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算是朋友了
第一天上午的錄制就此結束,夏殊從雪裏扒出了被遺棄的露指手套還給可憐兮兮的攝像大哥,認真道謝,拿到了屬于她和穆易棱的“獎金”。
中午簡單吃過飯,休息了一會兒,下午的錄制就是分組單獨錄制了。
畢竟這不是什麽運動類戶外綜藝,每一期也只會象征性對抗比賽一次,大多數時間還是以情侶之間甜蜜相處、旅行作為主體。
夏殊被導演叫到導演組的屋子裏,被神秘兮兮塞了一個信封,她才知道一會兒的情侶單獨行動她是有任務的。
信紙上寫,任務一:給穆易棱和傻狍子拍一張合照,任務二:引導穆易棱說出喜歡你三個字。一旦讓對方察覺到自己是在做任務,則任務失敗,接受懲罰。
夏殊拿着字條,給攝像機展示了一下,一陣無語。
不過她想好了,這個任務二看似不能完成,但只要作弊就不是問題。她只需要用微信把圖片給穆易棱發過去,穆易棱得到暗示就會知道怎麽辦,配合她完成。
微信,微信……
等等,她突然發現,作為穆易棱名義上的女友,連穆易棱的微信都沒有!
她還能再失敗一點嗎?
攝像已經跟在她身後了,夏殊找了個上廁所的借口,坐在馬桶上給穆易棱發短信。
「兄弟,加我微信,就是我電話號,有事,速回。」
過了一會兒,她的微信彈出了一個消息。
「10請求加為好友」
頭像是一張水墨畫,妥妥的老幹部畫風。
她沒告訴穆易棱傻狍子的任務,怕都演起來會很假,只告訴他有一個讓他對自己說“喜歡你”的任務,到時候看情況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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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易棱回了她一個“知道了”。
她猜穆易棱也是有任務的,只不過穆易棱沒告訴她,想必能很好完成,她也就不再追問。
等從廁所出來,和攝像老師打了個招呼,她就跑去和穆易棱彙合了。
穆易棱正靠在門口低頭看手機,夏殊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聽說雪鄉還有很多好玩的呢。”
“有什麽好玩的?”穆易棱問。
“嗯……”夏殊想了一會兒:“我一個朋友和我說過,這裏面有個酒吧還挺好玩。”
“酒吧?”穆易棱好奇地看着夏殊:“你喜歡去酒吧玩嗎?”
“我沒去過。”
“我也沒去過。”
……都沒去過從這唠什麽呢。
氣氛陷入了尴尬,夏殊撓撓頭,看到前面有人群聚集,有賣各種零食小吃,她想着穆易棱沒來過東北,想必會對這些吃的覺得新奇。
她從懷中掏出上午二人贏下來的資金,對穆易棱道:“吃不吃烤地瓜?”
穆易棱雙手揣兜,看着販賣烤地瓜的爐子燒成黑色,賣烤地瓜的大爺帶着手套從爐子裏直接抓出烤地瓜扔到袋子裏。
他抗拒道:“我不吃。”
夏殊又指着糖葫蘆問:“那吃不吃糖葫蘆!”
五彩缤紛的糖葫蘆晶瑩剔透,看起來很好吃,但一陣風吹過,穆易棱覺得風中攜帶的塵土都刮在了糖上,頓時又抗拒起來:“我不吃。”
“棉花糖?烤玉米?烤冷面?”
夏殊問了好幾次,穆易棱的頭搖成撥浪鼓,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夏殊背對着鏡頭翻了個白眼,想起這人潔癖。
她給自己買了草莓糖葫蘆,又買了一個中號的烤地瓜。她讓穆易棱給她拿着糖葫蘆,自己剝開地瓜的皮,露出裏面金黃色的瓤來。
香氣環繞在她的身側,夏殊掰下一塊塞到嘴裏,滿意得眯起眼睛,嘴裏呼出白色的哈氣。
白色的哈氣緩緩升上天空,穆易棱看着她開心的樣子,想着這烤地瓜是不是真有這麽好吃。
他吃過烤肉店裏切片的地瓜,烤熟了軟軟糯糯,但是沒吃過整個的烤地瓜。
那爐子看着就沒那麽幹淨,他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絕對無法!
絕……穆易棱看着被夏殊遞到眼前的一塊烤地瓜,他喉結動了動說道:“我不吃。”
“這塊是我剛撕下來的,手沒有接觸到!而且你只吃裏面的瓤,不吃皮,就沾染不到髒東西,一點都沾染不到!”
“你再不吃馬上就要沾染到空氣中的灰塵了!吃一口!可甜了!快快快!”
“快快快!”
到底是為什麽要用哄小孩的語氣跟他說話啊!但看着夏殊一本正經的模樣,努力地把一小塊地瓜遞到他嘴邊,期待地看着他,穆易棱鬼使神差湊近了,輕輕咬了一口地瓜瓤。
好甜啊……穆易棱也和夏殊一樣眯起了眼睛,從他口中也哈出了一道白煙。
他吃完才反應過來,他時隔不知道多少年,竟然吃了街邊小攤。
“是不是好吃!”夏殊問他。
穆易棱點了點頭:“……原來整個烤是這樣的。我好久沒吃過街邊的小吃了。”
“好久是多久?”
“得有十多年了吧。就記得特別小的時候,嘴饞買了街邊的栗子,被我媽媽拎着打。”穆易棱回憶起遙遠的事情:“我媽遠遠拉着我,讓我看着炒栗子的人對着炒鍋咳嗽,告訴我我吃的栗子混雜了炒栗子人的口水……”
夏殊皺眉:“哎呀呀。那是他不講衛生,不過只要戴口罩就沒關系了呀。”
穆易棱沒說話。
夏殊吃着地瓜突然明白,他的潔癖和強迫症原來和童年時候的家庭教育是分不開的。
真是可憐的小孩兒。
夏殊頓時覺得穆易棱的童年一定很悲催,媽寶男的屬性也讓人有點同情了。
但是接下來那串冰糖草莓,任夏殊怎麽說穆易棱也不肯再吃一口。
雪鄉并不大,但走遍也要走很久,夏殊把所有的東西吃完了,也沒找到任務裏所說的傻狍子。
她還不能直接去問,這樣就會違反節目組的規則,讓穆易棱知道自己的任務和傻狍子有關。
等到天蒙蒙黑了,夏殊拉着穆易棱看遍了家養雞鴨兔,被充當雪橇犬的哈士奇,甚至還差點被兇猛的大鵝擰腿,終于在一家門口看到了拴着的那只神獸。
“它叫傻狍子!”夏殊拉着穆易棱的胳膊興奮地大喊大叫。
“真的不是梅花鹿嗎?”穆易棱看着夏殊用手逗那只狍子問道。
“不是,據說這個動物特別傻,你打它一槍,沒打中它,它不但不跑遠,還會跑到你身邊看看發生了什麽。”
狍子的眼睛是鬥眼,但亮晶晶的,它一動不動看着面前兩個不認識的人,突然疑惑着歪了頭,那樣子分外可愛。
縱是穆易棱,表情也軟化了。
“給你倆照個照片吧!”夏殊還惦記着她的任務。
“為什麽要和它照?”
“照一個嘛。”夏殊不分由說把穆易棱推向那只狍子。
天色已經晚了,突然,雪鄉的燈一起亮了起來。紅色的燈光照在雪上,夏殊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麽旅游攻略上都說,晚上的雪鄉才是真正的雪鄉。
雪鄉裏的游客都紛紛從住的地方跑出來,讓這個地方更加熱鬧。
在紅燈籠的照耀下,穆易棱離傻狍子半個小臂的距離,雙手插兜。他的圍巾擋住了嘴,表情也看不出是喜悅還是不耐煩,但夏殊按下手機照相鍵前的一瞬間,他卻揚着脖子把嘴露了出來,然後露出了半個微笑。
照片照得好看,夏殊得意洋洋跑過去給穆易棱“獻寶”,攝像大哥沒跟上來,似乎打算錄個遠景。
穆易棱瞟到大哥沒把鏡頭貼近,突然說道:“我還沒和你說謝謝。”
“謝什麽?”夏殊的手指還戳着她自己的手機屏幕。
“來的客車上,給我解圍。”穆易棱說道。
“啊呀……這個不算什麽的。地鐵上你也給我解圍了。”夏殊倒是不好意思起來。
“昨天晚上我對你态度也挺兇的,你還願意幫我。”
“我可護短了,”夏殊說道:“你在節目裏是我搭檔呀,本小姐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黑色的眸子也一閃一閃,還歪着頭,和旁邊的傻狍子如出一轍。
“今天我們合作很默契呀,那個手套扔得特別及時,”她突然又想到了什麽:“今天起我們是朋友了。”
“好。”
煙花突然在天空中炸響,璀璨又熱烈,把白色的雪鄉照耀出多種顏色,很多人雀躍歡呼着,夜幕變得絢爛多彩。
夏殊看着煙花,眼前突然一晃,穆易棱把塑料包裝小袋子放到她的手心裏。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買了一副棉手套。
也許是在夏殊逛剪紙藝術品店的時候,也許是她忙着和哈士奇自拍的時候,總之穆易棱就像變魔術一樣,把手套送給了她。
攝像大哥跑了過來,給了一個近鏡頭。
“喜歡你。”穆易棱突然說道。
夏殊恍然,竟然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下一秒,她想起她的兩個任務已經完成了。
給她手套說不定就是穆易棱的任務之一!夏殊突然想到了這一種可能,她馬上背對着攝像捏着手套露出求真相的表情。
果然,穆易棱低聲說道:“真能猜到啊,別說出來有懲罰。”
“偏要戳穿呢?”夏殊惡作劇的心理占據上風,打算吓唬穆易棱一下。
“原來要跟我做的是表面朋友。”穆易棱曉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竟然瞬間讓夏殊啞口無言。
煙花已經停止了,棋逢對手的兩個人停止了鬥嘴。
穆易棱想,他好像有很久沒這樣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