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3)
切原放開手,回頭說:“還不走是想等他來嗎?那人真是纏人,煩死了。”說着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用手指摸着手心,“不過你的手真冷,是有哪裏不舒服嗎?是的話別撐着,不然你出事部長副部長還不弄死我。”
千晴彎起嘴角笑了笑,雖然弧度不大,“我沒事,本來就是這樣的。”
“是嗎。”
平常等切原回去後千晴也會偷偷以沒有實體的姿态混回去,但這天她沒有這樣做,直接回家了。
晚上算準差不多時間她便去了幸村家。
那個時候幸村通常一個人在外面打理他的花花草草之類的。
“你來了。”幸村穿着便服站在那裏,轉過來對千晴說,“過來吧,坐這裏。”
盡管不知道幸村為什麽會猜到她會來,但她還是點了頭走到他身邊。
兩人坐在幸村家的後花園裏,短腿的千晴揮着雙腿,幸村則稍稍伸出外邊,雙手放到身後撐着自己的身體。
“生氣了嗎?”千晴扭過頭,看着幸村的側臉問,“生井上的氣,還有我。”
幸村沒有回答,只是反問道:“你說呢?”
“生氣了。”
言訖,她往旁邊一倒靠到幸村的肩上,卻低着頭一言不發。
幸村動了動肩膀,換了個姿勢讓她靠,收回手摸着肩膀上的頭。千晴的長發碰到他的手臂讓他感到有點癢。
“雖然比較抗拒陌生人,但你比其他人想象中的還要和善很多,即使再怎樣生氣再怎樣讨厭一個人也不會傷害對方。最初遇到真田和我、後來的同學,還有井上等等,你都是曾經不喜歡的吧,但除了態度差點,在言語上表達過不滿,你什麽也沒有做。”
“我有對井上說過,我讨厭他。”千晴的頭從幸村肩膀上離開,“我一直在疏遠他。如果他是真的想要接近我,這已經是最大的傷害了吧。”
“所以我說你很善良。”幸村笑得很溫柔,“他不像你。”
沒有誰有必要發挖別人深層的內在去證明一個人的友善,連表面都不過關,內在再好也是白費。
千晴也是同樣。
大家會對她沒好感并不奇怪,因為她表面的性格太差勁;但這樣差勁的她,在面對同樣不讨喜的井上時,卻沒有盡自己全力去驅趕他。
幸村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會說不讓他随便離開球場,不然她一個人一定沒法狠下心,她覺得自己這種做法已經足夠了。
小時候她曾經捧着一顆真心去交給她摯愛的親人,可這顆心卻給他們敲碎了,而她則一直記挂着這件事,即使要拒絕也學會了留情。
像小五那時,井上的話她其實一直也沒有忘記。她嘴上說着不介意,心裏面卻一直想着,可她也只是一如既往地無視他而已,連鬧也沒跟他鬧過。
她想要的,井上給不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爆了字數233
其實也就幸村會願意珍惜她╮(╯▽╰)╭
P.S. 存稿寫錯日期了!!本來想今天中午發,怎料上來看一下,我竟然寫了28號……
☆、[061] Vol 12.殘像·01
走進店內,店員們一聲又一聲的“歡迎光臨”在耳邊此起彼落,與其他客人的聊天聲形成了一種不協和音。
拒絕了面前店員為他帶位的建議,真田只說了句“有朋友在裏邊”就自己進去找了。
作為店內最熱鬧的一桌,真田要找到他們可謂毫不費力。看樣子,大夥們好像已經來了有好一段時間,正聊得起勁,給圍在中間的幸村只是笑着聽他們說,偶爾插一、兩句話。
見到真田來了,幸村連忙站起來對他招手,旁邊的人也識相地讓出了位置。
“抱歉,學校裏有點事,來晚了。”
“不要緊,來了就好。要喝些什麽嗎?”
“水就可以了。”
切原跟丸井還是那樣的孩子氣,吵鬧個沒停,桑原還是習慣性地連忙在旁邊控制場面。聽說這對雙打進了同一所大學後,桑原還一直履行照顧拍檔的職責。仁王也依舊愛作弄人,偶爾笑着在那二人的争吵中火上加油,柳生見到後也只是推了推眼鏡繼續保持沉默,哪怕仁王在欺負那二人的空閑時調侃他這個醫學生竟然還有空來這種聚會。
真田跟幸村和柳三人私底下一直都有保持聯系,會比較熟絡也是正常,其他人例如九條、松谷,還有其他同期的前、後輩等等都跟以前一樣,完全不像是幾年沒見的樣子,就像是昨天還在同一隊伍般。
這讓他有種回到了中學那時的感覺。
聚會完結後有人喊着要去別的地方繼續下半場,有的跟着去了,也有第二天有事要忙沒法陪他們瘋的。真田跟幸村都各有要事要忙,也就拒絕了,而且他們也不怎樣喜歡玩到深夜。
二人的家在同一方向,基本上不用事先約定好也會一起回去。
因為他們都喝了點小酒,而且聚會的地點也離家不遠,他們不打算打車慢慢散步回去,當吹吹風醒醒酒。
“最初赤也進來時真是吓到了,完全是一副大人的樣子,可文太一來了二人就開始鬧了。”想起了那二人,幸村笑了笑,“他們真是任何時候都是長不大的小孩呢,傑克說他跟文太同校可辛苦了,文太到現在還是有事就跑去找他幫忙。”
“嗯。”
幸村扭頭看着真田,關心地問道:“總覺得今天的你比平常還要沉默呢,學校那邊很忙嗎?”
真田有點猶豫要不要說出來。
“裏川也是同樣的吧……說到長不大。”提及了這個名字後,真田自己也覺得不太恰當,感覺氣氛有點尴尬;但對方是幸村,而且不該說也說了,便續道,“可誰也沒想到她。”
幸村稍稍眯起了雙眼,眼神有點傷感,“你還記着這件事。”
“她是我們的朋友,也是網球部的同伴。”不是這樣簡單就能忘記,也沒打算忘記。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
自從幾年前突然消失後就他們就沒再見過面,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好好輪回轉世。
“這事都過去了。”
說着,幸村從他臉上移開了目光,恢複了一貫的表情。
“但我們必需要前進。”
真田緊握着拳頭,他明白幸村的話,卻沒法像他一樣豁達。
如果他們知道她那時候是怎樣掙紮着想要活下來,想要讓自己身上的時間再次流動……
對他們來說,裏川千晴只是忽然消失在網球場,然後遇上事故意外喪生,只有他知道真正的她是消失在十三歲的那個夏天。即使這樣,她還是留了下來,拼命地想要做點什麽回報他們,思考着最不傷害幸村,最溫和的離開方法。
然後她做到了。
很久以後他們才得到裏川千晴已經身亡的消息,當時她的存在已經從衆人的記憶中淡出,即使感到很可惜,也傷心過,可沒有一個人能一直記住她。
包括幸村。
在全國大賽前得到了這樣不幸的消息,幸村堅強得可怕地最先站起來引領大家鎮作,并帶領一衆同伴在全國大賽上取得優勝,實現了夢想的三連霸。
立海沒有死角,幸村也同樣。
“不能讓裏川至今為止為我們做過的努力白費。”
幸村這樣說着,堅穩地伫立在所有人的前方。
真田将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這種飲料他一直很少碰,不但對健康有不良影響,喝多了意識還會不穩定,可能會讓他在席間做出些失禮的事情。
但在家裏喝一點也不要緊吧。
“就那樣想要醉嗎?”
站在真田面前的是一個小孩子的身影,模樣看着大概十二、三歲左右,穿着一身白色的便服,及腰的深色長發綁了在身後随風飄逸。
她嘴角微微彎起,溫和地笑着。
“真田你這笨蛋,不會喝酒就不要學人喝。”那孩子拿走了他的酒瓶及酒杯替自己倒了杯,将杯中物一口喝幹,喝完後表情甚為扭曲,但她後來甚至将整瓶酒灌了,“這東西……還真不是一般的難喝,還好我沒多少味覺……嗯?真田?你怎麽了,這樣盯着我看。”
大概是酒精作用,真田沒有馬上察覺到未成年的她不許喝酒;但後來想通了,他又覺得反正按年齡算她也是該成年了,便沒有阻止。
這是十三歲那年的裏川千晴。
說了這麽多,到最後連他自己也沒有記住她的樣子,沒能馬上将她認出來。
真田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她,最終什麽也沒有替她做到,甚至也沒記得她。嘴上說得很好聽,可到頭來最薄情寡義的人,是他。
她不解地看着真田,看着看着忽然輕笑了聲,将酒瓶跟杯子放回去。
“原來如此。這真是太好了。”
看來是給她知道了。
“裏川……”
“行了,你不用說,我都知道的。”她還是笑着,“這樣就好,我也放心了。”
在她再一次消失前,真田總覺得她的眼裏好像有點霧氣,但還沒能看真她就已經走了。
看來她一直都在。
她沒有離開,為的就是等這一刻嗎?
天快亮了。
夢裏那種快要窒息又很平穩的傷感在真田醒來後還沒有消散,一直萦繞在心頭,如夢似真。比起只是個單純的夢境,他更覺得這是他們未來的真實寫照,最終她也是只能得到這樣可悲的結局。
真田醒來後坐在床上差不多有十分鐘才起來去洗漱。
“啊啦,小弦你不是說今天學校要補課,社團的練習休息一天的嗎?”真田和美看到兒子穿着整齊背着個背包準備出發,好奇地問道。
真田龍太郎從房間探出頭來看玄關,“一定是去跟女孩子約會吧,玩得高興點啊弦一郎!”
房間裏真田左助的聲音傳了出來,“弦一郎要交女朋友了嗎?”
“對啊,左助你再大一點的話也會有的。”
“女生吱吱喳喳那樣吵我才不要,男人就要幹番大事業!”左助一副看不起真田的語氣,“不過就算要找,我也要找比弦一郎女朋友可愛十倍的。”
“哦?那可要加油了!”真田龍太郎愉快地笑着,完全不打算将兒子引導回正路。
玄關那邊的真田和美剛剛給孫子吸引了注意力,聽到這裏才回過頭,對真田說:“那個呢,我是很相信小弦的目光,但可以的話還是希望小弦能帶她回來給我看看呢……啊,不過媽媽會尊重你的決定的!你也要加油将我未來兒媳婦拐上手啊。”
真田有點無奈,解釋道:“我只是有點事要辦,晚飯前會回來的。”
最後真田和美目送兒子出門時眼神有點失落。
不過對真田來說,要說這事的确是早了些,最快他也是打算到大學才考慮這種事,在這之前他打算專注于學業跟網球。
說着要辦事的他來到了鄰近的裏川宅。
早些日子他來這裏敲了幾次門也沒得到回應,不知裏面的人是不在家還是故意不理會他。
還好這次門很快就打開了。
“現在才九時不到啊,真田你要來找我玩也早了點吧?”千晴無奈地嘆着氣,“看你這樣空虛寂寞的樣子我就來陪陪你吧。”
她的話槽點還是一樣的多。
“九點已經不早,我已經在家完成了揮拍跟揮刀訓練練各一種,還有其他基礎練習。一般人的話這個時候也應該上班上學了。”真田認真地辯駁,“而且,你不需要睡眠吧。”
不就随便開個玩笑用得着這樣認真嗎?千晴反了個白眼,“這是氣氛的問題啊你懂不懂,假期的早上九時就是該用來休息的,就算不用睡覺我也要躺在床上滾來滾去!”說着她招了招手,“別站在外面說話了,進來吧……話說你晨練後有沒有洗澡,怎麽好像滿身汗似的……”
“當然有,那是你錯覺。”
進了屋後千晴便先坐在沙發整個頭靠上去,那個角度正好看到真田從背包拿了各種東西出來。未等她問他想要做什麽,真田便先開口了。
“你想要躺着也可以,可以不用理我。”
“額,要讓我不理你也太那個了吧……”千晴跳下沙發,走到真田面前伏在桌上擡頭問他,“你今天來到底是想要搞什麽?”她随手拿起瓶清潔劑,“帶這種東西過來是想要做替這裏大掃除嗎?”
真田換上了手套,一副主婦的樣子,嚴肅地點了點頭。
因為這樣子與他實在太不相襯,她直接噴笑了,“哈哈哈哈哈真田你這樣子真有趣哈哈哈哈我要拍給幸村看讓他也笑一下哈哈哈哈……”笑了好一會,她冷靜了下來才問道,“不過啊,你這樣有意思嗎?反正也沒人住,我也只是在這裏暫避一下而已。”
“不是暫避,定期清理一下會比較好方便你随時搬進來。你這裏太沒生活感了。”真田看着她,眼神無比認真,“我一直希望你能複活過來。”
千晴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站直了身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頓了頓,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并說,“複活什麽的……要将死亡這事本身由有變為無,可不是簡單就能做到的事。而且,我的身體已經在那天燒成灰,回不來了,你明白嗎?”
二人之間的氣氛逐漸變得沉重,雖說千晴自己也有份造成的,但她還是不太适應,率先打破了這個局面。
“不過還是謝謝你這份心意啦。”說着,她拉起嘴角的弧度,笑得燦爛地說,“其實網球部也挺有趣的,這段日子我也玩得很高興,自己什麽都不用做只是命令別人練習真不是一般的爽。正是因為你們讓我進網球部了,我這段日子才沒有浪費。”
她的眼睛有沒有在笑真田還是能看出來的,想要活下去,想要複活過來──這種事她一定比誰都更希望,但卻不知道有沒有實現的方法。
“這不是心意。”真田帶着滿臉的歉意,低下頭說,“我也有試過去找各種資料,但還是沒找到方法,對不起。”
千晴的手從桌上收回來,掉到身側,別過臉說:“什麽嘛,原來已經找過了……那樣的話,你也應該知道是沒可能的吧,別浪費時間了。你還有網球的練習、劍道居合道的練習,還要上課,還有風紀委員會的工作,還要跟朋友家人相處……已經足夠忙碌了,不用勉強去做這些事的。比起浪費在我身上,還是更加珍惜現有的吧。我的話,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如果什麽都不做的話,就會是他昨晚見到的那副光景。
他絕對不願意。
透過昨天的夢境,他發現想要打破現狀,除了複活她以外別無選擇。可以的話,希望盡可能在其他人察覺到這事前成功,哪怕希望有多渺茫。
“不行。”
“真田你……”千晴笑了,“真是任性。”
作者有話要說:
☆、[062] Vol 12.殘像·02
真田告訴了千晴自己做了怎樣的夢,她聽完後不禁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真田你的夢比你的表情更加感情豐富啊哈哈哈哈……真是看不出來。”千晴躺在沙發上看他擅自替這屋子變得更有生活感,自己則笑着踢腿,“不過啊,最後是鬧哪樣?你要買醉也與我無關,哪怕你快要酒精中毒也好,我最多也只會替你将酒倒掉。那樣難喝的東西我才不要碰呢。”
不過幸村未來會忘掉她嗎?……如果是真的,這個未來其實也沒有那麽壞。
她到底是怕幸村傷心多一點,還是怕幸村忘記她多一點,這個大概很難說清楚,不過兩者很大機會是對立的。
因為只是簡單收拾及打掃,而且範圍也不是整間屋子,真田沒多久就完成了,其間千晴就在旁邊看着,除了說話時也沒有讓他看見。
“嗯,看着挺不錯嘛。”千晴抱着雙臂視察成果,“不過幹淨也好肮髒也好對我來說也沒差,也就只有你會介意這點事了。”
本來以為真田又會吐槽她沒出力就不要這麽多廢話之類的,怎料他完全沒反應。回頭看一眼,真田将某東西抛到她手中,她下意識地伸手接着。
“這是……手機?”
“嗯。”說完,他又補充道,“家人用舊的,你拿着吧,電話費我會替你交的。”
千晴打開來玩了一會,這部雖說是舊機但看着也很新,可愛的粉紅色一看就知道是真田媽媽的喜好。
“電話的話我自己那部還在東京那邊的家啊,他們好像沒有動過我們的東西。”蓋上電話蓋,她将手機推回真田身邊,“不過這東西我拿着也沒用。”
“我知道你不能帶在身上,但至少在家能聯絡上。”真田再次遞過去。
“不是這個意思啦。”千晴無奈地笑了笑,“我好像沒法用電話。”
小心翼翼地觸碰到她尴尬的眼神,真田發現自己實在太大意了,竟然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性。
大概因為現在他依然是将她當成一個人來看的,即使只是部份的時間。
“為什麽?”真田看着手機,“你能觸碰手機的吧。”
千晴坐在沙發上,低着頭看腳尖,不肯定地說:“嗯,碰是能碰到,但聲音好像沒法傳達。”她扭頭看着他,“我想,可能我的存在只能夠讓人認識,像電話這樣的電子用品沒法察覺到我……監控之類的大概也不行。”
真田想了想,“那你還是拿着吧,就算電話沒法溝通也可以發郵件。”
千晴看着他,得到了他點頭确認才接過手機。登錄上郵箱後,她用自己的電郵地址發了封郵件給真田,他手機馬上就震動了。
她笑着用眼神示意他打開來看。
──“以後也請多多指教。”
手機到手後千晴翻了一下自己的收件箱,發現幸村和真田原來發了不少郵件給她,其中一封是在她出事之後的那天。
──“看到新聞說你那邊的平交道發生了意外,你上學好像要經過那裏吧,小心一點。”
在那之後幸村還發了不少封郵件,內容都是問她一些近況以及簡單的關心說話,也有彙報比賽狀況及通知她時間地點,讓她有空過去看的。直至最新的一封是她來了這邊後發的,內容是讓她有手機或是能用電腦後聯絡他,等他知道可以用這方式找她。
他說,因為他們沒法一直見面,偶爾見不到的時候也會想跟她說說話。
“意外什麽的……我的話沒事啊。”
此時手機發出了電量低的通知音,千晴這下子才想起自己沒問真田拿充電器。
她索性發了封郵件告訴真田,卻沒有發給幸村任何話。
她總覺得,自己不應該再給予太多的希望給他。
那邊剛說完沒充電器,真田便回她說馬上拿過來,她連忙回他不用這樣麻煩了,讓他下次順路放進她家信箱就可以了。
要是他又跑過來又會沒完沒了的。
第二天練習再開,真田鄭重地将東西交到她手上。
“你在開玩笑嗎……”千晴擡起頭盯着他,“我不能帶着走動,萬一發生什麽了這東西不是就丢了嗎?”
真田表示,他忘記這事了。
“……那我回家路過才交給你吧。”
千晴嘆氣道:“都拿來了就算吧,大不了普通地走回去。”
這邊千晴剛接過充電器放好,打算下場看練習,切原就已經在場中間大聲催促着,道:“裏川你慢死了,還在那邊拖拉些什麽!”
吵死了。
千晴用死魚眼盯回去,放狠話道:“信不信我讓你練習翻三倍。”
也不知道是誰前天英語測驗不合格給留堂晚了來練習給真田罰了一百個俯卧撐,還要是她替他求情才減至五十個。
不然他晚了完成本來的訓練量,她又要被逼跟他一起加時。雖然後來還是比平常晚了結束,但至少還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話說切原,”同班的某部員問他,“你不是不擅長應付副部長跟部長的嗎?”
“嗯?他們三巨頭都強得像只怪物般,但我早晚會贏的。”切原忽然熱血起來,握着拳頭,“那又怎樣了?”
某部員小聲地說:“你這樣跟裏川助理說話不怕部長副部長找你進行再教育嗎……?”
這時切原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她的後臺是如此穩固。
平常她就擅長站在高處指點江山,自己的網球技術怎樣又從來不讓別人知道,切原總是習慣性地不爽她。
到他發現時已經晚了……
“赤也,你可以過來一下嗎?”不遠處,幸村微笑着對切原招手。
旁邊的同班部員看到,拍着切原的肩膀,神色凝重地說:“切原,記住要活着回來,我會在這裏等着你的。”
不就幸村部長喊他過去一下用得着這誇張嗎。
切原甩開他的手,筆直地往他尊敬的部長身邊走去。
“裏川前輩,”某部員轉過頭就換了另一張臉,“今天我要做什麽嗎?”
這嘴臉變得真快真有趣……千晴呆了半秒才懂回應他,說:“先來一組基礎練習吧……還有,我不是這學校的,嚴格上來說不是你前輩。”
“不!裏川前輩在網球部相當于前輩,不管你是不是二級生也好。”某部員笑了笑,轉身對她揮揮手作準備姿勢,“那我先去跑圈了!”
她倒是真的二年級的……生前的話。
抓抓頭,她轉身去看隔壁的練習了,有些數據也要更新一下。
“赤也,最近練習表修改了覺得怎樣?”幸村笑得溫和地問道。
本來給他這樣說了,切原自己也覺得有點危險,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回事。放心了後,他便照實說:“感覺不錯,雖然最初有點不習慣會有肌肉疼,但真正拿起球拍後覺得好像速度跟力量都跟以前不同了。”說時切原還揮了揮手中的球拍試試。
幸村聽到他的答複,笑得更燦爛了。
“那就好。現在的訓練表是蓮二跟裏川讨論後得出的結果,看來成效不錯。”幸村說着,看了眼隔壁的千晴,“裏川雖然自己的網球算不上有多好,但對大家以及網球還是很了解的。她其實也知道自己該怎樣練習,但就是懶得實行……要在網球上進步需要多方面的配合,她自己就很難做得到。”
聽到前半段,切原本來是挺佩服千晴,甚至開始有點尊敬她的;可聽到後面便馬上減分了,懶不是不練習的原因,特別是她這種知道怎樣才能用最短的時間獲得最大成果的人。
說到底,只是她不夠喜歡網球而已。
“裏川助理頭腦真好。”切原有點不爽,違心地贊揚了句。
說完,幸村便放切原回去加入他們的練習,當他去跟千晴确認練習內容時還是臉上還是一樣的不高興;千晴也懶得理他,他這種直率的個性就像小孩子一樣,說到惡意倒沒有幾分,倒不如說是個會照顧女生的好人。
幸村間中也會想,千晴到底是看到了什麽,預測到什麽才沒有去盡力;還是真的跟切原所說的一樣,她只是對網球不夠喜歡而已。
不過跟這樣的他接觸,她的想法也會簡單一點吧。
練習完結後切原習慣性地想要送千晴到校門,卻忘記了他已經解除職務。當她看到他走向自己然後只喊了的名字就沒了下文,不禁噴笑了聲。
“喂,你別以為我聽不到你在笑。”切原盯着她,“我就想問你……明天的練習。”
千晴收回了笑容,認真地回答他,“如無意外會跟平常一樣,有問題嗎?”
“我就問問不行嗎?”切原說完也沒給機會她吐槽,雙手插着褲袋轉身離開了。
真是個有趣的孩子,網球又打得好,真田跟幸村會那樣寵他也不奇怪,就是這二人表達喜歡的方式不是一般人接受得了……不過一般人也未必能入他們眼。
真田見千晴還沒走,便走過去提醒她,“你今天不能遲吧,快回去。不然還是交給我……”
“沒事沒事,現在走的話還有時間,來得及。”千晴拍了拍他的肩,“今天麻煩你帶充電器給我了,那我先走了……幸村!我先走了!你也小心點回家!”後半句她是用喊的對幾米外的幸村說。
幸村依舊笑着揮了揮手表示聽到了。
站在她面前的真田暗暗表示有點不公平……不過這點事他也懶得說出口,就是對本人完全不覺得有問題的态度有點無奈。
別以為他不知道部員們在背後吐槽過多少次了。
作者有話要說:
☆、[063] Vol 12.殘像·03
自很久以前開始,千晴就認為她自己總是錯誤判斷狀況,老是将事情往樂觀的方向去想;可幸村卻一直認為是相反,覺得她太過悲觀。
其實也不算是。就像跟父母那邊的關系那樣,她以為失望了讨厭了,但始終還是有着血緣關系的家人,只要不理會就沒事,可正是她這種不聞不理的冷暴力放任事情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要是她有嘗試過跟他們好好談一下,給他們一個機會關心她,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去了解他們,說不定現在就不會是這個樣子。
悲觀跟樂觀的定義她不太懂;什麽才是最實際最貼近事實的,又該怎樣去對待每一件事,冷靜地去處理……
從另一方面來看,其實她想法甚為偏激。
不喜歡的會很讨厭,喜歡的則會非常喜歡,而其他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你這就叫想太多。”幸村曲起手指彈了她的前額,“不用每一件事每一個想法都去思考背後的原因,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
千晴捂着劉海,嘟囔着,“幸村你用不着打我吧……我就是忍不住去想。”
幸村在旁邊托着頭,微笑着看她。
“你就這樣一直笑着就可以了。”
千晴聽到這句話時真的很高興,當然也有考慮過這句話的真實性,不過到最後她發現這就算是真是假還是半真半假也沒有所謂,因為她當時的感動不是假的。
或許這就足夠了吧。
幸村也沒有忘記自己說過的話,當時……甚至是現在他都是這樣想的,但他發現憑他的能力遠遠不足夠完整地保護她。或許他抛下其他一切,用盡自己的全力的話是可行的,但他不會這樣做。
他喜歡的,無論是家人、網球、園藝、美術等等……每一樣都很重要。他可以為了其他事減少放在這些上面的精力,就像臨近比賽時他會将用在畫室的時間拿去練習,又或是拿去監督部員練習,但不會完全讓它們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
如果裏川千晴是一個需要他全力地去守護的女生,那她的存在對他來說還有沒有必要……曾經他也有這樣想過,但思考同時也覺得很悲傷。這份悲傷大概證明了,喜歡這種事沒法這樣計算。
“再累也好,先進去吧。”幸村對她伸出手,“還能站起來嗎?”
“還好……你還是拉一拉我吧。”
千晴昂首對着他扯了個笑容,手艱難地擡起來,幸村見到抓住了她的手心,同時彎身攔腰将她整個人抱起來,而她甚至連伸手環着他脖子的力氣都沒有。
“又麻煩你了。”
“知道就好。”幸村沒有看她,只是正視前方,“要是早點說,我會讓你早點回去。”
幸村的體溫就在旁邊,比她的要暖和多了。
真想就這樣一直睡下去。
“不是的,只是剛剛回來路上掉東西了,碰上了九條桑……是妹妹的那位。”千晴解釋道,“她很好心的提醒我還替我撿起來了,還聊了幾句話,所以就晚了點回來。”
“九條前輩的妹妹?”幸村覺得有點奇怪,反問道。千晴不是會跟陌生人聊天的人,九條沙耶在他印象中也不像是上田那種熱情的女生。
那樣的話,二人能說的話題并沒有幾個。
可幸村沒打算問她,女生之間的話題他也不好插話。他将千晴安放好後問道:“你有沒有什麽藥要吃嗎?我去給你拿來……還是真田會比較清楚你的狀況?”
“不,我只是有點累,懶得走而已。可能是出院後太少活動了吧,體力真差,哈哈哈……”看到幸村無奈地嘆氣,她又問道,“對了,你來找我做什麽?”
她不提幸村也差點忘了這事,連忙說:“想起了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但你又沒手機。”習慣性地笑了笑後,他又說,“過兩天我要出國幾天,學校安排的海外研修會。早兩天我在早上練習時跟大家說過了,但早上你不在。”
聽到這消息後千晴眼神馬上暗淡下來,又馬上笑着補救道:“是這樣,海外研修嗎?去哪裏?”
“中國,就幾天,很快回來。”幸村拍了拍她的頭,“你在這裏老實點,聽真田的話,不要勉強自己也不要到處亂跑。”
千晴點頭,“嗯,我會的。”
要通知她的事說完了,幸村也沒有再留下來的理會。臨離開前,他問千晴,“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她搖頭。
“那我走了,會替你關上門的,你就坐着吧。”幸村親昵地捏了捏她臉頰,在他心目中她一直是個小孩,即使他自己也是。走了沒幾步他又回過頭,良久才開口問道:“以前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