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蓬萊(四)
秦舟其實對出去也沒有那麽大的執念。他喊了幾聲,見沒人理他,就舒坦地躺上了天樞殿側殿的大床。
這床軟的幾乎要将人吞沒,秦舟忽然理解了瑪麗蘇小說裏,主角為什麽要擁有一張一百平米的柔軟大床。
因為爽啊——
秦舟像只在雪地裏打滾的雪貂,脫了鬥篷和外衫在床上興奮地蹭來蹭去。
他到現在都沒有搞懂君漸書的意圖,濃烈的不安轉化成亢奮,支使着他不停地打轉。
但他今天的體力耗盡的比平常快,不過半個時辰,倦意就席卷上來,将他拉入黑暗的深淵。
淡淡的清香在鼻間萦繞,一夜無夢,秦舟睡得無比香甜。
第二天醒來時,精神十足飽滿。
想到今天傅延就要走了,更是精神百倍。
他頭蹭着枕頭,舒服地在床上打了個滾兒。
殿外傳來些許的嘈雜,秦舟趕忙起身整理衣裳。
那人沒給秦舟留時間,一把推開殿門,火急火燎地往裏面闖。
秦舟隔着簾子,看不清來人是誰。但看這态勢,來的肯定不是君漸書或者傅延。
那倆人走路恨不得飄着走,哪會搞出這麽大動靜?
秦舟登時毛了,大喝一聲:“不許進!”
那人倒真被他吼住了,腳步停了片刻:“你沒穿衣裳?”
“……”秦舟驚訝于這人的直率,“閉嘴吧你!”
怎麽回事啊,能大咧咧闖進君漸書殿裏的人本來就不多,都是活了幾百歲的老妖精,哪有這麽口無遮攔的。
秦舟使勁回憶了一下,原書裏好像還真有能對上號的人。
他一邊整着衣裳一邊問:“秋刃?”
外面的人朗笑一聲:“還記得我啊,好久沒見了。”
确實記得。秋刃這個人,秦舟印象太深了。
君漸書的朋友裏,他是最奇特的一個。奇特就奇特在,他根本不像個正常人。
硬要說的話,他平常更像是一條哈士奇,聞見哪裏有能切磋的對手,就沖上去找人打一場。不打架的時候,就待在演武場上拆家,活像一條閑不住的二哈。
不過這人性格單純,不必擔心他笑裏藏刀。
想到這裏,秦舟扯開簾子,笑容真誠了些:“怎麽能不記得我們秋猛士。”
而且秋刃的身上,還有另外一個很容易讓人記住的特點。秦舟看着秋刃棱角分明的面容想。
“不愧是我的好朋友!來抱一把!”秋刃湊過來。
秦舟卻差點沒忍住笑。
秋刃的另一個特點是,只要不是死敵,他叫誰都是“朋友”。書裏說以前秋刃廣泛結友,隔三差五就認個新兄弟,整天兄弟長兄弟短的。一來二去,秋刃的親兄弟就不幹了,逼着他不準再叫兄弟。
自那以後,秋刃再也不認兄弟,轉而以朋友相稱。
不過記得歸記得,真正聽見時,還是覺得好笑。
秦舟憋着笑往後退:“別抱了,我現在沒什麽靈力,別被你一手給捏碎了。”
秋刃的驚訝都寫在臉上:“真沒靈力了?”
“幾百年前就沒了。”秦舟恰當地露出一抹遺憾的神色,成功阻止了秋刃的靠近。
秋刃剛想說點什麽安慰安慰他,卻聽殿門外傳來一聲冷哼:“裝模作樣。”
秦舟聞聲看去,只見傅延背着一張極大的綠色□□,緩步朝殿內走來。
那長弓起來比他還高,他也不嫌麻煩,就這麽背着,走到秦舟面前,為他整理衣裳不平整的地方。
傅延明顯都要上“戰場”了,還要委身給他一個弱雞整理衣裳,秦舟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
但看傅延娴熟的動作,好像也沒有那麽受委屈的樣子。
他忍不住問:“傅掌令使,以前有沒有人說過你很□□?”
按照前兩天的慣性,傅延現在應該先嘲他一句“不敢當”,再認真地反駁。
但傅延只是冷笑一聲,輕輕吐出一個字:“滾。”
秦舟心道果然是快走了,連語氣都不一樣了。
他好笑地問:“你知道那是什麽意思嗎?”
“不知道。”傅延為他整理好衣裳後,瞬間遠離了他,仿佛秦舟身上有什麽瘟疫似的,“肯定不是好話。”
秦舟眼巴巴地看他:“你可冤枉我了。”
傅延沒理他,轉身看向秋刃:“最近手生了,出去陪我打一場練練。”
一聽到“打一場”三個字,秋刃的眼裏都要放出光彩。他豪爽道:“好極了,好久沒和你較量了朋友!”
秦舟這次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傅延轉過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秦舟立馬乖巧地坐好。
傅延于是和秋刃一同出了殿門。片刻後,外面傳來破空之聲。
秦舟坐在有禁制的大殿門口,很有一種看大片的感覺。
傅延用的是他背上那張碧玉弓,而秋刃的武器……秦舟朝着秋刃看去。
只見這人手中閃過一道白光,而後化為了一柄花紋繁複的三頭兩刃槍。
秋刃雙手翻動,三頭兩刃槍就在他手中翻了個帥氣的花。
不過再帥氣也沒用。秦舟已經預見這場比鬥的結果了。
這兩人的比鬥實在有些超過一個現代人能理解的範疇。
秦舟在現代見過功夫最厲害的人,也就是小時候跟過的道長,能在一面幾乎垂直的牆上上到十多米。
但傅延身形鬼魅,往往一竄幾十米高,更恐怖的是秋刃還能準确預判他會竄到哪裏,在那裏将人堵住。
這場切磋點到為止,只持續了不到一刻鐘。
在傅延在空中瞬間射出千百道光箭,将秋刃逼得退無可退時,這場比鬥對他來說已經結束了。傅延重新背上碧玉弓,跳回地面。
秦舟已經有些看癡呆了。
他懷疑傅延想殺他,一根食指就夠了。之前被他那麽挑釁還克制住了,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死魚眼,脾氣是真的好。
或者說,君漸書調.教的是真厲害。
傅延不知道秦舟內心對他的改觀,見秦舟一臉生無可戀地坐在那裏,淡淡交代他:“既然秋長老來了,這幾日就由他跟着你。”他又回頭朝秋刃道:“別帶他出蓬萊宮。沒事別亂跑。”
秋刃這時候被無數箭矢擦着身子釘在地上,正一個個往外拔箭,聞言随意道:“知道了知道了,外面不比蓬萊宮危險?我朋友那麽聰明,必定不會亂跑。”
非常想亂跑的秦舟:“……”
傅延還是有點不放心,轉過來威脅秦舟:“要是敢跑,就把你吊在殿前樹上三天。”
秦舟立馬道:“放心,不敢。”
至少現在還不敢。
傅延看他還算真誠,交代完這些就走了,留秦舟蹲在旁邊,幫秋刃一個個拔箭。
秦舟看秋刃臉色不太好,好心勸道:“不用傷心,你贏不了他是必然的。”
秋刃:“啊?”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秦舟深沉道,“自古弓兵多挂逼。”
秋刃:“什麽意思?用弓的厲害?我剛才沒輸啊。”
這次輪到秦舟迷茫了:“啊?”
都快被人家的箭戳成篩子了,還算沒輸?
“他箭射到我沒事,我體修。但是我槍已經戳到他腰了,就是點到為止沒繼續罷了。”秋刃給他解釋。他想了想,又笑了起來,“我說呢,你那個地方看不到。”
秦舟呆呆的:“哦。”
對兩人的妖孽程度有了新的認識。
一個是漫天箭雨把人釘在地上,愣是沒有傷到人。一個是控制着槍戳到對面腰杆子上,愣是能不往下紮。
秋刃說着,有些感慨起來:“唉。”
“怎麽了?”
“其實你說得對。傅延要是認真起來,我打不過他。”秋刃略有些悲傷,“他雜七雜八的小手段太多了。”
秦舟瘋狂點頭:“對對對,這就是挂逼的意思。”
秋刃繼續道:“你還記得他靈力的震蕩嗎,現在能加在箭上了。他一箭射出去,紮在石頭上,能用靈力的震蕩把山給震碎了,我一拳都沒他力氣大。”
秦舟:“呵呵,‘小’手段。”
秦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一旁自閉去了。
過了一會兒,不知道領悟了什麽,他深深嘆了口氣:“唉。”
“怎麽了朋友?”秋刃非常關心朋友的心理健康。
秦舟看了他一眼,慘不忍睹地又嘆了口氣:“傅延走了。”
“你不是和他不對付嗎?”秋刃奇道,“他走了你該開心啊?”
秦舟忍痛搖了搖頭:“他走了,就沒人替我整衣裳了,我難受。”
“……”秋刃坐在地上,拖着下巴沉默片刻,忽然道:“雖然我不懂你衣裳怎麽穿,但我能帶朋友你出去酒肉江湖,快意人生!朋友你說,你想去哪,今天久別重逢,我來請客!”
秦舟:“……”
怕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
說起來,他和啾啾約的地方,好像就有一道菜特別有名。
不過在蓬萊宮外面,不知道能不能說動二哈帶他去。
秦舟大膽嘗試:“我最近是有一道特別想吃的菜,一直沒機會去,叫稻飯煮肉。”
“叫法還挺新奇,在哪吃?”
秦舟盡量語調平穩地報出了他和啾啾約的地方。
秋刃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
怕是想起來傅延的話,不想帶他去了。
秦舟剛想多煽動幾句,就見二哈猛得站起身來:“好!那我們今天就去吃這道稻飯煮肉,在外面喝夠了再回來,一醉方休!”
秦舟擡頭看着他,眨了兩下眼睛,确認自己沒在做夢。
合着傅延說的話,這人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不愧是你啊,二哈。
作者有話要說: 和編編商量好明天v啦。
明天零點有一章免費章和一章v章一起放出來w
算上免費章,明天有四更,有人給咻咻的肝加油嗎orz
君某人即将上線,這次發糖不發刀(超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