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擺脫了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的姊妹倆,離兒終于可以回到靜園。
面對還是一派輕松坐在如意圈椅上的瑞木修言,她實在很難像平常一樣開朗的面對。
她不是有意要閃避他投射過來的眼神,不是故意要讓自己的臉紅得發燙、紅得可疑,也不想讓正在擺盤的手抖得不像話,只是她真的難以控制……「離兒,你怎麽了?」
「沒事啊,大少爺,離兒沒事!」
瑞木修言從她一進門,就開始注意着她的一舉一動……噢,不,是從窗外,他看到離兒被兩個丫鬟帶到陰暗處竊竊私語時,他就注意着她。
雖然沒聽見她們的對話,可是離兒突然怪異的舉止,肯定跟她們有關聯。他可以想像,離兒應該又陷入其他奴仆設下的圈套,但是這次,她似乎不打算像往常一樣對他明說,那他實在很難保護她,不被她們捉弄。
「沒事就算了,吃飯吧。」既然離兒不想說,那他也不急着知道,依這娃兒的性子,他肯定不用多久就會明白事情的始末。
離兒見他沒有再追問下去,她一方面是松了口氣,一方面卻欲言又止了起來。她就算再不懂男女之間的事,但總是有羞恥之心的,這話……教她如何問得出口?
坐在他的身邊,離兒拾起碗筷,第一次心不在焉的進食。
他們沒有其他主仆的分界,一直都是同寝共食的過日子,她替他添飯盛湯,他也為她布菜挑刺,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在兩人各懷心思下,終于吃完了晚膳。
離兒處理完用餐器具後,便像往常一樣,從外頭擡進一盆清水,替準備就寝的瑞木修言淨顏、洗腳。
最當初時,他不要她做這些繁瑣的事務,因為他「活」了這麽久,心境上當然也不同以往,曾經那個被人亦步亦趨伺候得穩穩當當的日子,在看清楚表面上的富麗,骨子裏其實是如此腐敗,諷剌着他以為正确的表象,原來都是無用的追求。
如今的他,早已抛下華而無實的綢緞,卸下讓人貼着金箔的顏面,往後就算只着粗衣布衫,給人讪笑無所作為,他也甘之如饴,平靜以待。
只是有部分……卻讓這丫頭,給打破他的新原則。
離兒一盆清水,兩次使用,沾濕兩條方巾,一塊淨顏,一塊擦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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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從小伺候着娘親,學習來的,當瑞木修言收她為婢時曾經說過,他的身體不需要她的服侍,他的大手覆上她的頭頂說……
「當靜園的門關上時,你我不是主仆,是為親,是為友。」
是為親,那她當然更有服侍大少爺的理由啦,待大少爺如同娘親,理所當然就是把對待娘親的那一套,放在大少爺身上羅。
她的堅持換來他的妥協,他是欣慰也是憐惜的說:「愛親者不敢惡于人,敬親者不敢慢于人。」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對她始終寵愛的原因,她的乖巧,延續上輩子的性子,當時的他,沒能幸運的發現,如今他也算有了機會,能夠好好保護她這份真摯純淨的個性。
小小的掌心隔着棉柔的方巾,力道不軟不硬的劃過他的臉龐,拇指與食指順着他深邃五官的弧度,一絲一毫的細節都沒放過,閉上懾人目光的雙眼,高挺瑞秀的鼻子,唇峰凹凸明顯的人中,及抿阖的雙唇。
以往離兒替瑞木修言淨顏的時候,小腦袋中哪有那麽多雜念,如今,眼前這些,卻不知不覺的竄進腦海,讓她不得不去想,她和大少爺的不同,男和女的不同……
大少爺的臉,膚質細致但線條剛硬,總是嚴肅,有時卻又溫柔,可以輕柔細語的哄她寵她,也可以不講情分的規範她,極大的反差,她卻一直适應良好。
也是,大少爺像水,她像魚,如魚得水,優游惬意。
可是今晚卻不是這樣……
不知是不是翠兒姊姊和一鈴姊姊交代她的話起了作用,她特別心神不寧……當大少爺用興味的眼神看着她時,在以前,她會以為大少爺在和她打趣,她會沒有分際的回嘴、直視,可現在……羞紅的雙頰,她無法解釋。
閃避的眼神,是因為無所适從。
同樣的大少爺,卻讓她心慌意亂。
當她停下淨顏的動作,收回方巾,那原本閉上的雙眼瞬間張開,驀地,她望進他玄黑的眼瞳,如星子般的閃耀,引出她不知名的情緒,溢滿胸腔。
她有一瞬間的慌張,眨眨眼,心虛的蹲下身子,跪在地平上,擰乾另一塊方巾,準備擦拭瑞木修言的雙腳。
才一下,瑞木修言卻接收到她的眼神,他如果沒有看出來那眼底的意思,也就枉費經歷兩段人生了。
那是少女情窦初開的眼神,有羞怯,有不安,有一點讨人喜歡,有很多讓他暗自欣喜……
可是他不能對她自私,他不能在她懵懂無知的時期,去占據、去迷惑她的雙眼,她應該有更多的選擇、更寬闊的視野,去看,去找,去了解什麽才是她心之向往,心之歸宿。
她可能自己還不明白,她的情緒為何而動,她的情感從何而起,所以他不能逼她,只能當作沒事發生一般,靜靜的,悄悄的,等她自己發現,等她自己選擇。
清冽沁涼的水浸泡着他的雙足,他看着跪在地平的女孩,用自己柔嫩的小手在他的足上揉來搓……去,在以往,他不會有多大的感觸,可是今晚的氛圍讓他不由自主的多想了什麽……
那是屬于男人思想上的不理智,就算是他,也無法避免。
他知道,就算在這一世,他也可以有自己正常的需求,可是不知為何,當他想起地平正在憨睡的娃兒,就算有再多慾望,也自然全消。
面對着床榻上,那娘親送來為他暖床的丫鬟,再對視到站在他身邊,那純潔疑惑的眼神,眼神的主人問着他,「珠兒姊姊怎麽不穿衣服?這樣會着涼的。」
不由分說的,他起了此生第一次真正的怒氣。
彷佛重拾前世的霸權豪氣,強勢果斷,疾言厲色、暴跳如雷的把床榻上那光着身子的女人給罵得哭哭啼啼,再趕她出去,然後囑咐離兒,從此不準其他女婢再進入靜園,日子才又恢複平靜下來。
單純如她,到現在還不明白,那個光着身子的姊姊丫鬟,為什麽要躺在他的床榻,做出舉止怪異的行為。
他讓離兒服侍好後,斜躺在墊被上,拿着一本徐仲田的《殺枸記》當作睡前讀物,有一頁沒一頁的翻着。他的眼睛是放在書上沒錯,可心神倒全在拔步床外頭,正在瞎忙的小人兒身上。
眼角的餘光讓他知道離兒像個小媳婦似的,東磨西蹭的不知道在局促什麽……
一下用水擦拭着案桌和椅凳,一下取他的亵衣坐在香幾上開始縫縫補補,收拾他做好的茶目帳冊之後,才端着水盆走到門外。
待門關上,他才驀然驚覺,《殺狗記》的內容,一字都沒有進入他的腦袋,倒是離兒的身影始終揮之不去,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經驗。
一直以來,離兒都是用這樣的步驟在處理每天的生活,在忙完一切瑣事之後,她如同以往,再次進門時,手上又提着一桶溫水……
那是她準備淨身用的浴水。
瑞木修言聽着屏風後傳來的解衣聲,他好歹是個讀書人,當然也知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道理,早早在離兒進門時,就将拔步床的薄簾拉上,轉了身,讓自己面對裏邊的床板。
可是擋去了視線,卻擋不住水聲,那清澈的聲音透過薄簾流進他的耳裏,流進他的心裏。
明明以往的他,對此是毫無所感……
怎麽這回,怎麽此夜,他的心思波動不定,有鼓聲大噪之疑?
他不動聲色,皺眉,思緒猶亂,想不聽,做不到,想出去,情況會更糟糕。
「大少爺,離兒要熄燈了?」
離兒淨完身後,走出屏風,瞧着床榻上的瑞木修言也躺下了,她輕聲一問,裏頭的身影一顫,一聲悶哼就當應了她。
燭光黯淡,倒是月光璀璨。
蟲鳴依舊,更顯夜的深涼無盡。
「大少爺,離兒是不是真的十四歲了?!」躺在地平上的離兒,手上抱着八年前從上頭掉下的裘毯,嗅着讓她安心的味道,沒來由的就是一句,也不管自家少爺聽不聽得懂,她就是問了。
如同離兒總是能看懂瑞木修言的臉色,他也總是懂得自家小婢的想法。
「想來應該是真的,那年你娘帶着剛足歲的你踏進瑞木家,算來……是十四歲了。」
他記得清楚,無可厚非,因為那年,他也正好逢九大患,高燒不退,險些喪命,命危那日,是離兒進門之時,給了娘親理由,說是她們母女帶煞進了瑞木家,定會把他克死,從此,怨慰而成。
經世轉換,也是他重生之日,原來他是真的死了,卻用了前生,再度醒來。
「怎麽了?不想長大?」難得離兒也有多愁善感的心思,也算成長之一不是?
漆黑中,離兒又是噘嘴,又是點頭。如果長大就要做兩個姊姊教她的那件事……那她真的會很猶豫是否要長大成人,可是……這也不是她能決定的,真是難以取舍哪!
「是,也不是,要做不願意的事,更是!」
瑞木修言笑了。他單純的離兒也有了兩難的處境,那是成長中的煩惱,他能從旁協助,卻不能幫她決定。
定是茶館的事讓她如此煩憂,畢竟一向都是她代他和各位管事周旋較多,人事應對上,她是在實戰中練習,在挫折中溫習下慢慢走來的,往後,可不會越來越輕松,而她,要學的還多着。
「這是必經之路,是學習之途,不能因為受不住就逃避,要克服萬難,才有容身之地,懂嗎?」
「懂……離兒會好好聽話的……」會聽兩個姊姊的話,當是長輩,好好學習。
是否是管事們不聽從她指令?馮叔并沒有和他說到此事啊!趕明兒,他可要好好問清楚,讓離兒往後行事方便,就需要讓其他人知道,離兒也是個掌權的主兒。
「晚了,快睡!別想了。」
「知道了……大少爺……」
要是大少爺……也只能是大少爺……那真要如此……她願意……
清晨,露氣正重。
男人,慾望正熾。
這是自然現象,如同太陽高升,月娘藏雲,不足為奇。
但如果加上昨晚紛亂的思緒幹擾,夢裏倩影嬉笑戲鬧,情花開,正燦爛,那結果,未想便可知道……
離兒呆愣的望着眼前的「東西」,她沒有害羞的表情,只有新奇和不解。真的就如一鈴姊姊說的一樣,夢魔正在擾亂大少爺,要活活讓大少爺給「痛醒」,所以大少爺的那裏……才會脹成這樣?
這也難怪要難受了,腫成這樣,誰不會痛啊!
離兒伸出如惠食指,點點頂頭,它受了剌激,彈動兩…………,離兒大驚,馬上縮回手指。
她難以吞咽自己的口水,可還是強吞進去,潤潤喉腔,深呼吸。
這是大少爺……所以她願意……
這是大少爺……所以她願意!
離兒眼神一定,小手驀地伸向男人最張狂,也最脆弱的部位,小嘴一張,就要……
「幹什麽!」
千鈞一發之際,在柔軟小手抓住它時,它的主人也立刻驚醒……
是被吓得驚醒。
他的掌心,在離兒伏下身張着小口正要含進的當下,精确的抵上她的前額。
好在、好在……沒有讓她成功的「攻城掠地」……
瞪眼,凝視,再凝視,兩人皆是不語,但是千思萬念都在眼波中轉轉流
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可說是慾火又攻心,魂魄不附體。
離兒的小嘴,嫩紅微張,小手,還緊握住他的……
他放在她額頭的掌心,傳遞着溫度,讓他要收不收,都不是,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要說他瑞木修言的兩段人生,何時最為狼狽?莫過于此……
「離兒……放手!」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氣息不順,又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就怕這不經事的丫頭,粗手粗腳,弄傷了它。
離兒聽話的輕輕松了手,放開男人債起的孽根,可在同時卻感覺到,手心之物,似乎悄悄又腫大了?
是錯覺嗎?
「大少爺,您讓離兒幫您吧!這樣會很痛的。」她這下是相信兩個姊姊說的話了,真的是這樣沒錯耶!要是她讓大少爺一直這樣「痛下去」,難保夫人不會拿她出氣啊!
瑞木修言一得「自由」,連忙拉過亵衣,慌亂起身。
幫?幫什麽!這丫頭!要不是說這話的人是她,要不是他從小拉拔長大的她,他早就把人給丢出去了。
「不需要!你說,你到底在幹嘛?」他從未經歷如此難堪的窘境,臉上的表情全無平常的淡定,全失了方寸。
這時,他也顧不得修身養性之道了。
「離兒在幫您止痛啊!」她不懂大少爺為何生氣?
止痛?他是痛,可怎麽可以拿她來止痛!
「我這……這痛,你不必擔心,倒是你,怎麽突然有此舉動?」他的眉頭幾乎皺成一個川字,實在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才好。
「離兒……也是聽人說的,聽說夢魔會活活把大少爺給痛醒,離兒當然不會」
瑞木修言止住了這傻妞未完的話,直接挑重點問:「你這是向誰聽說的?」
夢魔?哪來那種東西?
事出必有因,這娃兒肯定是被人誤導……咦?難道是……
「是……是……姊姊們……好心教離兒的。」既然是正确的事,那她也不需要隐瞞大少爺是誰傳授她的,只是,怎麽大少爺沒有因此欣慰,而是發怒呢?
「一鈴和翠兒?」也只有這兩個人,才會老是捉弄離兒,他要她別再與她們對話,結果這娃兒還是每每中計。
「是啊!」
「她們說的是假的,傻丫頭,你被她們拐騙了。」兩個惡仆,他自會懲處,只是,他實在不解,這麽做,對她們有什麽好處?
離兒錯愕不已。明明大少爺是她們說的那種反應,那她做的又有何錯誤?「可是大少爺也是這麽說的啊!」
咦?他說什麽?瑞木修言的表情一愣。
離兒噘唇,回話,「大少爺要離兒不能不做不願意的事,要克服萬難……」
離兒坐在地平上,滔滔不絕的開始将昨夜的對話再度重複一次,勾起了他的記憶,也讓身下的慾望自動消退。
他想起了昨夜的對話,可想想他說了什麽……
這是必經之路,是學習之途,不能因為受不住就逃避,要克服萬難。
瑞木修言仰天興嘆,掌心搗臉。
天大的誤會,是誤會啊!
他無言以對,羞愧自己的話對照着離兒當時腦袋思考的事,那是多引人遐想的畫面,想來下流的就是自己……
千頭萬緒,無以回應,他這個夫子,哪裏還有當人夫子的顏面在?
他一歛心神,轉念道:「離兒,這就是……你所謂不想做的事?丄這應該才是正确的反應,怎麽,他竟然像禽獸一般,有着莫名的失落?失落的本身,不是離兒貿然要做的這件事,而是否因為是他?她不願意,所以不想……
離兒點點頭後,又想起什麽似的,再猛然的搖頭。
「離兒不是不願意學習,而是……這很怪,離兒不懂,所以不喜歡,可是看大少爺每天都這麽痛着醒來……」她會心疼,會不舍……如果這麽做,能夠讓他好過些,她是願意的!
女孩叨叨絮絮的說着,男人戰戰兢兢的聽着,驀地,他松了一口氣。
「傻丫頭,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這種……痛……是男人可以自己承受的,就如同女人承受生子之痛那樣……」不,是比生子之痛還要來得微不足。
兩者無法比評,他,詞窮了。
或許,不該再讓離兒與他同房了。
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讨着要娘、怕黑、愛哭又纏人的小小娃兒,他不該再将她保護得過度嚴密,滴水不漏,才讓有心人有機可乘,這樣引導她錯誤的觀念,做出今日這般荒唐之事來!要是今日的角兒不是他,若不是他……他實在無法想像,她對着其他男人做出同樣的事!
啧!他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麽!其他人絕對不行,就是自己,也不可以!「不說事情的對與否,就說這件事還輪不到你操心,總之,不可以再這麽做了,聽懂嗎!」
瑞木修言最後一句話,有自我生厭與難以控制的情緒,而下了重音,厭惡的是自己胡想一通,難控制的是立刻想矯正她觀念的沖動。
在不能放心之下,他索性盤坐在床榻上,對着跪在地平的女孩,又訓了訓,又說了說,自覺得可以放心了,才将一臉愁苦的離兒喚了出去,讓她回歸日常作息。
而他則是将自己關在書房內,讓紛亂的心思,纏繞着他整整一日。
他無心看帳、算冊、看書、品茗,做什麽都心不在焉,毫無頭緒,那就放任自己,什麽也不管,從書架格上拿起《六祖壇經》再度研讀。
由心煉化至身,由身純淨思緒,裏通外,外通內,沉靜心靈。
離兒這天也是相當不好過,她被大少爺訓得莫名其妙,他說得頭頭是道,句句有理,可是,她怎麽都不明白,這哪裏輪不到她來操心?
難道大少爺要讓別的丫鬟操這份心?
想到別的丫鬟,可能是一鈴,可能是翠兒,可能是珠兒,要對大少爺做驅趕夢魔的「儀式」?
不要!她不要其他丫鬟這麽親近大少爺!她不喜歡那個畫面!
這時,香娘的聲音從外頭傳進竈房內,再來到了身邊。
「離丫頭,你這是怎麽了?頭搖得都要掉了。」
離兒正好無人訴苦,遇到有如娘親般的對象,自然将滿腹苦水,對着香娘源源不絕的吐出,也不管大少爺早晨的告誡,要她不準把這事說給第三個人知道,還嚴禁她不準和惹事的兩個丫鬟說話,就是對到眼也要避開。
香娘也不是個好事的人,若是,她也不會一輩子窩在竈房工作,還甘之如饴了。她在心底暗自将一鈴和翠兒罵了十回八遍,什麽淨不學好,要教這麽一個單純的十四歲小娃這種窯子花娘的手段,到底存的是什麽心思!真是下三流!
「那這麽說,大少爺是知道這是一鈴和翠兒教你的嗎?」若是知道,那就不需要她出手教訓那兩個該死丫頭,有大少爺在,不怕她們躲得過大少爺的懲罰。
「是離兒和大少爺說的,因為她們說的沒錯啊!」大少爺的反應,正如一鈴姊姊所言呢!
香娘聽着又要昏了。這丫頭平常瞧來聰明伶俐,怎麽就對男女分際這檔事,這麽沒有心機?那是好在遇到的是清心寡慾的大少爺,要是她去伺候到另外兩個荒淫無道的二少爺和三少爺,那她還剩得下骨頭讓人啃嗎?
「蠢丫頭!真是的!你還沒看清那兩個逆女的真面目嗎?她們是要讓你在大少爺面前故意做出讓人誤會的事,你還真以為她們好心哪?傻孩子。」香娘就像真把離兒當作自己孩子般教訓。
朽木不可雕,大少爺舍不得打,那這次就讓她香娘出手!
啪啪兩下,香娘的火掌打在離兒的小臀上。
離兒吃痛一記,揉揉小臀,委屈的問:「誤會?什麽誤會?」
「就是誤會……誤會……」這下她該怎麽和這丫頭說明白,那是這麽隐私的事情,而她寡居多年,早就遺忘這風花雪月的情事,實在教她難以啓口,要說也不知從何說起哪!
「總之,那是夫妻間才能做的事,我想一鈴和翠兒要你這麽做,無非是想讓大少爺把你像珠兒那樣趕走,因為大少爺最讨厭不知羞的女人……呃,香娘說的太多了,你懂意思就好,下回可要放聰明點,知道嗎?」
離兒這下什麽都明白了,聰明了。
原來,她做的事是夫妻才能做的「儀式」,要不是夫妻關系,那就是像香娘說的,不知羞……
所以她正對大少爺做羞恥的事?
天哪!天哪!她不想活了,不要活了!
再怎麽熬着不要進房,不想和大少爺有面對面的機會,可是當夜晚再次來臨,離兒還是不得不舉步向前。
不知是心有重擔,繼而延伸壓迫着身子,離兒感到特別不舒服,肚悶着漲痛,又不似通常那種肚痛,要是往常,她早就纏着大少爺哀叫,可是如今,她吭也不吭聲,可不能再讓大少爺更覺得她麻煩。
八仙桌上,瑞木修言仍是發現到離兒慘白的臉色,他悄然輕問,她搖頭不語。
她吃力的做完每件每天該做的事務,終于當她熬到躺上床榻時,以為只要好好休息,睡上一覺,那身體自然就會恢複,可是不然……
靜靜的躺上地平一會後,真覺得肚子不再悶疼了,卻有更奇怪的感覺在腹部悄悄蘊熱,接着有股熱流,順着小解的地方緩慢流出,她止也止不住,憋也憋不了。
她不敢翻身,不敢出聲,無助在心中蔓延,稍早的委屈加上此時無法解釋的奇異感受,她無處可訴,從擤鼻開始,低低啜泣……
小臉埋進裘毯中,用它搗住口鼻,就是怕聲音會傳到上頭大少爺的耳裏。
又因為忍着哭泣,導致腹腔震動,暖流又瞬間溢出。
這下,離兒也躺不住了,她得起身,看看自己是怎麽了。
而在上榻的瑞木修言,早在離兒逸出第一個哭聲時,就睜開了雙陣。
他一直仔細凝聽着離兒的動靜,卻沒有貿然出聲驚吓到她,因為他在等,等她不再壓抑自己,等她喊他一聲。
但是沒有。
他始終沒有等到那個曾經愛纏他的丫頭喊出一聲「大少爺」,他知道,離兒有事瞞他,而且并不想讓他知道。
躺在床榻的瑞木修言聽到她走出拔步床的聲響,也聽到她的哭噎聲仍是不止,甚至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他無法再忍耐下去,所以不久後也跟着下了床,出去一探究竟。
空氣中傳來異香……那是很獨特的味道,瑞木修言依着線索,總算在屏風後頭,找到哭泣不止的丫頭。
月色煞是黯淡,可該死的,他還是看得清楚。
染紅的亵褲被抛在一旁,已然冷涼的浴水也跟着變了色,而下身未着寸褛的離兒,拿着方巾,幾乎要把自己最嬌嫩部位的皮膚給拭得破皮,還不停止動作。
「大少爺……離兒流血了……而且止不住……」早已被自己吓呆的人兒,也不管大少爺已經将她看個精光,滿面淚痕的對着來人哭哭啼啼。
這時的他,也全然沒了分際,他一言不發的走到離兒身邊,拾起屏風上挂着的他的外衣,把離兒小小的身軀包裹好,再橫抱起她,走回拔步床內的榻上安置妥當。
溫熱的大手撫上慘白的精致小臉,他眼光泛柔,輕聲撫慰,「離兒別怕,你只是來潮了。」
瑞木修言安定好離兒的情緒後,便轉身穿衣,親自去下人房裏請來香娘。
他二香娘先行進房,自己則在門外等候。透着寒夜的風,他并無感覺冷
意,而是為了房裏的人兒,心情則喜則憂。
香娘一進寝室,便快手快腳的處理好混雜的場面,也替離兒換上乾淨的衣裳,含着笑對着離兒講解女子癸水的常識。
「從今以後,再也不是離丫頭羅,而是離姑娘了呢!」油然而生的情感,讓香娘有種吾家閨女初長成的喜悅。
「香娘……」揶揄的話,讓離兒的臉添上嬌嬌姿态,就連聲音,也顯柔和。
「好,好,香娘不笑你,只是從今天起,你可要更是盡心伺候好大少爺,知道嗎?」
「什麽意思?」她不一直都在伺候大少爺嗎?那這跟她來潮有什麽關聯?香娘嘴角帶笑,語帶暧昧,「傻丫頭,白日不是才跟你說,你對大少爺做了夫妻才能做的事?」
聽見香娘挑出讓她最為敏感的話題,她不語,可臉蛋卻洩漏了隐藏不住的羞意。
而香娘想着的是,當大少爺來找她幫忙時,這般擔憂又疼惜離兒的眼神,再瞧包裹在離兒身上的外衣,不正是大少爺一向穿着的袍衫?又讓離兒帶着不淨之身躺上他的床榻,這些不都在說,離兒就是他大少爺的人?
「如今你就是大少爺的房裏人,往後,大少爺要你怎麽着,就怎麽着……總之,要乖乖聽大少爺的話,懂嗎?」
不懂,她還是不懂其意,「大少爺要離兒怎麽着?要做什麽?」
香娘無語問天。她這話是否開口得太早?這丫頭怎麽點就是點不通呢?「真是……還是個傻丫頭……反正以後上了榻,大少爺要你幹啥就幹啥!別反抗,別哭鬧就是了。」
香娘突然揚起的語調,震得離兒連番點頭稱是,也讓門外聳立的男人,面容一熱,身軀顫動一下。
他輕咳一聲,不大不小,正好讓裏頭的人有聽到,「香娘,出來吧。」
低沉的嗓音傳來,在寂靜中,更為蠱惑人心。
香娘依言走到門邊的男人身前,微微欠身告退,男人則是輕輕颔首,目光随即迎向裏頭床榻上的她。
小臉低垂,芙頰櫻紅,她想起身讓出床榻,卻被本來站立的男人早一步阻止,他讓她再躺回原本的位置,微傾身子,含笑輕語。
「離兒,就這樣睡吧。」
「不行……這是大少爺的……」她要是占了大少爺的床,那他要去睡哪?
瑞木修言看她別扭得如此可愛,難得的起了逗弄的心思,「嗯?香娘剛說了什麽?」
他的提醒,讓她憶起方才香娘的話……
以後上了榻,大少爺要你幹啥就幹啥!別反抗,別哭鬧就是了。
此話起了作用,離兒連忙意會過來,翻動着身軀往床榻內側滾去,以為瑞入修言的意思是要與她同床共枕。
瑞木修言見了此等反應,也忍俊不住,先是撈回她滾走的身子,擺回原本的位置,然後才笑了出來。
「傻丫頭,我不是這個意思,香娘的話,你也不必多想,因為從明兒開始,你就到香娘房裏頭去睡,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