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謝幕?開始

有戰争,就會有犧牲。這話,同樣适合老A。

藍方的指揮官們緊張的聚在一起研讨方案,一位鬓發發白的大校指指電子地圖上一個紅點:“就從這裏下手。”

“完畢,一個小時,Ex點彙合。完畢。”喉麥中隊長聲音響起,有些低。

“明白,完畢。”現在距離演習還有少一半時間,各組攻擊基本已畢,使用喉麥聯絡迫不得已。

許三多開始轉移,他記得右前方不遠有座山。繞過去是稀疏的樹林,銳角五十度斜着穿越,經過小溪四公裏左右到達目的地。

依掩體緩慢前進,不遠轉出兩個人影。己方服飾,說笑着朝許三多藏身處走來。

靜靜等對方接近,許三多沒有動。直到對方腳尖離自己腦袋不足三米猛然斜刺裏竄起,左手擰向對方脖子,右手軍匕抵住另一個咽喉——迅如閃電!

被擰脖子的反應飛快,雖驚訝可下意識一個膝撞擊向許三多腰間。力大沉猛,這要是真給擊實,椎骨就甭想要了!

可惜,許三多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收軍匕,微曲身體,小腿發力就勢右側步半個旋轉,繞至那人身後右臂急鈎對方咽喉——一聲輕響,一切歸于沉寂。

“你……殺人?犯規!這是犯……”一團奇怪東西塞嘴裏。

死人說話,誰犯規?他有氣兒。手勢完畢。許三多起身繼續前進。

老A戰場上是繃緊的弦,他們過于輕松,是敵人。

不能用槍,這次演習,許三多這組因為負責擾敵,戰友們距離過遠,時間過半,大家幾乎都在孤軍奮戰。聲音哪怕是消音器之後的微聲和煙霧都會暴露自己行進路線,近身格鬥和冷兵器是首選。

許三多承認自己剛才生氣了,看到那兩個人的軍服就出手重了。他想直接把人敲暈,可己方服飾讓他有些失分寸。

也許,有人被俘虜了,也許,有人,犧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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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片濕泥地。吳哲與兩個戰友‘爬山虎’‘長風’好不容易繞出森林,走不到三百米開始哀嘆自己倒黴的運氣。

大片開闊的濕泥地,雖不是沼澤,卻同樣讓人頭痛。

不能迂回,預定地點距離這裏太遠,時間不夠。

三人硬着頭皮趴在髒臭的泥水緩慢低姿匍匐,胃部和胸口憋的難受卻将身姿放得更低,低到幾乎鑽進爛泥。身上裹滿泥,至少可以短時間屏蔽熱成像系統,一時半刻敵方找不到他們的行進痕跡。

剩下的,就得看運氣。

可他們的運氣實在太背。一聲嚎叫一道黑影,吳哲恨不得敲暈自己——這東西怎麽偏就出現在這裏!

一頭成年野豬!!!

三人一動不敢動的趴在泥水裏,那畜生就立在他們前方不足兩百米,看樣子已經盯上他們了!兩只眼睛瞪着狠戾的光,身體伏地——

這是,準備攻擊的姿勢!!!

沒時間了!吳哲一咬牙,閃電般拔出手槍射擊!同時向右方急速翻滾,左側噗噗聲不斷,方向卻相反。不愧是特殊戰士的精英反應飛快!

慘嚎陣陣,野豬頂着眉心冒血的窟窿瘋狂前沖!直至沖出七八百米才一頭栽倒在地。

籲。賭對了。

野獸大多在攻擊時都會下意識前沖,只是不知道,發狂的野豬會不會遵守這個規律。

誰都沒底,幸好,他們夠‘運氣’。

三人趴伏在地,只覺渾身癱軟無力。突然,身體彈動同時飛快加速,再顧不得疲憊與驚悸——

剛剛,槍響了。

袁朗讓老A們來Ex,自己卻并不在這裏。藍軍指揮部,一位身材略有些發福的中校皺着粗黑的濃眉沉思。

演習規定,摧毀對方指揮部并俘虜或擊斃對方總指揮者為勝方。否則,判定平手或負。

這是兩個任務,也是一個任務。

剛剛将軍去了Ex,那位足夠分量的大校被派出去另一方向截擊對方主力并擔任掩護。現在,他是這裏的最高指揮官。

看電子地圖上不斷彙集的線條,笑笑:“将軍,真是……”

轟隆隆!轟隆隆!!!煙霧彌漫中掩映着他不可思議的臉。

“以身為餌,調虎離山,一石二鳥,一箭多雕……三十六計登峰造極!精彩!真精彩啊!!!”

“你……這不可能!!!”

“沒什麽不可能,使了點手段而已。”

是的,小手段而已。

只是讓自己的定位儀也失靈了而已。敵方想找就給它條線瞎找呗,興許……嘿嘿……誰也沒規定最高指揮官一定要窩在某個地方對着雙方電子地圖冥思苦想,或者在戰場上必須時刻活躍在對方電子地圖上啊。

至于指揮部,那是什麽東西?幾十號人指手畫腳瞎嚷嚷贻誤戰機?還不如裝在自己的腦子裏。

有,真有。就是那裏現在一個人也沒有。

袁朗給的那條線,就是Ex盆地。

齊桓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麽一天,被個老頭給K,O了。

看着老将軍銀絲半頭卻依舊身手矯健,齊桓輕嘆一聲,輕敵,要命。

但是誰會對花白頭發,佝偻着身子,走一步恨不能喘三聲半的老人家下手?

尤其,在那樣要命的地方——集市。

軍事演習,尤其是大規模軍事演習,有時并不都在荒無人煙的地方進行。或者說,戰場,大多都不在荒無人煙的地方。

軍隊畢竟是有嚴格的紀律條令的,軍事演習亦如此。不成文的規矩或是鐵律:人多勿開槍,開戰勿傷人。前者只可暗戰例如僞裝諜報一類的,後者,迫不得已開戰,只能近身格鬥冷兵器都禁止,以免誤傷平民驚擾老百姓。

所以,齊桓吃虧了。

瞅到集市,看看自己這身衣服,齊桓靈機一動。他這個方向是去往Ex必經之路,兩山夾一溝,繞道得猴年。

來到最近的衣物攤,順手挑兩件。咳……咳咳!——砰。

齊桓一驚,條件反射般回頭,只見一位花白頭發滿臉土灰的老者蜷曲着身子倒在地上喘着粗氣猛咳嗽。拐杖就在一旁扔着。

身旁圍一堆,就是沒人管。

怎麽回事?齊桓沒有貿然上前,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攤主抓住了他的手溫言道:“別管,這老家夥已經摔倒兩次了,每次都這樣。八成是……”

“今天嗎?在這裏?”齊桓很謹慎,不是不熱血,只是非常時期,謹慎是有必要的。

“不,我前兩天在另一個小鎮……”齊桓沒聽完這句話,那老大爺面色青紫呼吸困難——他居然有哮喘!

周圍人也傻了,都大聲喊救人,但就是沒人扶一把。

飛快上前,将老人痙攣的身體托起,腿墊上靠在胸前,迅速翻衣兜。還好,有藥。随手從背囊裏翻出軍用水壺一陣忙乎……

等老人家漸漸平穩下來,齊桓擦擦頭上的冷汗,轉身要走。

“你死了。”後腰一個冰涼的東西……圓的……槍管!!!

周圍人一片驚呼。

犯……

不對!齊桓一肘杵向身後,空……的?!下意識回頭,一拳正中胸口,老者彎着身子,腹部空擋正好躲過那一杵!而拳頭,早變爪直上扣住齊桓咽喉。

齊桓愣住,心底有些難受。人們根本沒反應過來,整個集市鴉雀無聲。

“以為我會用拐棍兒?哈哈哈!”看齊桓眼裏閃過不舒服,老者沖回過味來騷動的人群朗笑:“軍用水壺嘴多好!拐棍兒?杵軍裝上沒水兒!不涼啊……”

齊桓徹底服了。

抹去臉上的污垢,老者緩緩站起來,雙腿并攏,背挺得筆直,标準軍姿。玩鬧勁全退的他肅穆的可怕。

這個人……齊桓下意識一個軍禮,張嘴想喊。老者微微擺手,淡淡看一眼周圍再次驚住的人們:“士兵,如此這般,你還想要守護嗎?用你的青春,汗水,傷痛,鮮血,甚至生命?”

“是的,将軍。”毫無疑問,沒有猶豫。

有些人羞慚的低下頭,而更多的人,目光中卻猶疑更甚。

“好!好!!好!!!”将軍一連三個好字,氣沖雲霄:“我批準你行屍走肉的權利!跟上來,士兵。”

齊桓突然覺得,做個行屍走肉也不錯。

走過集市,樹木逐漸茂密起來,一公裏後,他們進入森林。

“你死了。”“別殺他!許三多!!!”

砰——

一聲槍響,一縷白煙。

演習結束。

齊桓別過頭,不看森林深處跑出來的許三多。

老将軍神色平靜:“不怪你。”

齊桓面色扭曲,直視着眼前提着狙擊步的人,聲音竟透着些許狠戾:“許,三,多,你,不,該,殺,他。”

“可他殺了你。”油彩掩映下的臉神色閃過一絲凄惶:“你是戰友。”

齊桓怔住。

你是戰友,他是敵人,這不是演習,是在戰鬥。他殺了你,我就殺了他。

你是戰友,他是敵人。

“可可是……”“不要說了士兵,他是對的。”

齊桓震驚的看着老将軍,他不明白,那麽……那麽……

“你被誘惑了。剛才,他{我}還在誘惑你。”異口同聲,将軍和許三多。齊桓這次不是震驚,是震撼。

震驚讓人麻痹,震撼使人清醒。

被敵人誘惑,即使這個人再值得尊敬,也不行。兩軍交鋒,只有敵我,好壞人與天真這種東西,在戰争中會害死很多人。

那是,感情用事。

就在剛才,他居然……

齊桓低下頭,身體冰冷。

“您讓他們失望了。”許三多也低着頭,他沒有看老将軍:“您不該……摔兩次。”

這次,換老将軍怔住。他看着眼前聽見戰友阻止,寧可被戰友誤會,也毫不猶豫扣動扳機的低着頭的兵:“你……跟過來的?”

“嗯。”“難怪,為什麽現在才動手?”“迂回,山上。”

“不可能!”異口同聲,這次是齊桓和老将軍。

“不……可能。”肯定句,森林中歪斜着晃過一個人——

“從他的方向找四角,是最可能跟到這裏的。雖然,路要多三倍。但是,山裏長大的孩子,只要不是斷崖絕壁,實在走不通的死路,都難不倒他的。”

“隊隊長???”表情逐漸僵硬,冰冷,一直蔓延直達心底。老将軍神色倒是挺平靜:“‘好久不見’,袁朗。”

“‘好久不見’,高将軍。”打着哈欠敬着軍禮,說多別扭有多別扭。

“像我的風格。”那感覺變作冰淩,刺破心尖。

“呵呵,教官,這麽多年了,您還沒忘啊。”

“怎麽可能?城小子天天叨咕死老A,死老A,我這個曾經的老A頭怎麽可能忘掉那段精彩無比的削南瓜歲月呢?哈哈哈!!!”

不可思議的看見自家隊長眉頭緊皺臉孔微微扭曲,靈魂被凍住時,沒人拯救。

“您犯規。”袁朗知道,許三多總能一句話斃掉一群人。今天更離譜,仨字,又多一個。

齊桓感到什麽地方被刺痛,麻木的東西開始複蘇……高将軍不可思議的看向這個‘斃掉’自己的兵:“我?違反演習規則?”

“也……也不是……”要命時候犯要命病,許三多居然在這時說不出個所以然!袁朗神色認真起來,他這教官可……

果然——

“說話士兵,把話說清楚。”高将軍沉下聲音,這是憤怒的前兆:“我聽着,說不清楚,可以換個地方。”

頭更低,身體微抖,不知是驚吓過度還是別的什麽。

比如,軍事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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