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1
當寧靜滿懷歉意通知蘇芮,必須推遲見她那位做香水生意的朋友時,蘇芮驚訝:“發生什麽事情?”
寧靜只能輕描淡寫的說花農那邊的意向有變動,具體的等見了面再詳談。挂斷電話,她往桌子上一趴。
事情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呢?
這要從三個小時前,陸致遠的別墅裏說起。寧靜想了想,那一刻,陸致遠雖然沒有破口大罵或者給她一頓胖揍什麽的,但她就是感覺陸致遠生氣了,怎樣形容一個人生氣的樣子特別恐怖?腦子裏瞬間想到“野獸”這個詞,即便他當時沒做野獸的事,可那一刻寧靜就覺得自己脖子正被随時可能咬合的獠牙切碎。
寧靜在社會上混一直遵守某個前輩留下的教訓:如果你拼的過人家,被欺負了就一定要還擊,否則那人就認定你好欺負,變本加厲。如果拼不過,就要立刻低(跪)頭(地)認(求)輸(饒),能屈能伸,方留青山在。況且她經歷過貧窮困苦,自小看盡他人臉色,所以十分懂得何時該退。
當時,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立刻甩自己個耳光,跪求饒命。可惜,很顯然陸致遠高估她的節操,認為她梗着脖子渾身僵硬的姿态源自骨子裏的倔強?大錯特錯,其實是因她太害怕從而難以自由支配軀體。
也不知是自己主動走出的還是被陸致遠拎出去的,反正那個過程十分淩亂,這回,陸致遠可沒有興趣開車送她回去。最終她站在人跡罕至的別墅外,低着頭,緊緊盯着鞋面,陸致遠擡起她的下巴,兇狠的說:“千萬別落我手裏。”
說完,他憤然離開。
為什麽不告訴她離開的正确路線再走?寧靜在這七拐八拐又郁郁蔥蔥的小區裏,走了一個多小時,精疲力竭的坐在馬路牙子上哭。
混蛋,怎麽能這麽混蛋!
有輛黑色的車路過,又倒了回來,車裏坐着個年輕人,一臉好奇,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非常需要!這人面相和善,早就累慘的她想也不想便搭了順風車。當然,她是很有警覺性的人,坐在車後排,手裏随時握着手機。
年輕人到了市中心就将她放下,寧靜再三道謝,年輕人笑道:“與其坐在別墅區哭,不如蹲在家裏笑,不值得呢。”
那個,你誤會了!我不是寧願坐在寶馬車裏哭,不願騎着自行車笑的人。寧靜又覺得對個陌生人沒必要多做解釋,于是微微一笑,再見。
緊接着,她收到花農負責人的電話,雖然說的特別委婉,但意思寧靜明白,昨天洽談好的一切全部不作數,甚至以後都不會跟她合作了。
寧靜感覺手都在發抖,她極力保持冷靜,說道:“這麽巧,你們有更好的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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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賣了,反正在這裏種花也掙不了大錢,陸總說這塊地可以用來開發大型廣場,周圍還可以建一個兒童游樂場。”
“……”再多說已經毫無意義,寧靜握着手機,再三冷靜。
最終,她使勁撥通陸致遠號碼,響了兩遍,對方才接通。
“背後使壞算什麽男人!”
“過來驗證?”
“你,簡直無恥。”
“哦。”
“這次算你狠,你……你這種人根本就是人渣!”這一刻,她恨他恨的找不到形容詞。
回答寧靜的是陸致遠的一聲冷哼,他直接挂了電話。
蘇怡就像一頭嗅覺靈敏的獵犬,稍有風吹草動就能察覺,她等了寧靜三天,第四天的時候端端正正坐在寧靜對面,品一口咖啡,說道:“考慮的怎麽樣?”
“一直以來我都希望自己付出就有收獲,但是因為家庭條件所限,總是不成正比,甚至失去更多。”她坦然回答。她覺得需要爬一座山那麽高才能摘到的果實,別人動動嘴就能夠到。
蘇怡卻笑:“生活就是這麽不公平。清高和才氣讓你這些年吃足了苦頭,白白浪費一張臉。在我看來若能讓自己活的更好,為什麽不攀附權貴?至少攀附權貴的女人也是有臉蛋和腦子的,只有什麽都沒有的人才講骨氣。”(此處因劇情需要才出現的觀點,非作者三觀,也請讀者明辨是非)
骨氣是個什麽東西?蘇怡自從活過來那天就以拜金女自居,最喜歡有人拿錢砸她,越多越好,她可以趴下一張一張撿起來,存進銀行。
“以前我是什麽都沒有又窮講究的人,現在不會了,我會用我的方式得到想要的。”寧靜斬釘截鐵的回答。就因為她弱小,欺負起來毫不費勁,所以他們可以随意踐踏她的尊嚴。如果之前,企圖混進富人圈是為了報複江晨,那麽這一刻,她更多的要為自己而活。況且她的心已經千錘百煉,長滿繭子,厚實。
“可是,陸致遠真的是個天大的捷徑。”蘇怡再次試探。
“我怕控制不住跟他火拼。”寧靜回答,用眼神警告不要在她和陸致遠身上動歪腦筋。
蘇怡何其聰明,自動忽略寧靜警告的眼神,笑道:“我挺好奇,你倆發生過什麽?”
這話充滿陷阱,一個回答不好就會被鑽空子,寧靜兩手一灘,以懶得繼續陸致遠這個話題終結。
“比起江晨那種禁yu狂魔,我倒覺得陸致遠這種壞的一本正經的人更可愛些。”蘇怡從精致的名牌小包裏摸出一張泛着白色金屬光澤的卡片,推到寧靜手邊:“這個,收好。”
寧靜拿起卡片端詳,蘇怡已經開始解說她的計劃:“這個人下個月生日,選中你們公司,選策劃總助的時候我推薦了你,無論如何抓住了,這是個好機會。”
“需要出賣色相還是才藝?”寧靜盯着一臉暧昧的蘇怡。
“如果他需要你就賺了,背景優秀年輕帥氣。現在告訴你仙境入門守則第二點:野心不可恥,可恥的是野心不夠大,不要否認你內心的貪婪。”蘇怡瞄了她一眼,繼續欣賞新做的指甲。
“你想讓我接近這個人。”
“那樣最好,不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引起他的注意。”蘇怡扔給她一摞資料,半真半假道:“老天爺真是不公平,有的人明明脾氣就這樣了還能靠臉闖關。”
“辦個生日派對,怎麽搞的好像我去相親?”
“在這種達官貴人出沒的場合,時刻都要保持最完美的狀态。你可是我全部的希望。”
“就那麽自信我會幫你?”
“嗯,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誰?”
“陸嫣然。”
“我對她絕無惡意。”
“如果你看過她有多惡心,就不會這樣。”蘇怡很幹脆的否定寧靜,寧靜注意到她的情緒又開始波動,每當這個時候,蘇怡會掏出女士香煙,狠狠吸一口,平靜下來,便将還剩大半的煙頭扔掉。
“這個,給你爺爺找的新工作,就在你們街道辦事處。出生不好已經無法改變,至少該學會美化,我不允許你家有人再幹保潔或者保安之類的。”
“所以我得塑造一個普通知識分子家庭的千金形象。”寧靜歪着頭,很認真的總結。
蘇怡點點頭,一臉孺子可教:“有些人,大聲喊不能瞧不起人,其實背後最擅長給人分等級。”當年她父親車禍去世,生活一落千丈,所有人都可以踩她一腳,可謂看遍世人嘴臉,飽嘗人間冷暖。
寧靜将蘇怡給的資料塞進包裏,擡眼看着她:“我會把這個人研究清楚。”
“那我們過去的恩怨……”
“一筆勾銷。”
“順便問一句,你還是不是chu女?”蘇怡十分認真。
寧靜擡眼瞪圓了,半晌,蘇怡才捂着嘴笑道:“我知道了。簡直是珍稀物種。”
寧靜卻垂下眼睫,流光閃過。
“壞女人不可以做一半就退縮,那樣,既回不到好女人的時候,也做不成成功的壞女人。”蘇怡告誡她。
“我早就回不了頭。”如果黑,就黑到底。寧靜撫着耳畔的短發,對蘇怡彎出一抹別有深意的淺笑。
她到處撞牆,遭受他人輕視或者調戲,活的好辛苦,而蘇怡懂得利用自身優勢,既然已經長了注定招蜂引蝶的臉,幹脆一路黑到底,終于攀到了權貴。
曾經所堅持的,在這一刻變得一文不值。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