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魔教不是邪教

直到三十年前,魔教逆天命仍是江湖上黑惡勢力的最大代表,指天斷劍的徽記稱得上是江湖人的陰影。他們比閻王還準時,說是七天滅門,就絕不會讓這家人在第六天死絕。若不是還兼職了殺手,他們可能是最稱職的保镖。

然而這魔教卻早已銷聲匿跡了,像是一夜之間的事情,如今再提起魔教,怕是年輕的一代裏已經少有人明白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組織。

而星河影,卻像是十分清楚。

劍千山這一問只是單純地疑惑,卻見星河影是笑了起來,帶着幾分頑劣,又像是十分失望地搖了搖頭:“師兄,你忘了我爹是幹嘛的了?”

“……”劍千山還真不知道,本來他也就不是多八卦的一個人。于是星河影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師兄啊,你修道都修傻了。我們修道之人本職就是玩八卦的,你居然都不打聽一下同門師兄弟的事兒。我爹他是說書先生,雖然不如百曉生什麽都懂,但是他寫的話本那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

“……”

星河影說着一手搭在劍千山肩膀上,笑嘻嘻回頭看一旁的莫須有:“莫镖頭十年前納了一房小妾。當年你走镖陰山,回來的路上遇到一窩匪徒,恰逢你英雄意氣,于是索性帶人抄了土匪窩,救出來一個的美人便是以身相許,對不對?”

“這……”莫須有略略尴尬了片刻,“坊間說書的東西,小道長倒是……了解得很。”

“我不了解誰了解,”星河影一攤手,“這本《陰山記》就是我家老頭子寫的,放眼江湖就沒他不知道的家長裏短。上個月我回去看他,他還跟我唠東海水龍幫大當家的媳婦跟二當家爬牆的事呢。”

“可閉嘴吧。”劍千山沒奈何一手扶額,“阿影,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麽這麽……”

“博聞強識是嗎!”星河影一臉正直地補上劍千山的後半句話,“沒關系師兄,都是同門師兄弟你這麽誇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劍千山默默咽回了原本要說的話,出門在外,作為淩虛劍門顏面擔當,他也很累。莫須有這時候算是回過了神:“兩位,我家宅之事……”

星河影看了看劍千山,于是劍千山微微颔首:“看出了什麽就說吧,于情于理,都該幫幫人家。”

于是星河影笑微微點點頭:“好,”指指劍千山手上的信件,“這個徽記雖然很像,但是味道不對,應該是別人仿冒的。上面有酒味,我聞着像是本地的荷花酒。”

“也就是說,這是有人借逆天命的名頭來殺人?可是酒味又是從何而來?”劍千山有些疑惑,星河影只攤手:“這我可不知道了,師兄,我可是連《洞靈真經》都不會背的,比不過你能掐會算。”

記仇。劍千山笑了一聲,轉而問向莫須有:“總镖頭,您最近可是得罪了什麽人?”

星河影似乎想到了什麽,眨了眨眼卻沒說話。沒等莫須有開口,突然間一聲女子的尖叫從院子的另一端炸了出來——“啊!”

星河影吓得一激靈,往常在劍門裏能聽見這動靜八成是他用丹爐炖豆腐糊了鍋被道童看見。莫須有聽出了這是誰的聲音,當下臉色一白:“難道!”

沒等聽清他說什麽,這人已經跑了出去。劍千山正要叫星河影一起追上去,然而一手拉了個空——星河影直接上了房頂,看着哪裏人多便輕功飛了過去。

……忘了,這小子會飛。劍千山的輕功不比星河影靈敏,卻也不差,腳下如風追過去,倒是跟莫須有半步不差。

正是在金刀镖局第三進院子裏,牆角一叢鮮花。劍千山不知道這花原本是什麽顏色,但是現在,它是血紅的。

正是一灘鮮血,濺在了花上。

而花叢背後的白牆上,亦是一弧血跡濺得極高。這樣的血跡就像是有人站在這一叢花前的時候被一刀枭首,因為那刀極快,于是就只留了一弧血跡帶着殺氣,像是書法大家的揮毫潑墨一般留在了牆上。

書法家的作品證明筆力,而白牆上的血跡,證明的便是殺人之力。最好的明證,便是花壇前倒着的無頭屍體。劍千山一眼便看到這具屍體拳頭緊握,手裏一角紙邊露了出來。

而星河影已經先到了一步,卻是跟房頂上那些個脊獸似得蹲在房檐上。院裏唯獨站剛剛發出了尖叫的女子,是個十八大九的姑娘。那姑娘手裏卻是握着星河影的劍,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模樣。劍千山一看便是明白了,怕是星河影第一個趕到又從天而降,于是這姑娘吓得急了便往他懷裏撲。這小子也不知哪根筋又搭錯了,擡手把劍塞進了姑娘懷裏,自己卻是蹿上了房檐躲煞星一樣躲了起來。

此時莫須有到了這邊,那姑娘便是“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扔開了星河影的佩劍便抱着莫須有的手臂哭了起來,聽莫須有安慰她的話,這才知道原來她是莫須有的女兒。星河影帶着一臉得救的神情跳下房檐,落到了劍千山身旁:“師兄你可算來了,你小師弟我差點清譽不保!”

劍千山擡手用拂塵柄一戳他腰眼:“少說沒正經的。怎麽回事?”

星河影腳下一挪避開劍千山這一下,随手指指身後:“我來的時候就只看到這姑娘腿都吓軟了,這人已經死了。看樣子這姑娘的第一個發現屍體的,然後吓得嗷一聲把人引來了。”

劍千山微微斂眉,見莫須有忙于安撫女兒的情緒,便是率先走到了那屍體近旁,傾身去取那張紙條。

稍一用力便拽了出來,劍千山微微愣住,轉而細看那具無頭的屍身。星河影跟了上來,伸手戳了戳死者的手,擡頭看劍千山。

于是劍千山展開了手中并未染血的紙條,只正中一個血紅的花押,圖樣乃是一柄指天斷劍。

他看向星河影,而星河影卻是撇撇嘴,搖頭:

“栽贓嫁禍的手段不夠高。逆天命只是魔教,又不是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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