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阿澈

見她上前,那少年将手中的劍擋在胸前,薄唇緊抿,低聲道:“不要過來!”

可是随即,他便猛烈地咳嗽了幾聲,有血絲自嘴角溢出,看得李清秋一陣疼。

“我不是壞人,你不用怕。”

雖然她這身體的年紀不過十四歲,可她實際已有二十五,雖說古人都早熟,可面前這少年在她眼中,還是一個小孩。

那少年顯然已經沒有力氣舉劍了,他按着自己的胸口,那裏正有血源源不斷地流出來。

李清秋走到他面前蹲下來,用帕子按住了他的傷口,問道:“你是何人?因何事受傷?”

或許是她眼裏的善意太過明顯,男子一愣,倒是也放下了防備。他有些虛弱地道:“我叫阿澈……路遇劫匪,錢財盡失,逃至此處。”

原來是這樣……李清秋接着問:“你的親人在何處?”

阿澈眼神閃了閃,道:“我……沒有親人了。本是帶了全部家財來上京謀個出路,誰想……咳咳……”

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臉色白如紙,深深地看了李清秋一眼,暈了過去。

憐兒哪裏見過這樣的場景,當下吓得臉色發白,她拉了拉李清秋的衣袖,道:“小姐,這人……可如何是好?”

李清秋盯着面前的少年看了一眼,當機立斷道:“去請夫人。”

李夫人匆匆忙忙地趕過來,見了面前這渾身是血的少年,也是吓了一跳。她猶疑地問:“清秋,這是?”

李清秋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有意地添油加醋了一番,将少年的身世說得無比可憐。見李夫人皺了眉,顯然是動了恻隐之心,她立刻趁熱打鐵道:“娘,我看這人實在可憐,不如我們将他帶回去養傷吧?他若是留在此地,怕是只能等死了。”

見她有些猶豫,李清秋又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是讓我們李家遇到了他,若是見死不救,日後佛祖怕是也會怪罪。”

李夫人是禮佛之人,本就心懷慈悲,李清秋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她自然不會再推诿。當下點了點頭,讓憐兒去喊幾個小厮來,将阿澈一路擡到山下,放進了馬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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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路颠簸回了李府,将阿澈安置在了東邊的客房裏,李夫人就派人去請了大夫。

那請來的大夫是個白胡子老頭,當着衆人的面将阿澈身上的衣服掀了,李清秋當下倒吸了一口涼氣。

胸口、腰腹,不知有多少條大大小小的傷口,最深的一條,幾乎橫貫了整個胸口。

李清秋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因身體還不錯,醫院都沒有去過幾次,自然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傷。

她在一邊看得緊張,冷不丁胳膊被人一扯。她回頭一看,是自己的大哥,李清宇。

“大哥,怎麽了?”

李清宇手上用了些力道,将她拖了出來,道:“男女有別,小妹不可在此,若是日後傳了出去,于聲名不利。”

李清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是啊,男女有別,這是古代啊!

李家除了她這個女兒,上面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府中沒有妾室,是以氣氛一直格外好。這個大哥,她印象本來不深的,眼下倒是有些感激。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知道啦,大哥。”

不能進去,她索性就在外面等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或許是因為自己在現代就是出了車禍,是以對這樣受傷的人格外同情。

自己那一日被救護車拉走,也不知如何了……但是轉念一想,魂魄都離了體,怕是那身子也支撐不住。即便僥幸不死,怕也會成為植物人。

她托着腮望着天邊的白雲,不自覺地又陷入了茫然中。

父母先後過世,其實她在原來生活的世界,已經沒有親人了。自己死了,悲傷的,怕是只有一個閨蜜。她以往總是将感情看得很淡,但真正經歷了生死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是希望有人惦記着自己的。

不過惦記着自己的那個人,怕是不會好受。搖搖頭,她又覺得這樣的想法太過自私。

既然已經魂魄離體,既然已經成了另一個人,那便好好地替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活下去。

萬般皆是緣,既然命運如此安排,她便踏踏實實地走好每一步。

想通了這個,心頭豁然一松。她起身伸了個懶腰,便聽見大哥在裏面喊自己的名字。

轉頭看見房門開了,李清秋連忙跑了進去。

方才傷痕累累的阿澈,此刻已經被擦幹淨了臉和身子。他身上纏着厚厚的布條,大夫一邊開方子一邊道:“傷口雖多,幸好都沒有傷及要害。靜養一月,無甚大礙。”

這麽說,便是說明阿澈已經沒有事了?李清秋心頭一松,聽着大哥親自将大夫送到了外面,她搬了個小馬紮坐在床邊,認認真真看起了阿澈。

方才他臉上盡是髒污,掩蓋了原本的容貌。此刻髒污悉數被拭去,便露出底下俊朗無雙的一張臉。

皮膚白皙卻不顯娘氣,臉龐棱角分明,鼻梁挺拔如山,難得的是,睫毛也很長,這般閉着眼,在眼下投下一片溫柔的剪影。

饒是在電視裏看慣了小鮮肉,李清秋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年長得極好看。李清秋在腦子暗暗比較了一番,怕是她所見過的小鮮肉,都無法與眼前這個相提并論。

看着看着,她由衷地高興起來。幸好是将他救回來了,若是方才放任他死在了那山上,世人豈不是少了很多眼福?

……

阿澈這一睡,直到第二日午間方才轉醒。

那時李清秋正在房中,聽到憐兒進門嘀咕了一句,立刻風風火火地沖了出去。

憐兒一臉愣怔地看着李清秋消失的方向,半晌才反應過來,“小姐你慢着些,若是摔了可如何是好!”

李清秋對此置若罔聞。

她踏進客房門的時候,正見到床沿坐了一個人,上半身未穿衣服,露出滿身厚厚的布條。

聽到響動,那人擡起臉看向她,沉黑的眼中似有光華流轉,然而轉瞬即逝,快得讓人懷疑,那根本就是錯覺。

李清秋愣了一愣,不自覺地便低下頭去,卻又立刻反應過來,自己躲什麽?她大大方方地走進門,道:“你醒啦。”

阿澈薄唇稍稍一抿,“多謝小姐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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