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暑假過得很快,但是許言華依然覺得過得很慢,從開始上學到現在,這大概是許言華第一次這麽盼着開學。開學之後的日子似乎和之前沒什麽太大的區別,除了每天早上六點半準時出現在許言華床上的那個人以及下面桌子上熱氣騰騰的早餐,以及吃早餐的時候旁邊的室友們從驚訝到掉雞皮疙瘩再到麻木。

“我這是第一回 知道,原來倆男的談戀愛對單身狗來說那就是暴擊的真實傷害,這麽多年摞的護甲根本就擋不住。”旁邊一個沒談戀愛的舍友吐槽能力全開。

“得了吧,也就是你天天能見到我們的原因,你看人家那一絲 ‘涼意’,不用整天秀,就那一點兒也夠你一臉了。”許言華下意識的回嘴,殊不知,這種行為在單身狗眼裏,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秀恩愛。

許言華的日子還是這麽平淡的過下去,沒有靜靜那N個G的小說裏面那種風花雪月,或者豪門恩怨,又或者花式撕逼。但就是這樣的生活,讓許言華感覺分外的不真實。在不需要擔心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年紀,遇上了可以依靠的肩膀,可以毫無保留的傾訴的對象。

生活這個小biao子總會在你覺得最舒服的時候紮你一下,比如現在。

許言華有個堪稱“福爾摩斯”的老媽,從小許言華暑假自己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看電視不寫作業的時候都要事先記好打開的時候是第幾頻道,音量是多少,遙控器的擺放位置,甚至在關閉電視之後還要用點手段給電視機降溫……這些都是一次又一次的和老媽在日常生活的鬥智鬥勇當中積攢下來的寶貴經驗,當然不止于此。

于是這個“福爾摩斯”般的母親,憑借暑假回家的時候許言華的表現以及許言華的空間說說順藤摸瓜找到了劉照的QQ,順便拿着劉照空間裏的說說截圖在某個周五的晚上打電話來質問許言華。

許言華心中警鈴大作,只用了“他和同學打賭輸了,發一條表白的說說并且@一下列表的第一個,而剛好我找他有事兒,就@了我”這樣的搪塞過去。這話乍一看合邏輯但經不起推敲,一個不和你一個專業一個班,沒有任何牽扯的高中同學,學期中間你又不回家又沒有同學聚會,你找他有什麽事?這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許言華的母親沒再說什麽,就這麽挂了電話。

許言華越想越不安,但又沒什麽辦法,就一直憂心忡忡地餓了自己一頓,第二天劉照來叫他他也沒什麽精神,早上也沒怎麽吃飯,中午劉照接他下課他也一直不說話,吃飯的時候也悶悶的,沒吃多少。

破天荒的,劉照晚上也來找他了。這學期開學以後,許言華就和劉照說好了:“晚上你在宿舍玩游戲就行了,你老來找我,我又不願出門,你來了咱倆也沒啥事幹。”

劉照也沒真不來,偶爾的也會在晚上□□點鐘的時候叫上許言華出去走走。但總體來說還是不來的時候多。不過今天由于許言華一直不理他,他也納悶是不是自己那裏惹着他了,游戲也不打了,還是哄媳婦要緊。叫着他到了海邊,許言華還是一言不發坐在沙灘上。天早就染上了濃濃的墨色,幾個小小的白色的亮點在天上瑟縮着發着光。

“對不起。”劉照突然認起錯來。

許言華沒看他:“你道什麽歉,你又沒做什麽。”

“那你幹嘛不理我?”

許言華輕輕地嘆了口氣:“我媽知道了。”

劉照一臉懵:“咋知道的?你又沒說,也不像是表現出來了。”

“鬼知道我媽在哪裏知道了你的QQ號,剛好你那條說說就讓我媽看見了。以我對她的了解,應該是看我發一條說說都有你點贊評論,包括很久之前的你不是都吃飽了撐的補了一遍,她覺得不對勁就去你空間看了。”

“咱媽不去當間諜都屈才了。”

“這算什麽,原來的時候我不是把錢借給你們,都是先用自己攢的填上嘛。結果我媽直接通過錢上的編號就推斷出了整個故事,也不知道她怎麽記住的。”許言華又嘆了口氣,“這次她雖然沒說什麽,然而我有預感,暴風雨就要來了。”

劉照在心裏吐槽了一番丈母娘的偵察與反偵察能力,伸手摟住了許言華:“怕什麽,有我呢。咱媽又來不了,咱幹什麽她也管不着啊。”

“我覺得過意不去,我媽不容易,我不想讓她傷心,可我又不想離開你。”許言華順勢倚靠在劉照的肩膀上,這讓許言華覺得舒服了很多。

“別想這麽多,咱媽也是為了你好。往好裏想,你已經長大了,現在也不是什麽舊社會,總能說通的。對吧?”

許言華欲言又止,他知道劉照說的沒錯,盡管還是心裏覺得不那麽舒服,究竟還是好轉了些。這是一道許言華一直在逃避的必答的選擇題,家庭還是愛情。如果劉照沒有出現在他的生活裏,他大概也沒得選,就這麽按照一個平穩沒有波瀾的生活路線活到死。因為許言華不會自己變,至少不到不得已,絕不會選擇冒險。

然而,一切像是脫缰的野馬飛奔而去。劉照,或是父母?這道選擇題是沒答案的。他已經過了愛情至上的年紀,不會傻到像那些自己曾經寫過的幼稚愛情小說一樣,為愛私奔,又或者為了愛情奮不顧身,抛棄一切。生活又不是渡邊老師的小說,愛情或者激情不是全部。

但是,許言華完全不想放棄這份求之不得的感情,那種“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的感情,不想再嘗試一遍了。那種濃烈的感情就像是嗜酒的人喝酒,若是長久的不碰沒什麽所謂,若是破了戒,上了瘾,那也就止不住了,再有一天不喝,也就渾身不舒服了。之前劉照沒出現,就像是時不時露個頭的針,戳一下也沒什麽,終歸無關痛癢。可是這四五個月過去了,他早就已經習慣了身邊就是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那顆嘩啦啦的碎了一地的玻璃心有人幫他撿起來,再拼好,順便還保護起來,很多不能說給父母聽的話也有地方說了。現在再讓許言華抽身退出這段感情,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怎麽樣。

許言華眉頭微微的皺在一起,倚在劉照的肩膀上,輕輕的嘆了口氣。劉照伸手攬住他,輕輕地摸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揉着許言華的眉心,以期能化解掉他心裏的擔憂。

時間這麽靜靜的過去,風從他們身後的松樹林裏面吹出來,帶着隐隐約約的聲音,仿佛嗚咽。天上不停地有雲彩飄過,月亮忽明忽暗。入秋以後的海邊漸漸的涼了起來,潮潤潤的海風順着衣服和皮膚之間的縫隙灌進去,讓許言華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他連忙緊了緊衣領,也感覺到劉照摟得更緊了一些。

不多時候,吹來的風更冷了一些。劉照想把自己的外衣給許言華披上,然而許言華正倚在他的肩膀上。許言華有所感覺,坐起來說道:“回去吧,時候不早了。你也不是鐵打的,你感冒了,不知道又怎麽樣呢。”

沙灘松軟,許言華本身又不是很靈巧,再加上坐的時間實在是有點長了,站了幾次竟然沒站起來。本身由于想給許言華披衣服獻殷勤卻沒能成行的劉照剛剛穿好衣服,就看見試了好幾次都沒站起來的許言華,忍不住一邊扶他起來一邊笑出了聲。

“笑什麽。”許言華羞紅了臉,幸虧天色暗,劉照沒發現什麽,不過好大的眼白劉照可是看見了,連忙憋住笑。看着許言華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子,兩個人就并肩走向學校了。

晚上,劉照沒跟許言華打招呼就自顧自的睡在了許言華的床上。許言華沒說話,但他也知道劉照放心不下,畢竟許言華曾經也是個有自殺傾向的極端人士。許言華心裏的煩躁漸漸堆積起來,沒有辦法保持冷靜,甚至是保持理智。面對一個怎麽都錯的麻煩,只會逃避的許言華只想自殘,這能讓許言華保持冷靜。

不過說來也怪,躺在劉照懷裏,許言華心裏揮之不去的陰雲淡了好多,至少睡着覺不會被自己一聲長嘆叫醒。

接下去的幾天,許言華一直也沒有吃飯的欲望,總是厭厭的。許言華特別讨厭這樣的自己,矯情,優柔寡斷,看起來就像一個廢物。

劉照看着許言華這個樣子有點心疼,又不知道能做什麽,就只是換着花樣的帶着他吃甜的東西。許言華說過,不管他怎麽不開心,沒什麽是一個巧克力蛋糕改變不了的,如果有,再來一塊藍莓慕斯蛋糕就夠了。

然而許言華現在吃什麽都味同嚼蠟,不過學校的日式巧克力味道還是不錯的,至少讓許言華感覺輕松了好多。

就在許言華以為他的母親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情的時候,另一個噩耗傳來了——許言華母親要直接來學校了,連理由都沒找。這讓許言華本來就在懸崖邊上搖搖欲墜的精神徹底像是西西弗斯推到山頂的那塊石頭,立刻滾到了山腳。也幸虧許言華就是西西弗斯本人,再加上劉照一直陪在許言華旁邊,才在這個消息傳到許言華耳朵裏的時候及時拉住了他,沒讓他随着那石頭一起滾下去。

許言華幾近崩潰。

作者有話要說:

當當,作者重複刷存在感:不會虐!不會虐!不會虐!

話說難得粗長,寫的時候超級心疼,不過這個問題早晚要面對,之所以這麽早挑出來,是因為從許言華的角度考慮,一天許媽媽許爸爸沒認可他們,許言華就每天都會在自責與內疚裏面,慢慢的會心理變态的。所以這件事情這麽早寫出來,希望各位讀者大大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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