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當風禦龍從兜率宮出來的時候，他的眼神竟有些空洞。夜辰從未見過這樣的他。“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夜辰湊上前去緊張地問着。
風禦龍淡淡地搖了搖頭：“無礙。”他回頭看了一眼兜率宮府，爾後擡手拍了拍夜辰的肩膀：“多謝。”
夜辰自然明白風禦龍在謝什麽，他低下頭去從袖袍裏掏出了乾元丹，交給了風禦龍：“這是令我心安的事情，又何必這樣說？”
風禦龍的身體微微一怔，夜辰的眼睛眯了起來。“我會帶着白璟回雲興，你若沒事便留在天界吧。”他語速極其緩慢地交待了一句：“請務必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然後化為一道藍色煙霧，直往天外天散去。
夜辰睜大了眼睛，僵在原地。
接下來的一盞茶的時間裏，兜率宮幾乎被夜辰掀翻了。他風風火火地闖進兜率宮，攆走了正在煉丹爐旁邊扇扇子的幾個小道童。太上老君則若無其事地擡頭望着正在旋轉的司南儀盤，好像早已經料到了夜辰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你到底跟他說了些什麽？！”夜辰紅着眼喝道。太上老君捋了捋長長的白色胡子，擡手掐指一算，自言自語道：“時辰差不多了，丹藥快煉成了。”說罷就好似沒有聽到夜辰的話一樣，繼續搗鼓他的丹藥。
“……”夜辰低下頭咽下一肚子火氣，又提起了耐心：“那我換個方式，他問了你什麽？”
看着夜辰這麽執着，太上老君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語氣有些沉重：“夜辰，該放手了，這些都不關你的事。”
“說的倒輕松，這不就跟你煉丹藥是一個道理嗎？你煉丹藥既然是為了救人，又何必管是用來救誰？可每次有人問你取丹藥，你總是巴巴地問了許多遍才肯将丹藥贈出。如此一來，你為什麽還不能明白我的感受呢？”
他退坐在爐子旁的蒲，團之上，洩了氣般慢慢的道：“我自然知道每個人的生死和命運都不可以輕易改變，可他們是我心系之人，我知道你能通過司南知道過去未來所發生的事情。你就告訴我吧，老朋友！”
“唉……這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夠改變的，告訴你又能如何？我雖然能讀懂司南的顯像，卻也不是每個顯像都能讀懂且告訴別人。”太上老君拍了拍夜辰的肩膀，寬慰道：“我不告訴你，正是不想讓你因為他們的事情而煩惱。你既是上仙，那便是你的福氣，不要管那些瑣碎的事情，人生才能夠逍遙自在。”
“瑣碎？”夜辰的語氣一下子冷了下來：“若是他們的事情都無法管，若他們的性命都無法保住，那我當這個上仙還有什麽意思……”
老君的臉色一黯，嘆了很長的一口氣，過了許久，久到夜辰以為他準備攆他走，什麽都不願意說的時候，他才慢慢的解釋道：“剛才我不得已告訴風禦龍，已然是洩露了天機。”他側頭看了夜辰一眼，道：“剛才你也看到風禦龍的表情了，他都沒有辦法，你能如何呢？”
“是……”夜辰的瞳孔一緊：“是風禦龍，還是白璟？”他白色的長發散落在兩旁：“風禦龍……白璟……白璟呢？！”
“每個人都會死。”老君悠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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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辰話止。
太上老君繼續道：“每個人都會死你我雖是不老之身，但若是那天六界有了變故，我們遭遇到的傷害超出了我們本身能夠承受的，我們也會死。”
夜辰白了他一眼，不滿地咬着牙，剛才着實把他吓了一大跳：“你這個老東西，能別老是只說一半嗎？！”
看着夜辰的心情輕松了許多，老君才轉入了正題。他擡頭看着司南，啧啧地搖了搖頭：“我雖能觀司南儀盤，卻也不能完全參透其中的奧秘。風禦龍是兩界魔君，他的命運我更是不能妄自參詳。至于魔君夫人的病情……”
“這麽說風禦龍暫時無礙，那白璟呢？”夜辰追問道：“風禦龍剛才所問的定是白璟的事情吧？這顯像到底說明了什麽？”
“魔君夫人之所以會全身冰冷身感痛苦，是與她前世受到的詛咒以及死因有關。”
夜辰的背後一涼，瞳孔緊了一些：“死因？詛咒？”他實在想不到，這世間會有誰忍心詛咒她。據他所知，一個人不管輪回了幾世，心性都不會發生變化。她這麽善良可愛，又不會去得罪誰，為什麽會受到這樣的詛咒。還有她的死因……
“嗯。”太上老君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正是因為那個詛咒，所以魔君夫人今世才會有這樣的磨難。”
“那個詛咒到底是什麽？還有……是誰下的詛咒？能破解嗎？你快告訴我，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也一定會把白璟治好。她只是一個單純的小狐貍而已，她和風禦龍之間的幸福才剛剛開始，她絕對不能就這樣離開。還有……還有現在正是風禦龍需要她的時候，他們誰也不能離開誰……”
“夜辰！”太上老君緊皺着眉頭呵斥着夜辰，看着夜辰焦急的樣子，他實在不知道應該怎樣勸解他。他的長長的胡須微微晃動着，嘴巴也一張一合。“難道你還不知道其中的厲害嗎？！”他站起身來，仰頭看着不斷轉動的司南儀盤，沉重地嘆了一口氣：“我們是幾千年的朋友了，我有必要勸你。若是你當老夫是朋友，就聽我一句勸。”
夜辰凝着他，半天說不出話來。平日裏雲淡風輕的他，此時此刻眉頭卻越皺越緊，緊到眉宇之間已經豎起了幾道小丘。
他不說一語，等待着太上老君繼續說下去。老君見他安靜了下來，才終于放下了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盤腿坐在蒲團之上，靜心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應該走的路，也有自己應該修的道。風禦龍是兩界魔君，不管他曾經是什麽，為了什麽坐上這個位置，如今都已經不再重要。”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重要的，是他以後要走的路，他要經歷的劫，任何人都不能幹涉。逃不了的，始終讨不了。”
聽到這裏，夜辰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瞳孔一緊：“想必你已經知道他的過往了。既然他原本只是一個普通小妖，只是一條妖蛟與凡人所生的孩子，那他為什麽還要經歷那麽多的磨難？還有白璟，她與風禦龍的命運是一樣的，為什麽，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簡簡單單的女子，究竟是誰，為什麽就是不肯放他們呢？！”
“夜辰？！”太上老君的呵斥聲更重了幾分，他原想着夜辰已經放下，沒想到卻還是這麽惦念：“自己的命運，他都能釋然，你又何須執着呢？”
夜辰失望而又痛苦地倒退了幾步，緊咬着牙關，适才他進這兜率宮的時候，風禦龍曾經提醒過他，要他千萬要記住他曾經說過的話。
他說，若有哪一天他不在了，請千萬要代他照顧好白璟……
“他……”他有些失神，那些話語久久才脫出口：“他已壓制不住邪靈了嗎？”
太上老君微微一怔，看着夜辰此時恍惚的樣子，他實在是給不了什麽特別大的反應，反應越劇烈，對他來說更是一種沉重的打擊和煎熬。這事情要是摻和進去，就是死，也改變不了最後的結局。“與魔君相比，現在更要緊的是魔君夫人。那個詛咒是若魔君夫人受孕的話，必定活不過三個月時間。如今她已懷有身孕，已經應了當初的詛咒。就算是拿去孩子，也是枉然，更何況是要讓魔君親手殺死自己的骨肉呢？”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