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醫女(13)

安親王府貓膩太多,陸勉越想越納悶,他立即進宮去,決定跟蘇羽環問個明白,結果他進入鹹福宮,就覺得氣氛有點不正常,結果剛入了鹹福宮,就被眼前一幕吓得手裏藥箱差點扔掉——垂珠簾後,一對男女抱在一起,赫然是安王和蘇羽環。

蘇羽環泣淚如雨,哀怨愈絕,安王正在安撫她。

“我被逼娶了我不愛的女人,跟她生兒育女,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

蘇羽環伏在安王胸口,那模樣是陸勉從未見過的憂傷。

難道安王是蘇羽環的真愛?不對啊,入宮前跟羽環關系最好的不是陳竹雨嗎?後來在冷宮裏,他憐惜她,她依戀他,她愛的是我陸勉,什麽時候有了安王的?

陸勉如遭雷擊,半晌後恍然大悟,是了,當初在皇家寺廟裏,他有幾次去給蘇羽環瞧病,發現蘇羽環那裏有些精致的衣食,想來那個時候安王就與她接上頭了——你瞞得我好苦啊,陸勉一時間悲憤交加,又怒又累,恨不得沖出去分開二人。

“只有七皇子當了太子,将來當了皇帝,我們才有希望。”

“怎麽?到時候太後娘娘要嫁給我嗎?”安王捏了捏蘇羽環的鼻子,但蘇羽環卻沒有心思跟他調笑:“當年皇位本該是我的,我沒有得到,那現在回到小七手裏,才是應該的。”

陸勉聞言,要沖出去的腳一下子收了回來。什麽叫“回到小七”那裏?他像遭了雷擊一樣,愣在當場,腦海中的疑問一下子聯通了。為什麽安王妃生了兒子,蘇羽環會這麽激動,因為她的七皇子是安王的骨肉!

她的真愛是安王,以至于完全無法容忍安王跟別的女人有兒子。

這個消息過于驚人,陸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結論,這都叫什麽事,這可是給皇帝戴綠帽啊。他雖然跟蘇羽環“兩情相悅”但一直“發乎情止乎禮”,他堅信自己還是正直高潔的。陸勉轉身就走……

“誰!”安王驚覺,當場一聲爆喝,陸勉吓得腳下一軟,随即腦後一痛。

“不能讓他活着”暈過去前,他聽到安王的話:“他都聽到了,你不會舍不得吧?”

蘇羽環似乎猶豫了一瞬,又似乎沒有。她的聲音聽起來缥缈而無情:“他确實不中用了。”

讓他想辦法毀掉安王妃的新生兒,他竟然不做,這麽容易下手的事情他都幹不好,可不是不中用了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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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平清早起來,打開大門,就被吓了一跳,門口地上端端正正跪着一個老人,她瞧着有半百年紀了,容顏憔悴,身軀消瘦,一見榮平就開始磕頭。

榮平吓了一跳,趕緊扶起:“陸伯母,您別這樣,我當不起啊。”

這個人,榮平認得,是陸淵的母親。榮醫仙還活着的時候,陸母非常支持陸勉跟榮平交往,還想讓陸勉拜榮醫仙為師。可陸勉不情願,後來榮家又遭了難,她就再不提榮平。可眼瞧着時間一年年過去,別的老姊妹都當奶奶了,陸勉還是不願意成家,她才真的慌了,一逼二怨之下,才知道兒子心裏裝着蘇羽環……自打知道這件事那天起,陸母就再也沒吃過一頓香飯,沒睡過一個好覺。

那可是宮裏的娘娘啊。你耗在她身上能有什麽結果?而且萬一哪天情不自禁走了火,這是要誅九族的大罪啊。

她一直忐忑着,祈禱着,哪知今天果然事發了。

“平兒,救救陸勉吧”陸太太拉着榮平的手,泣淚連連:“我知道陸勉對不起你,可拜托你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一定要救救他。”

陸勉當年做的事有多不地道,她這當娘的,心裏也清楚。明明兩家是“娃娃親”,長大了卻說“小時候不懂事,那都不算的”,後來更是用陸家的秘制毒藥幫蘇羽環做局,直接坑死了榮醫仙——想到這些,陸太太就滿臉黃汗,幾乎要無地自容,可眼看着兒子不省人事,她不能不管啊。

眼看着陸太太要哭死過去,榮平終于開口了:“我可以去看看。”

陸太太破涕為笑,感激不盡,又是給榮平背箱子,又是給榮平道歉道謝:“我就知道你這個姑娘素來是極好的。”

榮平淡淡的道:“跟好不好沒關系,我救他只因為此刻我是醫生他是病人。救好了,也不影響我讨厭他。”

陸太太讪讪的,立即不說話了。

榮平來到陸府,見到陸勉的瞬間,也吃了一驚,前日還好端端的人,怎麽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陸勉頭發散亂,衣服肮髒,躺在窄小的床鋪上,昏迷不醒,口吐白沫,旁邊有個穿紅戴綠的女人假模假式的哭,她帶來的一個神婆模樣的女人,正拿着符燒了水,往她嘴裏灌。

榮平一馬當先,拽住她的胳膊,怒目而視:“你在做什麽?”

那女人也不哭了,立即道:“這少爺口裏流涎,人又失了神智,明顯是被鬼怪附體,要驅邪。”

陸太太立即命人把神婆趕了出去。那穿紅戴綠的女人是陸府一個姨娘,見到榮平來了,嘟囔道:“少爺原本就只有幾息好活,你現在還攔着我驅邪祟,若是你亂來,那死了都是你的事。”

陸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我告訴你別做夢,我兒子死了,你兒子也拿不到家業。”

那姨娘這才不說話了。

榮平越號脈眉頭就皺得越緊,陸太太的心也被提的越高。她幾次想問陸勉到底怎麽樣了,但看着榮平的表情,卻又不敢打擾。

榮平又切了片刻脈,才直起腰來,扶起陸勉的頭,她一摸,不出所料,陸勉的腦後好大一個包。

“奇怪,怎麽瞧着像是被人打了?”

陸太太擦了把淚:“那天他是被從宮裏擡出來的,原本只說是弄碎了一個琉璃盞,惹怒了貴人,所以挨了板子,你看他身上,都是傷痕。”

她一邊說着,一邊解開了陸勉的衣裳,陸勉正個後背,腰胯臀部全都是青紫色帶着血痕的棒瘡,她觸摸傷痕,陸勉卻不做任何反應。

榮平見了傷勢,心中的疑團更重,“陸家也算家學淵源,你們看到這種情形,一定給他用了消炎消痛的藥吧?“

“是,可并不見效啊,這人眼看就不成了。”

榮平思考片刻,果斷道:“我知道了,這些棒瘡不過是障眼法,我甚至敢肯定陸勉挨這些板子前,人都已經暈過去了,不然後背的棒傷不會是這個樣子。”

陸太太大驚失色:“是砸了腦後這裏?誰要這麽對付他?”

榮平平靜的道:“他貴為太醫院首席太醫,您與其想誰要這麽做,不如想誰敢這麽做”

陸太太頓時僵硬在原地,臉色蒼白的如同薄紙,難道她兒子和蘇羽環東窗事發了?

“把人扶起來”

榮平一句話,喚回了陸太太的魂兒,是了,目前最要緊的是把兒子救醒,他若醒過來了,不就什麽都明白了。

陸太太小心翼翼的把陸勉扶起來,頭發理好,擦淨嘴邊的白沫,榮平倒也不介意髒污,傾身過去,翻看陸勉的眼皮,眼珠,随後又掰開嘴巴,查看他的舌頭。

“情況有點糟糕啊”榮平神色凝重,敲敲他的頭顱:“裏頭有淤血壓住了神經。”

“能治好嗎?”

榮平不說話,陸太太瞧着她的神情,腦袋開始一陣陣發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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