福全的屍體已經在冷宮的菜地裏埋了兩天,若是有人漸漸覺出味兒來,不論是刁福全的手下還是李成歡本人,關嬷嬷和杏兒恐怕都難逃一死,留在宮中,總有隐患,倒不如和他一起,一走了之。
關嬷嬷的男人是冷宮裏的夥頭,專門管冷宮人的膳食,本來陳妃自盡,這裏只留了擁月宮十幾人,可是随着犯錯落難的宮人主子越來越多,冷宮人也逐漸多了起來,這裏的人自耕自種,還要包攬宮裏所有髒活累活,漸漸的,也形成了自己獨一套的生态鏈。
刁福全之死,恐怕就要成為打破這種怪異平衡的關鍵。
據裘歡觀察,除了每日正午有一隊禁軍巡查經過冷宮,別的時間冷宮根本沒有任何守衛。
可是每半個時辰都有管事公公過來點卯兼安排差事,如果那時發現了關嬷嬷一家三口的消失,勢必滿宮找尋。
禁軍守衛一旦被驚動,他們一行插着翅膀也難逃了。
是夜,關嬷嬷和杏兒在外勞作一天,偷偷揣了兩個冷饅頭給裘歡帶了回來。
“小裘子。”瞧着屋裏沒人,也不敢點燈,杏兒只好嘗試着輕聲喚他。
“在這兒,”裘歡拍了拍桌子示意兩人,“今日怎麽來得這樣晚?”
杏兒提起今日就來氣:“還不是花房那些孫子,又來我們這兒打秋風。”
裘歡驚奇道:“打秋風打到冷宮來了的,我還第一次聽說。”
關嬷嬷嘆氣:“誰說不是呢,這兒本來就過得艱難,他們還經常來這兒,偷些瓜果蔬菜什麽的,還老是偷我男人拿來炒菜的高粱酒喝!”
聽了關嬷嬷的話,裘歡倒是心生一計。
在一個黑燈瞎火的冷宮雜物房,一個逃亡大計應運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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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前一日沒有占到便宜的一夥人果然又來光顧。
關嬷嬷的男人徐光裕聽了自家媳婦兒的話,好好炒了幾個菜招待了他們。
“徐大頭,你早這麽懂事兒,我們至于這麽大老遠趕過來教你們規矩嗎?啊?你說你,非要挨了打才知道爺爺的巴掌打人疼。”小太監瞧着二郎腿,趾高氣揚數落着徐光裕。
另一個小太監也跟着狐假虎威:“就是就是,早點想着孝敬我師傅,你家那個可憐的小海棠 ,也不至于被我們抓回來,被刁公公玩死。你們這些冷宮奴才,就是一個比一個賤!”
徐光裕看似唯唯諾諾低眉順眼,其實手上的青筋都高高鼓起,好像馬上就要揚起拳頭給這兩個勢力小人一拳打死。
這時候,廚房門外響起關嬷嬷的聲音:“好你個徐大頭,你真把自己當冤大頭了是不是?”
關嬷嬷在門外破口大罵:“這兩個挨千刀的東西,次次來,你次次當狗伺候着,他們都是狗了,你個伺候狗的又是什麽東西!”
為首的太監一腳踢翻翹着腿的長凳,“放肆,外面那個潑婦是誰?”
“回大人……是是是……是我那不争氣的媳婦兒。哎呀,這敗家娘們兒,我去好好管管她。”徐光裕說着就往外面走。
“你捂着我嘴幹啥,我偏要說,你願意做王八,老娘我可不願意。這幫孫子平日給我們多少氣受,老娘今天不要我這條賤命了,我給他們拼了。”
“呦呦呦,這不是杏兒娘嗎?怎麽這麽大的氣啊。”屋裏兩個人跟着徐光裕走出來,吊着嗓子,邊剔牙邊說道。
“我呸,你倆今天要不把這些年順了我們的東西吐出來,我讓你知道,我今天是誰的老子娘!”
關嬷嬷平日裏隐忍慣了,外面幹活的衆人第一次曉得她脾氣上來也是個潑辣性子。都被這廂動靜吸引,圍在一起看熱鬧。
“嘿,你個不要臉的母老虎,”另一個瘦些的太監站出來說道,“拿你東西是看得起你,你再敢鬧,嘿嘿。”瘦太監一臉奸笑。
“信不信我師傅也學刁福全,找主子讨了你家杏兒,把她也弄死!”
這番話一出,看熱鬧的衆人都想起了那個可憐的女孩,海棠那丫頭,本是這裏最單純懂事的孩子。隔壁的阿婆年紀大了幹不得重活,海棠每天幫她提水劈材,打掃茅房的阿發風濕發作,也是那丫頭出門辦事時給他找的狗皮膏藥……
瘦太監的話無疑犯了衆怒,他忘記了,就算是最底層的小人物,也是有自己的尊嚴的。
關嬷嬷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潑來:“好呀,你們害死了我家海棠還不夠,還要弄死我的杏兒,大家夥來評評理,你們一定要小心這幫孫子,自己家裏有孩子有老婆的,一定要看好啊,不然不定什麽時候,就被他們弄死了啊,我的天爺啊!”說着說着,想起海棠,關嬷嬷大聲哭了起來。
身邊衆人都受到了感染,紛紛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