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飯後,陳岚摩挲着手裏的橘子,沖着古梅說:“梅子,謝謝你。”

“哎,你怎麽和我都說謝啊?”古梅假裝不滿地嚷起來,“你還把我當哥們沒?”

嚷嚷完,兩人相視一笑,有些東西沒必要說明,點到為止就夠了。

“梅子,我現在覺得自己很傻,尤其是在吃了這頓飯之後。”陳岚指着桌上的空菜盤,苦笑道:“我現在才發現我最愛的還是這火辣的菜色和火辣的味道,當初真是鬼迷了心竅,才抛棄辣椒投向糖的懷抱,曾經還一度認為辣椒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沒了它我一樣能活得很有滋味。可現在,只有辣味才能拯救我的心和胃。”

陳岚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到最後只剩下哽咽聲。

古梅拖過一條凳子,坐到陳岚身邊,摟住她的肩膀,安慰道:“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你現在是想吃辣的就吃辣的,可以和甜味說再見了。”

“噗!”陳岚被古梅獨特地安慰方式逗笑。

“好了,笑了就好。”她要是再不笑,古梅覺得自己的嚼肌都要罷工了。

“梅子,和我說說你的事吧。”看着古梅臉上洋溢地笑容,陳岚突然很想聽聽她的事。她只知道梅子離婚了,卻對梅子離婚的原因不太清楚。

“我的?”古梅指了指自己,“說來話長,其實很短。用一句話來說就是:肖永不甘寂寞,另尋他枝而已。”

“對不起,梅子,我不應該提你的傷心事的。”她眼裏的傷陳岚都看在眼裏,對此,她真很抱歉。

古梅灑脫地搖着頭,大大咧咧地說:“沒事,早就已經過去了,能說出口的事情就不是大事。”

其實古梅是非常佩服陳岚的,若不是歷經兩世,對于曾經最愛之人的背叛,她怎麽可能這麽快釋然。因為經歷過這種痛苦,她才越能體會到陳岚的不易。

“你有考慮過之後的事嗎?”古梅沉思時,陳岚突然冒出一句話。

古梅不假思索地說:“有啊,多開分店,賺更多的錢。”

陳岚嘆了口氣,“梅子,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說這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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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梅把頭轉向窗外,照以前,她一定會堅決地搖頭的。可現在,她有點猶豫了。

從現實的角度來看,除去喊籃子來幫忙,還有個辦法。那就是接受何焯的示好,這樣店就有三分之二掌握在自己手上。何況何焯一直都對自己很好,一塊石頭都有可能捂熱,何況是人。

但一想到肖永,古梅對找個男人成家這事又猶豫起來。人都在變的,就像肖永一樣,她實在是沒信心,與其可能被人背叛,那還不如不要開始地好。

“我看你們店裏的何焯望向你的眼神是專注的,這表明他心中有你,梅子,這個人和肖永不一樣,你該好好想一想了。”女人天生有照顧人的本能,一想到古梅的事,陳岚把自己的處境都忘記了,開始為她着想起來。

“我知道,我會考慮的。”古梅知道陳岚是為自己好,她很感激。

就這樣,陳岚成了古河的一名服務員。這職位是她自己挑的,因為只要忙碌起來,她就沒時間瞎想了。

人的适應能力其實都很強,有很多原以為不可能完成或做到的事情,等達成後再回過頭來一看,會為自己當時恐懼或膽怯感到好笑。

來年五月,等陳岚回想起自己的前段戀愛史時,為自己當時的要死要活感到不可思議,還一個勁地拉着古梅盤問,希望能從古梅口中得出自己當時其實很堅強的結論。

當然,古梅只是原原本本把她當時的窘态全說了出來,半點添油加醋都沒有。

在這幾個月裏,發生了不少事情。古河麻辣香鍋店已經開至四家,陳岚成為第四位股東,每人負責管理一家店。其中最為忙碌的是何焯,他除了要打理總店的生意外,還要負責所有店配方的調制。

高易之的進步最為速度,他現在燒出來的菜已經有他師父三分之二的水準了,剩下的三分之一,用何焯的話來說就是:該教的我已經教了,剩下的需要你自己琢磨和用心了。

高易之廚藝能突飛猛進,除了他所具的天賦外,家庭的原因讓他沉穩不少。去年年底的時候,高易之家出事,直到這時候,大家才知道他父親是市裏數一數二的富豪。只可惜等大家知道時,他家已經破産,他父親也因病去世。家裏破産對高易之的打擊格外大,一度還讓他消沉不少。

好在高易之已經找到了屬于自己的事業,關靠自己的努力就能養活他母親和自己。對此,高易之母親特地趕到店裏來和何焯古梅他們道謝。

也是這樣時候,古梅才發現高易之和陳岚兩人間的暧昧。不知什麽時候起,他們倆已經悄悄走到一起去了,古梅再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後知後覺。

在這幾個月時,古梅和何焯之間的關系也緩和不少。可能是孤單久了,看到周邊的人都成雙成對,自己身邊又有一個人一直在噓寒問暖。慢慢地,也就形成了習慣。

在店裏打了将近一年工後,王麗辭去了工作,她準備繼續進行她的學業。臨走前,她特意來和古梅告別,還再三唠叨:梅子姐,等我畢業後繼續來給你打工,到時候你可不能不要我。

對于王麗的選擇,古梅是非常支持的。不管以後她回不回店裏來上班,古梅都為她高興。

古梅這邊基本上都是歡喜的事,肖永那邊就不怎麽好玩了。

懷胎十月後,趙靜紅産下一男嬰。起初,肖父肖母狂喜不已,遇到古有明和陳佩珍就明嘲暗諷,炫耀着他們有孫兒了。

可惜好景不長,不出一月,這男孩被檢查出有先天性耳聾,經過衆大醫院的檢查,得出結論是遺傳性的。而且這遺傳源來自肖永,肖永身上攜帶致病基因,只不過這病是隔代遺傳的,所以遺傳到了他兒子身上。

肖父大怒,從他爺爺的爺爺到他自己,家族裏從來都沒有先天性耳聾的遺傳病,肖永身上怎麽可能有致病基因。

在肖父的追問下,肖母道出了實情,肖永是她和她那遠房表哥的孩子。這一秘密她埋藏在心裏數十年,原以為會帶到土裏去,沒想到會在第三代身上露餡。

一時間,肖家徹底陷入混亂中。

得知這一消息後,古梅抛下所有的工作,獨自一人去前世小旭學校附近呆了一天。這一天時,她哭過笑過,就像個瘋子一樣。

若可以選擇的話,古梅真不願意接受這個真相。上一世,她一直很自責,認為是自己沒保護好自己,才導致了小旭終身的痛苦。荒謬地是到這一世才發現,原來自己和小旭才是真正的苦主,都是因肖母的陰差陽錯埋下的禍根導致的。

之後的日子裏,陸陸續續能聽到肖家的種種消息。

比如:肖父肖母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年後,終于離婚了。趙家父母天天去肖家鬧事,企圖給自己女兒和那可憐的小外甥讨個說法。

為給兒子買人工耳蝸,肖永孤注一擲,辭職離開醫院,自己開了家牙科診所。起先,診所生意很好,但沒到三個月,他的合夥人撇開肖永,自己在診所附近開了家診所。這一下,弄得肖永診所生意一落千丈,連房租都收不回。

最終,古梅做了個決定,她找到肖永和趙靜紅,借了十五萬給他們。

對于古梅的決定,周邊所有的人都不理解,包括陳岚,天天在她耳朵邊罵她,損她,唯一支持她的只有何焯。

接到錢的那一刻,肖永和趙靜紅驚訝地合不上嘴。從檢查出小旭的病後,他們已經借遍了所有的朋友和親戚,伸出手的沒幾個人。趙靜紅舅舅還勸他們,說這孩子留着也是個藥罐子,一輩子也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樣,幹脆把孩子抱給別人,或者不治得了。

按照趙靜以前的心态,她是不可能接受自己有個殘疾後代的現實。可這孩子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和她血脈相連,現在讓她把孩子放棄,她怎麽也做不到。這種感覺,是當了母親後,趙靜紅才體會到的。

肖永一度也想過要放棄這個孩子,可在趙靜紅的眼淚攻勢下,他妥協了,畢竟這也是他的孩子,這孩子身上流着一半和相同的血液。

古梅遞給過來的錢,猶如雪中送炭。醫生說過,越是早裝人工耳蝸,效果越是好,對孩子的未來影響也最小。若穿得遲了,還會影響孩子的說話。

迎着對面兩人感激的目光,古梅坐得筆直,臉上一絲神情波動都沒有,“這錢是我借給小旭的,當然是需要你們歸還的,所以你們沒必要這樣感激。”

“梅子,我....”肖永聲音都哽咽了,這些時日,他受盡了冷暖,沒想到最後站出來的人只有被他抛棄的前妻。

古梅擡起頭,冷漠地說:“請叫我古梅,我以前曾經想過,若是我有個孩子,我會給他起名叫小旭,希望他像冉冉升起的旭日一樣。只可惜......所以我只是沖這個名字才借你們錢的。”

臨走時,古梅停下腳步,掉轉頭,沖着肖永咧嘴一笑,“肖永,我是真心謝謝你,若不是你,也許現在躺在醫院裏等着裝耳蝸的人是我的小旭,所以我感謝你成全我,放過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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