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這個人好溫柔

市第一醫院。

“失血過多引起的暫時休克, 加上有些低燒, 所以才會昏迷不醒。”

“傷口已經縫合包紮了,都是皮肉傷,沒傷到筋骨,問題不大。這幾天注意不要碰水,不要提重物。”

梁筠點頭,他看向床上躺着的青年,視線落到他包着紗布的右臂上,眸子沉了沉。

“今天可以出院嗎?”他問醫生。

“住一晚觀察一下吧, 低燒可能加重,傷口愈合得好的話再出院。”

“行, 謝謝。”

“客氣了,稍後護士會過來量體溫, 梁總請自便。”

梁筠看着醫生收起記錄板和筆, 帶上門離開。等病房裏只剩他和唐敘時, 他冷峻的神色才稍微變得柔和。

他走到唐敘床邊, 彎下腰小心地摸了摸他右臂的紗布, 又張開手掌,蓋在他額頭上。

還是有些熱,等護士來量體溫吧,再問問看要不要吃藥。他皺眉, 收回手, 仔細給他掖好被子。

等做完這一切, 他才拖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房間裏很安靜, 只有中央空調運轉發出的輕微的嗡嗡聲。梁筠的目光落在唐敘的臉上,青年眼睫緊閉,小麥色的臉頰失去了以往的血色,帶着病态的蒼白。他的視線掠過他幹裂的唇,正要起身給他倒水時,床頭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唐敘的手機,梁筠看了眼來電顯示,拿起手機走到洗手間裏。

“唐敘,幫我帶鴨脖了嗎?”那頭是顏斐磁性動聽的嗓音。

“他在醫院,還沒醒,不方便說話。”

顏斐聽到一個陌生而清冷的男音,心頭頓時一沉:“他在醫院?怎麽回事?”

梁筠皺了皺眉,盡量耐着性子道:“他手臂受了傷,在住院,暫時不能回劇組。”

“什麽傷?嚴重嗎?怎麽弄的?”

“還好,輕傷。”梁筠很不喜歡他這種過分關懷的語氣。

他沒回答最後一個問題,顏斐也懶得問了。既然是輕傷,問題應該不大。想了想,他又道:“你是醫生?”

“不是,我是他的……”梁筠的喉結動了動,緩慢而不甘地吐出那兩個字:“上司。”

“上司?”顏斐不解,語氣中的警惕仍未消去:“哪個上司?我怎麽沒聽唐敘提過。海星的老總?”

“梁氏集團的總裁,梁筠。”

顏斐心頭一驚,梁氏收購海星的事當時在圈內可是傳得沸沸揚揚,對這位小梁總的大名他也早有耳聞。想不到他竟然跟唐敘認識,而且聽這語氣,似乎很在意唐敘的樣子……

“原來是梁總,幸會幸會。”

顏斐讪笑了兩聲:“那就麻煩梁總好好照顧唐敘了,我去跟導演說一聲,讓他把唐敘的通告調整一下。”

“不麻煩你,我已經讓經紀人跟李導溝通過了,這兩天不要排他的通告。”

“哦哦,梁總想得真周到。”顏斐撇了撇嘴,笑道:“既然有梁總在照顧唐敘,我就放心了。等唐敘明天醒了,我再給他打電話。”

梁筠沒什麽表情地“嗯”了一聲,幹脆地挂了電話。

他走出洗手間,臉色還有些陰沉。穿粉衣的護士正在看體溫計,見到一個高挑俊美的男人從洗手間裏走了出來,眼睛頓時直了一下。

“怎麽樣?多少度?”梁筠仿佛沒感受到她打量的視線。

護士被他一提醒,立刻反應過來,不好意思道:“385度,還是低燒。”

“需要打點滴嗎?”

“要的,我馬上去配藥,稍等。”

梁筠點頭:“麻煩你快點。”

“嗯嗯。”

護士被他黑沉沉的眸子一掃,頓感壓力山大,先前那點花癡勁早沒影了,只想着快點離開病房去配藥。

那個粉衣身影離開沒幾分鐘,病房門又被敲響。

梁筠剛倒好熱水,聽到敲門聲,滿臉陰郁地走到門前。

楊臣推門進來,小心翼翼地看着梁筠,輕聲道:“梁總……關于那個歹徒的情況——”

“出去說。”

梁筠擺了擺手,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去走廊。

“幾個鬧事的都送到警-局了,那個傷人的歹徒據說有案底,這次應該會重判。”

“多重?”梁筠擡起眼皮。

“我咨詢了高律師,他說故意傷人的話,沒有致死,一般都是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加上有案底,可能判個五六年左右。”

梁筠“呵”地笑了一聲:“五六年。我記得那個人挺年輕的,五年後出來,也就三十來歲?”

楊臣摸不透梁筠這句話背後的深意,他試探着道:“當然,如果性質特別惡劣,也會加重處罰,這個我跟高律師再溝通溝通。”

“你不是說那個人有案底嗎?”

梁筠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心,他慢慢收攏手掌:“什麽案底?”

楊臣仔細想了想:“好像是肇事逃逸吧,撞過一個騎摩托車的女的,但是因為沒有監控,加上那人跟當地派出所的片警關系處得不錯,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我知道了。”梁筠垂下眸,面無表情道:“這周末你幫我約葉警官出來吃個飯。”

“沒問題。”

楊臣笑笑,不知想到什麽,又瞥了眼病房的方向,壓低聲音道:“唐先生還沒醒?”

梁筠眉頭擰起:“他有點低燒,要過一會兒才能醒。”

楊臣趕緊點頭,又問:“那晚上跟嘉業集團的顧總的飯局,您還出席嗎?”

“推了吧。”

梁筠整了整自己皺巴巴的西裝,又道:“還有,後面三天的行程全部重排。我要去餘縣待幾天,會議盡量用視頻,有需要簽字的文件直接寄給我。”

楊臣輕“啊”了一聲,餘縣這個地方他也聽說過,據說有一個很出名的影視基地。他記得唐先生是演員,而且好像還跟那個很出名的顏斐在拍同一部戲。這麽說,梁總是要陪唐先生去餘縣,再聯想到當時梁總慌張地抱起人進電梯的樣子……楊臣突然豁然開朗。

難怪梁總不近女色,原來……卧槽!他是不是知道什麽了不得的秘密?

“怎麽,有困難?”梁筠瞥了他一眼。

楊臣回過神,連忙心虛地搖頭:“沒有沒有,我立刻回去跟各位老總溝通,再把行程表發您。”

目送楊臣的背影消失在電梯口,梁筠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知想到什麽,他無謂地扯了扯嘴角。別人看出來又有什麽關系,他對唐敘的心意并不想遮掩,也不屑去遮掩。外人的看法,與他無關。

梁筠手插在兜裏,快步走回病房。剛推開門,他手機又響了起來。

接通電話,他的語氣已有些不耐煩。

“哥?”

“我沒事……不是我受了傷……”

“唐敘,對……他還在住院……改天細說吧,就這樣。”

挂了電話,梁筠長長吐出一口氣。世界終于清靜了。

他重新推開病房門,裏面多了兩個護士,一個護士正在配藥,另一個正彎腰檢查唐敘手臂的傷口。

梁筠快步走過去,恰好在這時,他看到唐敘的眼皮動了動。他心頭一跳,莫名有些忐忑和緊張。

唐敘慢慢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皮仍是很沉重,腦袋裏也是一片混沌。身體裏仿佛灌滿了鉛塊,連睜開眼睛這個簡單的動作都變得非常費力。

梁筠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唐敘失焦的視線在周圍環顧了一圈,才落到他身上。

是梁筠,他沒有事,太好了……

“唐敘?”

梁筠小聲喊他的名字,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唐敘眨了眨眼睛,看了他一眼,眼皮安心地合上。

好累好困,他想睡一覺,睡一覺應該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唐敘這麽想着,身體也自然地放松,很快沉入了睡夢中。

“護士,他這是?”梁筠不放心地問身旁年長的護士。

“可能是低燒加重了,先給他打一針看看情況。”她叫另一個護士:“先給地塞米松,不行再配點口服藥。”

“知道了。”小護士推着醫療車過來:“先生,麻煩您讓一下,要給病人輸液。”

梁筠立刻走到一邊。他看着小護士将針頭紮進唐敘的右手背,又蹙着眉頭抽了出來,忍不住道:“你是實習護士?”

“不是,我……”小護士有些委屈,病人手上的血管本來就細,加上失血過多,體溫偏低,血管不好找,她一下紮錯了也情有可原。這個家屬長得倒挺好看的,怎麽态度這麽兇。

“換根血管,先把手搓熱了再打。”年長的護士開口替她解圍。

“噢。”

不等護士抓起唐敘的手,梁筠便開口道:“我來吧。”

小護士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梁筠走到床邊,雙手捉住唐敘的手,往上面哈了口熱氣,又認真地把他的手心手背都搓了一遍。

“行嗎?”他摸了摸唐敘手背上浮起的細長青筋。

“可以可以。”小護士斂去眼中的驚愕,重新拿起針頭,對準那根血管紮了進去,紮完針,她又利落地貼膠布,調整點滴速度。

小護士埋頭做着自己的工作,根本不敢擡頭直視梁筠的臉。這個俊美的男人剛剛真的好溫柔啊。她又偷偷瞥了眼床上躺着的青年,在心中感嘆,果然,這年頭好男人不是結了婚就是有男朋友了。

“有兩**,快打完的時候您按鈴叫我就行了。”

“謝謝。”梁筠目送她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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