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冬個兒下的雪一直斷斷續續殘留到春末才全部化掉,但樸樹的心還在小寒,漫天雪花飄後第二天驟降的冷氣溫。

這種心情持續到了七月份左右。

小市場的人最近可能有更八卦的事要傳輸探讨,暫時忘卻了樸樹。也可能是被樸樹越來越冷的臉弄的熱臉貼上個涼屁股,漸漸不再有人來樸樹這吃癟。

戴老太太托付的月姨六月末時候到保成的一對小臉口婚宴去吃酒,之後也沒再去過樸樹那。

月姨和戴老太太說,她活這麽大歲數,成了無數家親事,還從來沒碰見過一個你家小孩兒這麽油鹽不進,好賴不清的。

月姨前後在樸樹這忙活快半年,認為該說的不該說的真也都說完了,她再去就是和樸樹大眼瞪小眼兒的耗着,或者她老調重彈,最後也是誰也說不聽誰。

月姨說:“老嫂子,你家孩子這事兒我是盡不上心了。緣分沒到,你呢,也別跟小輩兒的操心了。這孩子吧,自己挺有主意的……”

她撿好聽的說。

月嫂想,樸樹就是頭不渴的騾子,你要硬壓他頭叫他喝水,是趕着找挨juan。

樸樹心情最近好起來,但還是個悶葫蘆,瓜子攤兒大爺經過小一年的相處也漸漸知道了樸樹家事。

看樸樹就像瞅一個帶殼動物,

類似蝸牛,爬的這個慢啊,

也像頭小王八,誰戳一下四肢腦袋帶尾巴全都立馬縮回去。

愛逗,瓜子大爺有事兒沒事兒都能和樸樹侃幾句,看樸樹被他說愣呵呵的,像他家剛會冒話兒的大孫子。

樸樹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年被瓜子大爺家的瓜子,花生,糖栗子吃太多,開春換上單褲就覺得有點兒緊,關成之前給他買的牛仔褲好幾條都穿不下了。

晚上夜裏開始涼,關成買的薄羊絨衫再穿上樸樹也覺得有些小時,樸樹這個難受啊。

前陣子好轉的心情還沒保持幾天又傷心起來。

樸樹思念關成到了極致,小白那時候的話也一直堵在他心裏沒消化,這年好像一個過渡期,在瓶頸口的感覺很不好,不上不下的喘不過氣來。讓樸樹一直很暴躁,心情時好時壞,一整就精分。

小白今年時常來找他,從學校回來沒事兒就拽他去吃飯,樸樹覺得自個兒像個飯搭子。小白話多,偶爾透漏透漏關成的事兒。

話都拿捏的不輕不重,該說的倒是全都說了。

到底是十幾年的哥們,吵完一架也就算了,沒讓倆人關系生硬。其實說到底就是不值當,樸樹和關成在小白心裏,到底也是分量前輕後重的。

關成本質就是那逼樣兒,只不過是和樸樹那幾年裏可能鬼打牆了呗,或者誰知道中了什麽邪?還真相信了關成也是個專一的人兒。弄的小白都差點兒忘了關成打小就是個拈花惹草的貨,和晨曦處時外頭也和好幾個小姑娘不清不楚的,這才是關成本來面目。

小白想。

一說到關成的時候樸樹就拿眼睛瞪人,但是沒打斷過,小白瞅着樸樹眼色說,覺得差不多了就不說了,特吊人胃口。

但是樸樹雖然沒打斷過,可也從來沒有追問過。人就一個樣子,你愛說不說。

樸樹這出倒總是讓小白抓心撓肝的不說就憋挺慌,但小白還尤其是個能保密的嘴,最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可給孩子憋屈的啊,便秘的臉更白了。

關成又談戀愛了,和臨校學管理的小姑娘分了放暑假第二天就換了個同校學跳舞的,這姑娘小白見着了,說恰恰跳的那叫一個妖裏妖氣啊。

關成上個月校比賽拿的第一,他這個前鋒可出風頭啊。

恰恰姑娘也過去式了,

關成上周和恰恰姑娘同系的芭蕾姑娘出去玩兒一圈兒,香山紅葉正是時節,關成和芭蕾姑娘處于郎情妾意的階段,出去玩回來水到渠成過門也是遲早的事兒。

關成在學校風光啊,小白說的時候無限憧憬,夾帶三分羨慕。初中時候關成就桃花運好,這一大學了他媽還賊好,丫早晚精盡而亡。

小年後,

小白從城裏回來和樸樹吃飯,這簡直成了任務一樣。

特務挖掘到有利消息屁颠颠兒的回去組織上報,臉上全是谄媚的笑。

關成,把芭蕾姑娘帶回家給他爸媽看了。

他們見家長了。

小白觀察樸樹神色,一如往昔,個傻逼樣兒。

無所謂的,事不關己。

買單時候沒AA,樸樹破天荒給這頓飯結了帳,小白居然有點兒受寵若驚,怎麽有想要叩頭謝恩的沖動呢。

小白知道了,樸樹這不在乎原來還真就是裝的。

小白這滋味可咋說呢,一方面是真佩服樸樹這兩年不動聲色的勁兒,這才是幹特務的本色啊,心裏指不定苦出水兒啊,面兒上咱就套路着你。

另一方面對樸樹的傻逼也是無話可說。

小白深深覺得這孩子完了,關成可真幾把造孽。

別是上輩子關成是樸樹金榜題名後抛棄的糟糠之妻吧,這輩子讨說法來了。。。

大年夜,屋裏沒燒炕,異常冰冷,跟樸樹的心還挺應景兒。

這一年的煩躁到年夜裏更甚,甚至有些賭氣的成分,樸樹把自己癱在炕上,也沒開燈,還沒蓋被,就這麽和衣躺在冰涼的炕上。

過往小白帶給他關成的消息在腦子裏跑馬車,一遍又一遍重複着,然後都停在那個見家長的事兒上。

樸樹氣的快要炸了。

酒越釀越醇香,樸樹是越想越生氣。尤其還是家家戶戶都是喜慶的大年夜裏,他像是後反勁兒,現在才要被氣哭。

樸樹覺得他是高估自己了,他強迫自己吃,強迫自己過這種生活,強迫自己等。

他吃的很累,生活很累,等的好累……

樸樹很模糊的想以前,他攢些錢,搬到沒人認識他的地方,每天為柴米油鹽生活着,什麽也不想,可簡單的。

然後他不會難受,這樣兒他到老也不會去惦念夠不到的東西。

關成那麽些年給他畫了牢,讓他貪心了。

樸樹醞釀着委屈的哭意,人在黑暗裏眼睛也是黑亮,氣鼓鼓的。

手機響了一下,樸樹翻個身背對着,不一會兒,又翻回去。

他從棉襖裏摸了半天才把手機給掏出來,打開一條陌生號的短信、

“樹,三年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